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北疆的雪3
作者:华表      更新:2020-02-07 19:38      字数:3120

若果真如侯小七所言的话,那将迎来不小的考验。

天赐一行人在风雪中艰难跋涉,眉须皆白,呵气成冰。众人刚刚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掏空了,人在没有吃东西的时候格外不耐寒,不过好在刚刚搜刮了不少肉食每人都分了不少,于是边走边往嘴里塞东西,水就不用喝了,只要一张嘴就会灌进来一口雪。

雪还在一个劲的下,寒风继续肆虐着,尽管人是不饿了,不过马匹却罢工了!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马匹现在站在原地,任人鞭打就是一步也不肯挪了。也怪不得马匹不走,如果是在自然界里遇到偌大的风雪,马匹一般都会聚拢在一起,抱团取暖,等风雪消停了才出去找吃的,若风雪过大,那就只能活活冻死在原地,这也是为什么一遇大的风雪牧民就损失严重的原因。连马都不走的情况下,靠人的两条腿那就更没有办法在这风雪中前行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在这里陪着马匹忍受着风雪肆虐吧,要不了一晚的功夫都得去侍奉先祖不可。

天赐向侯小七道:“侯小七,赶紧想个办法!”

侯小七嘟囔道:“为今之计只能找一个凹地或者山坡,我们刚刚缴获了一顶帐篷,就在凹地上架起来,把所有马匹赶到帐篷北测挡一挡风雪,然后等风雪停下来再赶路。”

天赐道:“现在马儿不肯走,奈何?”

侯小七道:“那就只能委屈自己了,一人拉一匹马,其他的马串起来,希望运气好能早点找到,不然的话就哪里累的走不动了就哪里停下好了。”

众人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如此。一个个翻身下马,在一尺深的雪里面用力拽着马儿往前走。但看那马儿伸着脖子,坠着屁股,一步一挨极不情愿的跟在众人屁股后面,本来人在什么深的雪地里前进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还是拖着千斤重的马,一个个叫苦连天,哼嘿之声不绝于耳,渐渐的都安静下来专心赶路了,因为说话也需要体力,而现在体力是宝贵的。

北疆草原的草虽然没有达到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种程度,不过也有腰来高,长得密密麻麻,风雪中铁条一样,稍不留神就绊一个狗吃屎。就这么一步一停磕磕绊绊的行进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拉着马匹的手在寒风肆虐中已经皴裂流血,众人体力到了极限,别说现在拉着马儿走,就连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众人体力不支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小土包,天赐用马鞭一指高喊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土包,我们就在土包南侧安顿下来,大家再努力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歇息一下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众人听说再往前就可以歇息了,身上立刻充满了力量,一个个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往前奔。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这话一点都不假,看起来明明就在不远处的土包,硬生生耗尽了众人吃奶的力气才赶到。一个个累的够呛,直接就歪倒在带雪地里,大口大口喘气,天赐因为坚持长跑的缘故,体力还跟的上,而侯小七不愧是个老兵,居然也挺了下来。侯小七见众人歪倒在雪地里歇息,急坏了,天赐可能不清楚北疆风雪的厉害,他可是清楚的很,亲眼见过不少士兵躺在雪地里休息,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一个个做了风雪之神的祭品,于是高喊道:“快快,都起来,不要卧在雪地里,抓紧时间支起帐篷来,大家都到帐篷里歇息,现在躺在雪地里,等下就别想起来了!”

天赐也高叫着:“赵大头,钱六,徐大炮,马立,丁勇,赶紧把帐篷支起来!”之所以叫他们五个,是因为相对来说这五个人离自己最近,再叫别人的话,声音也只会淹没在风雪里。天赐交代侯小七顺着队伍往后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就给薅起来,侯小七顺着队伍边走边叫人道:“赶紧起来,别他妈装死,不然等下就真的死了。”直到确认一行十多人一个不缺才又挪了回来。

五人听到队长点卯,也没有办法偷懒了,为众人计,为自己计也得抓紧时间把这个帐篷支起来。天赐等六人一起从马上把帐篷卸下,先把木架子固定好,再把羊皮缝制成的帐篷绑牢固了,一个遮蔽风雪窝算是搭好了,众人尽最快的速度把马匹都集中在了帐篷的北侧,一个个也不等招呼,连滚带爬的钻进帐篷,别提多狼狈了。

