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三只洁白无暇的翅膀，风中残烛般的伊梅里娜艰难的笑了。要知道第一次见阿普列尤娜的时候，她身上可只有一只白色羽翼啊。

粗粗检查过伊梅里娜的情况后，降临天使阿普列尤娜原本古井无波般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如果没有这个好心人类的全力帮助，已经堕落的自己绝无可能通过位于卡拉奇大教堂的荣誉之门回归天界。

医学认定上，命在旦夕和死亡这两者之间是有段距离的。从魔法的角度来看，更有许多手段让七魂去了六魄的病人枯木逢春。在神圣、黑暗、死亡、火、土、水、风这七大魔法派系中，风、火、水、土这四系魔法中并没有强力回复魔法，但其余三大派系都有相关的咒文可用。像阿普列尤娜那样杰出的神圣系天使，有许多强力的祝福、回复咒文能修补破损肉体，甚至再造新生。

可惜世上没有魔法能恢复急剧流逝的生命力。此时的伊梅里娜已彻底灯枯油尽，别说阿普列尤娜了，即便是光明神都未必救得了她，这就是生命法则。

“谁干的？”阿普列尤娜的语音寒冷得象坚冰。

“古尔斯特兰德！”回答的是希丽娜依，伊梅里娜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伊梅里娜终于吐出了一个完整的字节，枯瘦的手哆嗦着指向了始终放心不下的爱徒。

“你徒弟是吧。”阿普列尤娜很快猜出了她的心意：“能从冥界活着回来的话，我可以做她的守护天使。”

心满意足的伊梅里娜缓缓合上了眼睛。只有历代圣女才能拥有守护天使，阿普列尤娜如此明确的表态足以影响教皇的决定。她并不担心阿普列尤娜的冥界之行，面对六翼天使的追杀，古尔斯特兰德会有什么机会呢？对阿普列尤娜来说，也许追杀死灵法师的难度还不如突破空间限制大吧。

伤感的凝望着伊梅里娜的魂魄丝丝缕缕飘逸而去，阿普列尤娜忽然皱了皱眉头。伸手轻摄之下，一道微弱的灵魂印记挣扎着缓缓落入了她的掌心，这赫然是古尔斯特兰德用以锁定伊梅里娜灵魂的印记。有这灵魂印记的牵引后，要想在茫茫冥界中找到古尔斯特兰德会变得容易很多。

冥王城的最中央是一座庞大的死神神殿，不过并不对外开放，进过里面的亡灵寥寥无几。即便是那些幸运儿，他们同样搞不清楚这座神殿究竟是什么形状，因为这阴森的建筑物周围常年累月覆盖着黑暗天幕。不论何时何地，亡灵们只能远远看到一大团浓黑的雾，就仿佛那里只有一团浓浓的雾一样。浓雾的形状每时每刻都会有所不同，以至于时有观望的亡灵会这样想，是不是死神殿在随心所欲的变换自己的形状呢？

一道眩目的白光从死神殿中央亮起的时候，整座冥王城骚动了。

作为死神最得力的助手，冥王德拉弗兰切斯卡统治冥界已经三千多年了，敢于反抗他的亡灵早已在一千二百年前那次决战中彻底灰飞烟灭。没有了对手之后，最近一千多年的漫长时光对他来说更象是一种煎熬。好在十九年前，一场意外给了他莫大的惊喜，即便是今天他还能享受这惊喜的余荫。

不同于亡灵们的惶恐、激动又或者是战斗的渴望，早早感觉到强大灵魂入侵的德拉弗兰切斯卡只是怔怔的望着白光亮起的方向。

“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声象是叹息，又象是长出了一口气，真正的答案没有亡灵会知道。

虽然远在数千里之外，仿佛是心灵深处的一种感应，古尔斯特兰德若有所思的朝冥王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既然龙铭没有说谎，他放下了心头的犹疑：“你先回原来那个山洞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就这样没事了？龙铭简直不敢相信，但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犯傻。出于好奇，离去的时候他悄悄在洞口不远处安放了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头。这可是第一次到古尔斯特兰德的老巢啊，再怎么着也得把路给记下吧，是不是乘他不在时进来发笔小财呢？脑海中闪过这念头时，龙铭有点怀念当年打船劫艇的生活了。

