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万县的集市，万人空巷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少年。

少年哪里知道，自打他们走进了这条街道就已经被暗暗地注视着了。

哈尼安欣将她的下属都安排得各得其所，自己得以全心地跟着哲华帮他的忙。

杀了钟无偿之后，哈尼安欣对哲华更有信心了，同时也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她甚至要铤而走险，以自己还有哲华两个人的力量将唐门给解决掉。可是在路上的时候，她可以完全不去想她的计划，不去想父亲入主中原的霸业。她觉得这样平平凡凡的也很快乐。至少现在她可以拥有这种快乐。

她也曾经质疑，以他们两个人之力去灭掉唐门是否真的可行？她知道哲明家的人对江湖是有影响的，很大。所以她的计划本来是叫哲华以哲明家公子的身份向整个江湖揭示唐门入主中原的丑陋真相。可是哲华否定了她的计划，理由是他要自己做成这件事儿，自己家的仇自己要亲手来报！

因为哲华很坚决，安欣几乎也一起相信了。所以她现在做的事情是很冒险的，的确很冒险。但她却也意外地发现自己很快乐，自己竟然也对哲华这单枪匹马的报仇方式着了迷。

“哲明哥，我感觉到有人在盯响梢了。”哈尼安欣在哲华身旁警惕地说。

“是啊。你看这整条街竟然都没有老人和小孩子，我想这大概都是为我们准备的吧。”

“不过这反倒好一些，免得双方动起手来会误伤了无辜的人们。”这时候，安欣的视线停留在了一幢两层的阁楼的房顶上了。因为她好象看见了一个自己所熟悉的身影——难道他也来了。她心里暗暗地嘀咕着。

眼看就要走到长街的尽头，那股一开始就有的肃杀的气氛也越发地浓重了起来。

哲华心里明白，战斗一触即发。他因为哈尼安欣在自己的身旁和自己并肩作战而感到惬意。可是假如对手太强大怎么办？安欣跟着我是很危险的，她能跟着我，我就要保护她。对！无论如何，安欣不能受到哪怕是一点的伤害。

风忽然刮了起来，夹杂着纷乱的战马嘶鸣的声音传到了哲华的耳旁。

刀，在他握紧的手上，随时等待出鞘。

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出。可是这样的武器对于真正的高手是起不到任何的威胁的。

安欣和哲华两个人早就躲闪过了上百支的利箭。被哲华用断旭刀抵挡过的飞箭似乎像中了咒语似的，全部返回射向它们被发射出来的位置。所不同的是，这回它们更快、更准！

射箭的弓弩手连躲闪都来不及，就倒在自己射出的弓箭之下了。这样一来，那些正准备继续射箭的弓弩手也对是否要射出玄上的箭迟疑了一下。就这一下的时间，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反悔了——什么东西打在他们的脑门儿上。其实是哲华撒出的一把铜钱要了他们的命。

之前那些小贩一时间成了一群亡命徒，都手持着缅刀向他们喊杀过来。

杀，哲华心头一紧。断旭刀锋芒乍现！安欣面前也是血光暴起，破晓剑与断旭刀珠联壁合、杀机无限！

街的尽头，十二匹战马也好象被这血腥的场面激起了当年的斗志。各个都精神抖擞地在原地踏着铁蹄，等待主人扬鞭跃进——踏入战局。

柳长春还有其他十一骑都知道，今天自己这方面并没有多少胜算了。因为对手的刀太快！自己所雇佣的那些亡命天涯的杀手甚至根本就近不了两个少年的身。早就在那之前被对手从不同的部位砍中，然后分成两段。

喊杀声已经随着最后一道飞溅的鲜血落地而偃旗息鼓了。

会飞当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他在远远地观战，他断定眼前的这两个少年很快就会胜出。而且，他看得出来，他们两个的锋芒比杀钟无偿的时候更胜一酬——但却拿捏得更加的稳健、准确。他可是个杀人的专家，他一直这样自诩。可是今天，他的心里却凭空多了一份恐惧——他开始还觉得那感觉不足为患，可是他错了，这恐惧是控制不了的。他并且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恐惧——他怕有一天会跟这两个少年对局。很奇怪的是，他还在暗暗地希望他们会赢。他欣赏他们两个。

还有一点是会飞不能理解的，那就是他明明是发现有个人在使用飞镖暗中帮助两个人，可他为什么跟自己一样不肯现身呢？那人的飞镖极快、极准。几乎与自己的飞刀一样的凌厉。

柳长春知道在这里是无法发挥战马阵的优势的，所以出了长街就是城里面的马市。他和另外的十一铁骑会在那里展开他们的战马阵。

“他们要施展战马阵。”安欣提醒着。

“他们在劫难逃，什么阵也救不了他们！”哲华说着已经追了上去。安欣紧跟在他身后。

2

在马场宽阔突兀的空地中央，安欣和哲华被一列马队围绕着。

马头接马尾，马尾接马头，之间没有任何空挡。

安欣知道这个阵就是要让陷入其中的人像被旋涡卷进海底一样被慢慢地吞没掉。

“你杀向其中一个，其他的人就会不遗余力地向你攻击，这样即使其中的某个成员被杀死，他们也能杀掉陷入阵中的人，即使你我的刀剑再快，也仍然没有取胜的完全把握啊！”

