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长之高贵的名门闺秀
作者:花裙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74

(注:丁文长在柳县看到宋舞霞,觉得很熟悉,后他被翠羽弄晕后,昏迷中想起自己和宋家小姐的过去。

丁文长睡得并不安稳,有关妻子宋墨黛的记忆全部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十年前,他第一次随着父亲来京城查看自家的铺子,在脂粉铺中,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女孩冷眼旁观着货架上的商品,他不过是在瞧她在看什么,她的贴身丫鬟上前就是两个耳光,那丫鬟一脸倨傲地告诉他,他们赚再多钱也不过是商贾,就连给她们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说完那句话,她们就走了,留下他在店铺中被人指指点点。在大家的闲言碎语中他知道,那个小姑娘是宋家的大小姐宋墨黛,宋家是大楚高不可攀的名门,他盯着人家的大小姐,根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四年前,他正在豫州查账,突然收到了一个口信:皇商又如何,不过是商贾而已,你们丁家只懂得攀龙附凤以求得荣华富贵吗?她宁死都不会沦为商人妇,不会让丁家得意。送口信的人告诉他,说这话的是宋家的大小姐宋墨黛。

听到那话,他急忙赶回京城,这才得知,婚礼的时间已经定下,而他的嫡妻已经被父母贬为妾室。那时候全京城都在谈论他家“贬妻为妾”的事,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说,丁家之所以能成为皇商,全因他们攀附上了名门宋家,商贾永远是商贾,即使穿上华衣依然除不去暴发户的市侩本质。

对于那场婚礼,他也曾抗争过,反对过,可父母一个“孝”字便把他牢牢摁住了。

迎亲那天,太子为了表示对师傅的尊重,亲自上宋府迎娶,而他为了避讳尊贵的太子,只能停留在宋府的侧门,但他的新娘却是从正门而出的。

一路上,宫里的侍卫在前面开道,太子骑着高头大马接受万民的祝福,两顶花轿并驾齐驱,因为病重的宋太傅说,他家从没有嫡庶之分。于是他便成了灰溜溜的新郎,跟着迎亲的队伍,像丑角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围观的人用嘲笑,讥讽的语气对身旁的人说,这就是攀附权贵的代价,还有那刻薄的在人群中高声叫嚷:“我看这不是丁家娶媳妇,分明是宋家娶女婿!”

洞房花烛夜,当她挑开红盖头的那刻,他不但看到了一个漂亮的新娘,更看到了她眼中的错愕,不可置信,后悔,懊恼。然后没有交杯酒,没有任何话语,他被她身旁的仆人请了出去。

当他在书房喝闷酒,决定这辈子都要把这位大小姐高高供奉起来,不闻不问时,他的父母又派人把他塞回了新房。

看着默然无语坐在床沿的新娘,他一下子怒火中烧,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愤愤地问:“怎么,刚才就记起我是谁了?你的丫鬟不是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吗?现在我倒要看看高贵的名门闺秀如何在床上屈意承欢!”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屈服,会道歉,可没想到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掰开他的手指,冷静地说:“我是你的妻,即便我只是庶女,你也没有辱我的权力!”

之后还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像发了疯一样撕烂了她的喜服。她并没反抗,一丝抗拒都没有,只是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当他因她的娇弱生出一丝怜惜的时候,她用世上最冷的笑容,最轻柔的声音告诉他,求生不易,求死却不难!

她想求死,丁文长以为只要有人看着她,她便死不了。他想证明给她看,他没有肖想过利用宋家的权势,丁家的一切都是他努力得来的。即便他只是商贾,他也是有尊严的。

这些年他从未回过家。检查完各地的商铺他就去了南洋,在那里寻找新的商机。南洋的一场政变耽搁了他的回程,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以前他一直在想,在大楚,商人即便再有钱,也是没地位的。不要说宋家这种名门,就是七品,八品小官也不愿女儿沦为商人妇。丁家虽然有皇商的名号,但到底还是商人,宋家为什么要将女儿嫁给他?

南洋的那场政变让他知道,原来只为了四个字:功高震主。

皇帝忌惮宋家,因为一半的朝臣都是宋家门人弟子。宋太傅知道皇帝在猜忌他,所以他想让女儿低嫁,让皇帝放心。可惜世事难料。大楚第一世家的嫡长子陆博涛居然上门求娶宋家小女儿宋清霜。

宋家只是文臣,没有兵权,皇帝虽然忌惮,但也知道单就文臣很难闹出血溅宫廷的事。可陆家是谁?陆家嫡系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大楚的先帝曾承诺过,陆家的女儿世代为后,甘州陆家在江湖上是说一不二的,哪怕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都愿意在陆家当一名小小的管事。这就表示,只要陆家愿意,他们能集结一支武艺高强的军队。

陆博涛在大街上长跪了三日终于促成了婚事。第二天,皇帝一道圣旨,宋家二女儿成了太子侧妃,与太子妃,陆博涛胞姐陆妙彤行平妻之礼。这是什么意思?抓个宋家女儿入宫为质而已!因为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大楚的每个人都知道,宋太傅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嫡妻,以及嫡妻生的双胞胎女儿。

宋家的一对嫡女,一个嫁了太子,一个嫁了世家嫡长子,剩下的庶长女无论嫁了文臣还是武将都会让皇帝更加如坐针毡,于是有钱但无势,无背景的丁家就被选中了。

宋太傅也许是为了女儿,为了宋家才做这样的选择,但在庶长女宋墨黛眼中,两个妹妹嫁入权贵之家,她却沦为商人妇,她心中自是愤恨难平的。

想明白了这样,丁文长觉得他能够理解妻子的心情了。商船一脱险,他就快马回了京城,没想到一进门得知的第一件事便是他的妻子在三年前就死了,留下了一个男孩。

丁立轩并不是丁文长的第一个孩子,但他一直不懂得如何与自己的孩子相处。见到丁立轩的那一刻,他唯一的感觉便是:他和他的母亲长得很像,不是外貌上的,而是冷眼看着他的那种神情。

十天前,他也曾试图与他沟通,但他只是用充满戒备与疏离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在儿子眼中,他这个父亲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于是他以巡视产业为由,逃离了京城的家。

这十天来,他总是会想起新婚之夜她对他说的那句话:求生不易,求死却不难!今天,当他听到同样的声音对他说同样的话时,他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名门闺秀,新婚之夜被相公像****一般对待,第二天婆母又用妾室有孕,不能下跪为由,站着给她敬了茶,第三天丈夫抛下她不知所踪。

这一切的遭遇让丁文长觉得,是自己生生逼死了她,因为他心知肚明,那场婚姻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都只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同样都别无选择。

昏睡中,往事一幕幕涌入丁文长的脑海,愧疚,不安,后悔,他觉得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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