天赐见到众人都进了帐篷,才最后一个走进去,搓着手呵着气打趣道:“还好都在啊,大家辛苦了,赶紧吃点东西恢复下体力,下面我布置下望风的人员安排啊。”众人一听,个个叫苦道:“这么大的风雪,哪里会有人来,还望什么风啊,除非他们都是神仙,能御风雪。”

天赐正色道:“殷鉴不远啊,我们刚刚才顺手收拾掉一伙木拉陀部众,保不齐就会有其他人经过把我们也带走了,小心使得万年船啊。”然后对侯小七道:“我们现在就数你我二人还撑的住,等下我俩值第一班。”侯小七道:“听队长安排。”天赐道:“那就这么定了,两人一组,每次一个时辰。”侯小七看了看身上的衣衫道:“就我们现在的衣服来说,窝在风雪中一个时辰是顶不住的,把刚才缴获的衣物多穿两件,味道是难闻了些,好在这些兽皮是最可以扛寒的。”当下顾不得那股子腥臊烂臭的恶心味道,两人裹得像个粽子一般,背上弩箭带上腰刀,顾不得赶路的艰辛,走出温暖的帐篷一头又扎在了风雪里。二人在土包的最高处猫了起来,又在身上披了一层缴获的兽皮,这才感到心安。

帐篷中的众人,把缴获的臭衣服铺在雪地上,然后铺好睡袋,一个个兴高采烈的钻了进去。

侯小七从怀里摸出一壶酒,对天赐道:“这时候来一口烧刀子再好不过啊。”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把酒壶递给天赐,天赐接过来也喝了一口道:“够劲,这下浑身暖和多了。”

侯小七道:“你猜这帮小崽子现在在干嘛?”天赐道:“像你我这般喝酒聊天估计是不可能了,最大的可能就是睡觉。”刚说罢,就听到风雪中隐隐传来打鼾声,侯小七笑道:“一定是赵大头,其他人没这么大动静!”二人背靠背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有趣。

天赐道:“如果真如你所言,这雪下上两天两夜,咱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侯小七道:“不打紧,如果没有木拉陀那群倒霉蛋的话,我们可真的是悬了,不过现在有了他们的给养,多撑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紧。”

天赐道:“你说大人他们会不会担心我们?会不会派人出来寻我们?”

侯小七笑道:“队长你可太天真了,就算大人担心我们,这么大的风雪派人出来寻,那不是明摆着要人命嘛。”侯小七接着道:“我说队长,你怎么不成了亲再来神封城,那么好的小娘子丢在家里,你放的了心?”

天赐一笑道:“她爹在县里也算的上是个人物,我到不担心她在家里受欺负,之所以没有成亲就来神封城,第一是因为我想做出点成就,衣锦还乡时候再迎娶她,也显的有面子,第二是因为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若把她娶了,自己又跑到神封城,她母亲一个人也太孤寂了些,第三嘛,是因为她也才十六岁,过两年再成家也不算晚。”

侯小七话锋一转道:“我这辈子呀,从小就无父无母,想象不来家庭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我是你,这么美的小娘子,我一定抓紧时间娶回家,让她给我生一堆孩子!”

天赐笑道:“哦,没看出来呀,你这有俩糟钱就逛窑子的人,居然有这么奇特的想法。”

侯小七道:“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我逛窑子,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意中人,等这样的娘们儿出现,老子就金盆洗手,再也不逛窑子了,好好的跟她过日子。”

天赐笑道:“我看你那是金盆洗鸟吧。”说罢,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哈哈笑个不停。侯小七也被天赐这诙谐的言语逗笑了,笑的喘不过气来,笑罢多时道:“说的没错,确是应该叫金盆洗鸟。”

天赐道:“说点正经的,当兵这么些年,你就没有积攒下点银两?”

侯小七道:“我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积攒的下嘛!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左手进右手出,得快活且快活。”

漫天的雪花无休无止,扑簌着落在大地上,遮盖了山川,掩没了大地,封冻了河流。凛冽的北风肆虐怒号,卷起漫天的雪花上下飞舞,砸在帐篷上,砸在马背上,砸在天赐和侯小七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