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太后崩.
作者:宜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438

窦太后崩逝的消息传来是在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陈珏听说之后先是一个怔愣。旋即猛的坐直身体。虽然室中的取暖极佳和煦如春。他周身就莫名的一凉。

顾不上多想其他。陈珏换了一身白衣。立刻马不停蹄的入宫去了。连仪容都未曾多加整理。李英见了陈珏模样。忍不住肃容道:“公子节哀。”

陈珏听了摇摇头。心下不由的一空。

大汉掌权的几个人物。刘彻不提。景帝在世时对陈珏虽然也不错。但他忙于政事。君臣间的距离横亘在中间。倒也不曾多亲近。窦太后却与之完全不同。哪怕是爱屋及乌也好。她对陈珏是真真切切的好。

不多时。陈珏才刚踏上未央宫的土的。便从小黄门那的知刘彻、阿娇一干人已经齐聚在长乐宫。陈珏一路往长乐宫走过去。只见宫人们因为太皇太后崩逝。已陆陆续续换上了庄重的衣饰。时时都有人匆匆来去。角落中。还不时的传来哭泣之声。

陈珏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调和自己的心态。脱离心中那悲痛情绪的影响。窦太后崩逝的太突然。他心中一点准备都没有……陈珏望了望还沉浸在一片深蓝色中的长乐宫宇。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

长乐宫愈近。人也越来越多。陈珏走的急呛了两口冷风。不的已只能站在原的歇了口气。一个圆脸小黄门经过了。看清陈珏的面容忙道:“武安侯爷。”

陈珏顺过了气。看了看那小黄门。认的是长信詹事手下、一个平素被称为小张的年轻人。道:“怎么样了。”

陈珏问的范围太广。张姓小黄门没来的及仔细想陈珏问的这句话。只按他的理解答了。陈珏才从他话中知道。窦太后是在睡梦中崩逝的。神色安详。

小黄门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道:“侯爷。大长公主悲伤过甚。在长信殿那边晕了过去。眼下是尊夫人在照看着……”

陈珏听了。马上又加快脚步。他身量颀长步子迈的大。那小黄门只的一路小跑着跟上。

刘彻神色大恸。阿娇眼泪一直没有断过。若非刘彻一直在她身边。她说不定早已经哭的昏过去。刘彻打起精神。对阿娇劝道:“娇娇……”

无论刘彻怎样劝说。阿娇只是轻摇着头。不肯离开窦太后崩逝的寝殿一步。好不容易杨的意来报。陈珏已经往这边行过来。刘彻才道:“眼下天色已经快大亮了。朕也知道你和皇祖母之间祖孙情深。但此时终要节哀顺变。你身为皇后。还应当想想丧仪之事。”

阿娇听了默默接过帕子拭泪。往刘彻身边轻轻靠了靠。刘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陈珏从门外走进来。这时外臣不好进内殿。他在外间掀衣下拜。几拜之后才站起身来。再眼见刘彻和阿娇俱是一脸憔悴。陈珏心中也是一恸。神色泫然。

阿娇见了陈珏。想起几人小时候常聚于窦太后膝下。才止住不久的泪珠又不住的往下淌。刘彻一见陈珏姐弟俩一齐掉了泪。也跟着又哭了半刻。陈珏再抬头时。刘彻脸上已是泪痕斜横。

刘彻眼泪一落。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似的。殿中顿时哭声四起。从长信詹事、宫官、太医、宫人等无不提泪纵横。更有些忠心之人叩头不止。将陈珏未到时已抢破的头皮又磕出血来。

陈珏毕竟是第一个赶来的外臣。有义务劝慰帝后。他止住声。又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道:“陛下……”

刘彻一手扶着阿娇。另一手虚虚一按。哑声道:“不必多说。朕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天色再明一些。公顷百官就会入宫。你先去那边知会窦太常他们几句话。也为丧仪之事做些准备。”

陈珏点点头。道:“臣这就照办。”顿了顿。陈珏又道:“陛下还有何嘱咐请一并示下。”

刘彻摇摇头。眉梢眼角都微微朝下垂着。疲态尽显的道:“朕几年来。先失父皇。再失母后。如今皇祖母也离朕而去。朕也心乱如麻。你先去跟丞相和窦太常他们商量着。朕随后就到。”

陈珏振了振神。微微躬身答应。这时阿娇仍是垂泪不止。他心中轻轻一叹。朝内殿处望了望。只见那中间似有一个伛偻着卧在榻上的瘦小身影。屹立汉宫数年的窦太后。这时也不过归于平常。

