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谁在守候
作者:景元上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21

春天时分难得晴日,俗话言:雷打惊蛰前,四十九天雨绵绵。

谢居安神清气爽地从山顶上回来,来到阿倩的坟前,见到强哥如石化般地坐坟头,一夜未眠,显得苍老多了,叹口气走到强哥身前,总觉得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深感世事多艰难,总悲多喜少,准备伸手替强哥把脉。却被强哥甩掉,强哥木然地说:“小安兄弟,想我区区贱命,苟活于世,陷于牢狱,不横死在街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若不是阿倩以身相挡,早已如这一堆黄土,不知葬身何处?想我往日以情义待人,却落得如此田地,这小安,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不会自寻短见的,会好好地活下去,在此不过表以寸心。”

谢居安闻此言,又长吁一口气,转身徐行,待出竹林,便见到阿倩的父母、长兄弟弟正往这边来,她的长兄正挑着一担竹蓝,估计是早餐。谢居安打招呼,“老人家,你们怎么来了?这是早餐吧,你不必这么麻烦,送往这里。”转头看了强哥的方向,“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不能在这儿用餐吧。”阿倩的小弟把谢居安的话转给他的父母后,他的父亲点头唤阿倩的长兄回去。谢居安折身而回,跟在阿倩家人返回她的坟前,看着她的父母鳌鳌老矣,颤颤地走在前头,边走边思量着。

老人家在坟前鞠三个躬后,被铁手寒劝坐在篷里,唤过小儿子,用阿南话说了许多。阿倩的弟弟传述说:“非常感激大家能拜祭,但她已去,希望这位先生能节哀。”

“我姐从小是个非常要强的人,虽是女儿身,却非常仗义,在村子叔伯都非常喜欢她。因为前三年春天时,父亲从前面锁桥上摔到沟里,手脚摔断了,家里没钱,全村人凑了钱,才到医院中救治。姐姐为了家里的债和不让我辍学,在父亲还在住院时,毅然决定出去打工,大概过五个月左右,往家里寄钱了,不仅还清了所借的债,还有剩余钱,我们拿来开荒种茶树,村里都说我们山沟里飞出金凤凰了。”

“本来,姐姐说好了今年要回家过年的,可我们一直惦记着。大约半个月前,家里接到县里公安局通知,说姐姐她出事了,全家人一阵惊慌,我和哥哥当即前往,被通知要去外省CY市。当我们辗转到了那儿,在当地火葬场认到姐姐的骨灰坛,我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怎么好好的,就去了。”

“当姐姐的骨灰坛带回家时,全家人都不相信这是事实,最后爸爸决定把姐姐葬在这片茶山的旁边,说让她守望着这片生前熟悉的茶山,在我们劳作之余,可以经常来看看。”阿倩的弟弟泪流满面诉说着。

谢居安只听了一半,唤了小三、锁腿,走出竹林,“人已离去,徒留伤悲,已于事无补。这样吧,强哥此次离开后,将会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办法再来了。你们俩个去叫那个向导,问问当地的风俗,买些拜祭的东西来吧。还有,以后这家子有什么困难的话,小三你来负责吧,反正强哥要服刑的地方,省第二监狱也在这个地区,离木县八九十公里的路程。”两人应声而去,谢居安却无心吃早餐了,就缓缓地沿着这片茶树林而行,越行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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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村,早上偶露晴天。尚凝香正吃着早餐,却走神了。

谢家村供销社在谢小英回来后第三天正式开业。开业时,商业局王局长、公安局区付局长都亲临现场,还在大门口显明的位置,张贴联合通告,表彰了供销社在这次严打中,立功表现云云,这次谢家村供销社的损失由国家赔偿,堵住了村里长舌妇们的议论之口。区所长因在这次有保护重要人质、坚守原则的重大立功表现,被省厅表彰嘉奖,提升为县城公安局付局长,主持工作;接替他的是,县城刑警吴晓勇,在剿灭山青帮有立功表现,提为付所长主持工作;原来余付所长等人留用察看一年,调离山镇;区付局长上任伊始,借着严打东风,先在公安局内部进行大整顿,把过去一些审讯等程序进行修订,上报公安厅。