“如果他们的马突然不听主人的使唤了呢？”哲华眼中闪出得意又诡异的表情。

他说的话更是让安欣不能明白。安欣刚刚看出他们这个阵的威力，而后悔和哲华一起误入阵中央。可听哲华的口气和看他脸上那自信的表情好象在他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破阵的办法了一样。

其实，哲华这个出身杀手世家的完全继承人。不仅是武功技艺非凡，就是在心性上也完全符合一个最出色的杀手的标准。正因为此，他怎么会让自己贪功冒进呢？他当然更不会带着哈尼安欣一起冒险了。只不过，哈尼安欣，还有十二铁骑都不知道他哲明华还有一招“避兽诀”都还不曾使用过！

“妈的，这马，这马——怎么不听使唤了？”十二铁骑的老五牛顶叫喊着不知所措了。

其他人的坐骑也都渐渐停了下来。

“怎么？马术表演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哲华取笑着说道，哈尼安欣也正在心里面犯嘀咕呢：为什么杀气腾腾的铁马阵会忽然就这么收场了呢？

刹那间，马队开始惊悸，几乎快要将它们身上的十二铁骑掀翻在地。

难道说连天意也向着哲明家的少年一边吗？十二铁骑都在心中这样忌惮着。

马儿已经不能允许他们骑在自己的身上再多哪怕是一秒钟了，这时候十二铁骑只能是弃马改为步战。

“你这小子，用什么斜术将咱们的战马都弄得撂了蹶子？”

“你们十二铁骑的报应来了，什么都会离开你们的，刚刚只是你们的战马，再接下来就是你们的狗命！”哲华不紧不慢的说完这段话。这让庄谨不禁联想起来一个人，三天前的另一个少年，让他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年轻人。他们说话是一样的不紧不慢。瞬间，一种宿命感袭击了他的意识。那是种在劫难逃的恐惧。

会飞在旁边也是颇为不解，因为他本来想看着安欣和哲华怎么破解这杀风凛凛的铁马阵，但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铁马阵会不攻自破了。草草收场了？难道真的是天意？

他是不相信天意的，会飞只相信人为。所以，他肯定两个少年耍了手腕。

3

老五牛顶是最没有耐性的一个，所以他当然最先出手了。

牛顶用的是一把重达两百公斤的明光锃亮的白口铁板刀，看样子就感觉沉当当的，但他牛顶舞起来却好似风轻。

这时候已经带着风声刮到了哲华的面前，其他十一骑也不示弱，各个使出飞沙走石般的武器掩杀过来。

看清楚敌人的破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给敌人致命的一击！这才是最出色杀手的风格，决不跟敌人纠缠在争斗的气氛当中。哲华做到了，他当然能作到。就在牛顶的大刀一刀砍下来却没有砍中哲华的时候，他就再没有转身的机会了——从腰眼部位被哲华的刀齐齐的斩成了两半儿。

众铁骑一看老五死得这么利落，都傻了眼。哪里有容许他们傻眼发蒙的机会啊？一剑封喉，破晓剑已经生生破开了老七的喉咙；一把绚花斧还在老六的手上，但他的头已经不在他的脖子上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众铁骑还都来不及回过神儿来，老十三就又一个倒在了断旭刀的刀光舞过之后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仗，十二铁骑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了。自己的命就是筹码，可眼看着筹码也快要输光了。可是经历过大战的铁骑兄弟们知道：有时候，转机是可能出现的！当自己的刀挥向敌人的时候，无论如何，对方是很可能中刀的。既然决定打这一仗，就得狠下心——豁出命——拼到底了！

老十使起一对蝶儿斧来真是如狼似虎、凶猛异常，他跟老四、老九、老十一已经跟哲华纠缠了十几个回合了。老十一的铁鞭，用足了力，直生生照着哈尼安欣的肩头就砸了过来。安欣格剑一挡，因为他用力太猛，就算他的铁鞭再坚硬十倍也决无法与雪兰教的至上神兵破晓剑硬碰硬啊。所以立时就被生生截断了。这还不说，一招“洞中观火”在他惊诧之机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尽管他的胸前挂着护心镜。

老四眼看自己的战刀就快要抵达哈尼安欣的后肩，可安欣只是一个漂亮的双叠步就将将躲闪过了他的背后偷袭，不止是躲闪，暗器已经从安欣的脚下发射直抵他的咽喉。老九刚刚扬起他的板斧，还没有来得及劈向哈尼安欣，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后心一凉，那是濒临死亡的一凉——因为他的心口的位置已经被一把刀从后面给洞穿了——当然是断旭刀。

一切只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一种不可思议的结束——因为哲华使出了一招千刀的速杀绝招——“翻江倒海”！

0:292005-1-12等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