察觉阿普列尤娜在冥王城的方位出现时，古尔斯特兰德稍稍松了口气。只要阿普列尤娜不象上次那样集中许多天使的力量强行打开空间通道，有所准备的自己就不会太狼狈，甚至有把握让她有来无回。两天，阿普列尤娜要晚来两天就好了，否则自己就可以利用现有的神圣力量回到人间了。

虽然不清楚阿普列尤娜舍近求远的真实原因，但她从冥王城赶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古尔斯特兰德做很多事了。除了封闭自己居住的山洞外，蓄满神圣力量的魔法阵也是要封闭掉的，另外还要尽可能的休息好。

古尔斯特兰德为自己选择的决战地点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废弃地下宫殿，是当年反抗冥王的那些亡灵留下的，他无意中发现了这里。因为是在山腹中开挖出来的，这座宫殿非常坚固，比囚禁幽冥的那个山洞还要牢固。经历千载岁月后，宫殿里甚至还有一座魔法塔在工作，释放出的光照亮了大殿，

端坐在原本属于宫殿主人的座位上，古尔斯特兰德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久。直楞楞的盯着三只漆黑的羽翼看了会后，他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就在这里吧。老规矩，别弄出太大声势。”

强到他们这种程度后，控制攻击范围是可以做到的。古尔斯特兰德这样说完全有他的理由。事实上他最担心的并不是阿普列尤娜，冥王德拉弗兰切斯卡才是他的心腹之患。如果不是死灵法师的灵魂波动与亡灵极为相似，这些年他未必能躲过冥王军的搜捕。相反，天使对死灵法师的感知能力极强，这也是阿普列尤娜能迅速找到他的原因。

阿普列尤娜点了点头，她也不想见到冥王。

“不行，我的地盘得由我来做主！”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拥有死神的祝福后，德拉弗兰切斯卡永远是一副英俊中年人的形象。眼神扫过阿普列尤娜的三只白色羽翼后，他神情一滞：“好久不见。”

阿普列尤娜完美的脸部曲线竟似有些变形：“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不信！”德拉弗兰切斯卡回答得很干脆：“在冥界的土地上，如果你是六翼堕落天使的话，或许勉强可以与我一战，可惜你只有三翼。”

力量并不是简单的数量相加。同为六翼，三黑三白代表着格格不入的力量对峙，六黑或六白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六翼堕落天使，因为黑暗力量与死亡力量的相对友善，冥界法则对堕落天使的约束并不大。

“谁说我只有三翼？”阿普列尤娜扑动着翅膀飞到了半空，湛蓝的眼睛被眩目的银白色所取代。激荡的神圣力量作用下，原本三只漆黑如墨的羽翼如同云开日现般焕然一新，圣洁的光辉瞬间铺满了翼展。

从外表上看，阿普列尤娜是有着三只黑色羽翼，但这只是表象。其实早在被从天界召唤出来时，她已经接近救赎边缘了。答应成为光明教会圣女的守护天使后，她成功的完成了救赎。她能维持黑色羽翼是因为堕落天使的经历让她掌握了部分黑暗力量，这样做的目的是打古尔斯特兰德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在冥王的刺激下，她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古尔斯特兰德冷冷说道：“别自吹自擂了，你们不会把正事都忘了吧。”

虽然这种语气极为不敬，德拉弗兰切斯卡并没有生气：“强大的死灵法师，你所取得的成就实在让我钦佩。作为个人，我非常欢迎你到冥界来作客。但作为冥界规则的执行者，我只能抱歉的杀了你。”

阿普列尤娜双眸中精光一闪：“不，他是我的。”

看了眼六翼天使后，冥王出奇的没有反驳：“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们应该没有顾忌了吧，这一战还是在空旷点的地方进行吧。”

天使能够飞行，野外显然对阿普列尤娜更有利，不过古尔斯特兰德并没有拒绝。甚至冥王不提的话，他自己也会主动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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