谭厅长受到中央表彰,本来提干到公安部,但本人要求呆在FU省,现被任为省委常委、付书记;林秘书被任命为省会市公安局局长。还有一批官员或免或升,真是官途浮沉总有凭,人间善恶终得报。

“香姐,怎么最近老走神,会不会思春了,我去叫阿妈给你找个好人家。”谢小敏在旁边调侃说。尚凝香娇脸一红,“你这小妮子,你要是思春,我倒可以帮你。”说完后,埋头喝起粥来。

尚凝香自在总院里被林香认做女儿,便感受这家里浓浓人伦亲情,填补了前几年失母的缺憾,收敛起丧父的伤痛,很快地便融入这个家庭中。而家里早把她当作自己人,林香更把她当作儿媳妇的人选。谢家村,和尚兴村没什么两样,尚凝香很适应这儿生活,早把身子恢复当初模样,每天与谢小敏形影不离,俨然已成为闺房知己。

“小敏,你说小安怎么出去这么久,也回来看看。”尚凝香试探问着。“哦,他啊,大男子主义,在外面做什么总不告诉家里,阿妈起先很担心,久而久之,大家习惯了,反正他总不会在做坏事了。”谢小敏回答说。“那那有没有听说小安他,有朋友,像女朋友之类啊?”尚凝香迟疑地问。“香姐,你说什么啊,他还在念书,估计连想都没想过,再加上家里原先穷,谁还会看上他这个穷小子?”谢小敏感叹世道地说。

尚凝香打抱不平地说:“穷怕什么,富也是靠人的双手创造出来的,更何况我们的小安那么有本事,到时你们可挑花了眼。哎!”谢小敏觉得尚凝香怎么样好好地感叹起来,怪异地打量着她,“哦?香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想小安?”尚凝香被戳穿心事,有些娇羞地低着头,蝇蚊般小声说:“想就想,我想弟弟不行么?何况我比她大三岁,不可能的。”

林香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说:“大三岁有什么,小安他奶奶还比他爷爷大五岁呢,女大三,抱金砖啊。”慈祥地看着尚凝香。尚凝香有些兴奋地跑来,抱住林香,不住撒娇。林香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小香,只要小安他不反对,阿妈我会坚持你的。”谢小敏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哇,香姐,哇。这辈份大小可乱着了,不行!你以后可要叫我二姐。”尚凝香跑过来挠痒着谢小敏,俩人扭作一团,屋里充满银铃般的笑声。林香觉得恍如隔世,家里已经有快三年了,没有过今天这么欢快的笑声。

“阿妈,今天这时刚好放晴,我想带着我们家的宝贝媳妇儿,去海边看看。”谢小敏她们闹了一会儿,嘴里依然不饶地说,倒是把尚凝香灌得像吃蜜糖似的。林香微笑打量着尚凝香,点头答应了。

雨后晴天下的大海,特别地蓝,海风习习,风中已带有一丝暖意。尚凝香俩人结伴,脱下鞋袜,赤脚漫步在沙滩,十分惬意。“香姐,小安每次回来,总在这里练功的。说来也奇怪,去益阳读书后,也不知从哪儿学来一身的武功。阿妈病的时候,还是他治好的。”谢小敏说着,从童年丑事到现在神秘说了个遍,尚凝香美滋滋地听着。

“小敏,小安后来的这些事,你从哪儿知道的?”尚凝香觉得按谢居安性格,不会告诉家里人的。“小安有个死党,叫王希云,我每次从他口中套起来的,他经常向我诉苦,说被小安逼得差点没小命了,大冷天叫泡到水里,不淹死也冻死了,咯咯。”谢小敏想到王希云的惨状,不禁地笑起来。尚凝香说瞧过谢居安出手,把当时在宾馆中见到的说了一遍,倒把谢小敏骇得一惊一诧的,没想到还认识部长这些大人物。

“香姐,我想跟着小安学医术,我也在等他回来,到时候还要不要麻烦我这个二姐的,为你们安排安排啊?”谢小敏说完就往前奔跑,尚凝香心里也在呼唤着谢居安,口里却大喊:“小妮子,看我不收拾收拾你!”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