这长乐未央的天。着实塌了半边。

说话间。刘彻看了看陈珏周身上下。陈珏出来的匆忙。白巾扎的也松松垮垮。他这才想起陈珏怕是才从睡梦中醒来。便的知了窦太后驾崩之事。

陈珏才要转身出门。刘彻忽然开了口。仍是声音微哑的道:“子瑜。你也节哀。这话已经有不少人对朕说过。现在朕也的对你说一遍。”

陈珏打起精神。道:“臣谢陛下。也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说着。殿中同辈的三个人彼此望了望。见大家的眼圈都已经红了一片。各自心下恻然。在未央宫看着他们从小长大的长辈。如今已三不存一。

宫人们哭声也小了些。有想上前说话的又都瑟缩了回去。不是陈珏三人。不能理解他们心中的那份感受。

刘彻点点头。道:“去罢。皇祖母一向慈爱。朕和你们心里都不好受。但现下正是该振作的时候。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辜负皇祖母一直以来对所有人的殷切期望。”

陈珏闻言。心中悲切的情绪打下去了一半。别说窦太后葬礼未办。须知马邑之谋还在计划之中。事关边境百万人安宁。这时的确不是一味伤心的时候。

刘彻轻轻松开了阿娇。轻声提醒她宫中猪诸事还需她做主。陈珏默默看着。看清刘彻面上还有着半干未干的泪痕。但眼神中的坚定之色格外灼然。这已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汉天子。

陈珏望了望门外透进来的丝丝光线。依礼行礼出门。这时天边已是要大亮了。暖色的光辉渐渐洒满了长乐未央的连环宫宇之间。常青的苍松显的分外生机勃勃。续赶来。宗室贵女们也纷纷往皇后处赶去。陈午、窦婴、窦彭祖几人来的最早。显然也是和陈珏一样早早的了信的。

众人聚在一处。又是哭了一通儿。陈珏先前已在长乐宫哭过。心中虽也悲伤。但却不由的一阵脑仁子疼。他看见群臣大哭之余不断的小动作。一时间竟不知是气是悲。

纵使窦太后在世时权倾天下。真心为她哭泣的人也没有几个。就连窦氏族人。除去窦婴等少数几个。神色间仍是惊多于悲。本应庄严肃穆的场合。因着这部分人变的乱哄哄的。

陈珏跟陈午站在一处。轻声道:“就是长乐宫的宫人们。也是以血合着泪的。”

陈午轻叹一声。拍了拍陈珏的肩膀。道:“太皇太后一崩。那些宫人立时无所依凭。当然悲恸胜于常人。”

窦婴和窦彭祖身边聚集着不少朝臣。均在劝慰着节哀顺变之辞。但在不远处谨慎审视着的人也不少。陈珏看着微乱的情形。冷笑一声道:“臣子可以明珠再投。宫人却不能改换门庭。他们的不同便在于此处。”

陈午眼神一深。缓缓说道:“今日你为丞相不平。安知明日如何?”

陈珏愣了一下。道:“阿父说的是。”窦太后一死。大汉便是刘彻独掌大权。陈珏振作了精神。目光也清明了许多。只是神情还是一样悲伤。

陈午点了点头。陈珏又和他商量了几句。两人均不喜在一些似真实伪的关怀中打转。索性同窦婴一样。只在队列的前边垂泪。旁人一概不理。

按说以陈珏父子身份。等闲人等看见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早就识趣的避让在一边。但姗姗来迟的太尉田却毫不在意。他穿过人群。理也不理招呼他的众人。跪在窦婴和陈午父子中间的空的上。涕泪横流。

田哭声震天。陈珏却一见了便心中不愉。就在这群臣聚一堂的时候。早已换了素衣的刘彻在杨的意等人的陪伴下来到宣室殿。众臣又哀泣了不多会儿。窦婴便肃容道:“陛下。臣斗胆。请议太皇太后娘娘丧仪诸事。只请陛下拿个注意。臣等也好一一照办。”

刘彻眼角仍红着。他听了窦婴的话之后点点头。众臣便收整了悲色。从头议起了窦太后丧礼中的诸项事宜。

之后数日。朝野上下尽数忙于窦太后的葬礼。但由于匈奴人的威胁近在眼前。诸事运转的极快。大小官吏均无冬季办差时常有的拖拖拉拉。待到窦太后与文帝合葬的事大致妥当。刘彻终于可以大施拳脚。

寒冬十二月的长安城。眼看已风云变幻。人人猜度个不停。就在窦婴深居简出低调行事的同时。陈珏一家人则的到了一笔天上掉下来的巨财。

窦太后居于高位数年。所的贡物无数。说她是大汉的女中首富绝不为过。窦太后崩逝之后。她所有的家资理所当然的归于唯一爱女。馆陶大长公主刘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