远处盯着程磊和朱乡长的人是杨升，他也是要来拜会冷县长的。中午顾飞龙将他从矿区送到了县城里，俩人又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咖啡屋里小叙起来。

“我说杨哥啊！让你受牵连了。”

“别这么说，大家认识一场就是缘分，我呢！对你也就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县里要处理，我也没办法，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这把年龄了，也干到头了，只是今后怕是没法帮你了。你呢，要是还惦记着哥哥，没事了就找哥哥喝顿酒就行了。”

“杨哥，看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们交往也不是一两天了，谁还不解谁呀！”

杨升喝了一口苦咖啡，苦苦的。他的心也是苦苦的。他在想：这世道，与这些人交往不都是在利上吗？如今官职没了，对顾飞龙来说，也就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他顾飞龙真的能想到自己，喝顿酒也就不错了。

杨升心里一阵的苦涩，他所想的是他的真实心里话。可这真实的心里话他是不会用言语表达出来的。这样的实话只有大脑被门框挤出毛病的人才能说出来。杨升苦涩地笑笑。

顾飞龙见杨升只苦笑不说话，于是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五沓钱来：“杨哥，这有5万，你自己活动活动，不够你说话。就凭你的能量，说不定能换个口，还干一把手呢。”

杨升还是苦涩地笑笑，他没有推迟钱的事。他知道，他的官职没了，吃顾飞龙的“赏银”，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先拿着这5万再说，至于是否用在活动上，那是以后的事。要是5万元钱能活动出点成效来，那他顾飞龙的矿难事故不就更好活动了吗。再说了，从过去为他顾飞龙办的那些事来说，用他5万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因此他即不说要，也不说不要。

顾飞龙也看出杨升的心里，是要只是不说，也并没有嫌弃少的意思。于是他动手把五沓钱装到了杨升的包里。他一边装一边说：“女人真是她妈的祸水，这***老太婆，也是太***狠了点了。——杨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杨升摇头，还是苦涩地笑笑，让人弄不清这办法有还是没有。不过他这次苦涩地笑笑之后说话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官场就这样，稍有不慎就会翻船的。不过，我也在官场上混够了，翻就翻吧。只是你今后应该走走官场，会对你有好处的。”

杨升说这话时显得很轻松，似乎是他真的看开了，真的脱俗了。

“我要的是钱，混官场有啥意思呀？”顾飞龙持反对意见。

“官场会让你生出更多的钱来。”

“算了吧，杨哥你都混不好，我还想上官场上去混钱去呀？”

“我说的不是让你去当个什么官，是你现在已经有经济资本了，再加上点政治资本，那你不就更火了。别的不说，先进入县政协也行啊，这样一来有点啥事，还有个政协委员罩着呢？”

“还是算了吧，不好玩。过去我干基建时，政协就拉我进去，我没干，现在也没有那个必要吧？”

“你呀！平时再拿出个一万、两万的，搞搞捐赠，只有好处没坏处。县机电厂李厂长，你知道吧。”

“操！就那个李瘸子呗，谁不知道他呀，厂子被他干黄了，现在到好了，没事干了，到玩起收养孩子的游戏了，收养了十多个呢。”

顾飞龙对李瘸子是满脸的瞧不起。

“这你就不懂了，收养十多个孩子，县里、市里是都出了名的，可你知道收养孩子是得用钱的，他钱从哪儿来的吗？”

“哪儿来的？”

“厂子是黄了，工人是全下岗了。就那厂子有人买吗？没人买就对了，厂房和设备还不是得有人管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

“你是说——？”

顾飞龙对李瘸子的满脸瞧不起又转换成了满脸的疑虑。

“我什么也没说，但谁都知道李瘸子是个好人，是个善人，县里、市里的大报小报，还有电视台不都宣传过他吗？谁还会去过问那破厂子值多少钱吗？谁还会去过问他花的是什么钱吗？”

“哦——！”顾飞龙的满脸疑虑终于略有所悟。“杨哥，我明白了，光有钱不行，还得弄个政治资本。杨哥，跟你在一起是真长学问。”

“长什么呀长！我都是下来的人了。”

“杨哥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事，只要我能办的，我看他谁敢拦着我。”

杨升知道，他或许会帮他的，因为他为他出的这个点子就会让他感激他一辈子的。这点子杨升也只有现在才会为他出的，过去要是出这点子了，那他顾飞龙长能耐了，事事还用得着他杨升出面吗？现在是他杨升不在位了，也就管不到他这块了，所以呀，到该告诉他这个点子的时候了。

两人边喝边聊着，时间过得也真快，整个下午就这么边喝边聊着过去了。说是咖啡屋，酒是少不了的，杨升是没想多喝，因为他早已经决定了晚上要去拜会代县长冷国萍。当然他不会将拜会代县长冷国萍的事告诉顾飞龙的。不能多喝酒的理由就是心情不好。这还能得到顾飞龙的同情。

在小城灯火辉煌时，杨升向代县长冷国萍家走去。他不能来得太早，一是难免没别人去；二是他希望冷国萍的丈夫也在家。冷国萍的丈夫好说话，他们过去有过几次酒桌上的交往，也算是办过几件小事，一起进过按摩院，睡过小姐。

果然在离冷国苹家50米开外之处，他窥见到了偏远乡镇的正副手程磊和朱乡长从冷国萍家里走出来。他感到这算计来自于自己的聪明。

待那二人走远之后，他才进了楼梯口，来到了冷国萍家的门前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