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去的，一步一步靠近那个血泊中得女人。大文学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握起那双颤抖、沾满鲜血的手的，那双手曾是他最最骄傲的骄傲，他的妈咪有一双钢琴家都没有的漂亮的手。谁也不知道那一声“妈咪”是怎么喊出口的，他的双唇分明已经哆嗦到不行，他的喉咙已经哽咽到疼痛。但他还是走过去了，握起妈咪的手，牢牢地钻在手里，弱不闻声的“妈咪”喃喃出口...懒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世纪之外的事。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这一世纪里做了什么。他不知道那些人冷眼旁观地围着他们干什么。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看得见，唯一听得清的，是怀里的女人，眼里隐着千分不舍万分不舍地跟他交待，弱弱地交待——

“煜儿，不要责怪任何人，更不要责怪你自己，这只是意外...可以答应妈咪最后一个愿望吗，不要恨你爹地，千万不要恨他，他其实很爱很爱你，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爱...妈咪不能继续陪着你，亲眼看到你大学毕业，亲眼看到你结婚生子，妈咪很遗憾...可是妈咪会一直守护着你的，不要觉得孤独，不要哀伤，好好地生活...永远都要记得，爹地和妈咪一样爱你...”

在这一世纪里，女人疲惫地闭上双眼。大文学虫

那一年的那一天，那一刻的那一秒，他瞬间长大。

如果说在那之前，他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只是一个只会怨天哀地的毛孩子，那一秒之后，那件事之后，他将所有的锋芒都藏了起来，他把所有的情绪都隐了下来，甚至把对那个男人的恨也收了起来。不，不能说不恨，只是将他视为陌生人般，生疏陌离，除了当着面还喊他一声“父亲”。

在他看来，即使是这声“父亲”，也充满了嘲讽。

后来的后来，其实就是那件事发生之后的第三年，那个男人把公司交给他以后，身边带着冯叔就从T市消失了，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走得洒脱至极。

这么些年，即使是逢年过节，他们也未曾见过一次面通过一次电话，除了冯叔偶尔的声音，冯叔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他的消息。大文学

想到那个男人，晨煜之苦涩地摇摇头，感觉到身旁的视线，他才惊觉自己竟看着这张脸，那些陈年旧事从脑海里略过一遍。他抱歉地报以一笑，“不好意思，怠慢了，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上官姗姗。”上官姗姗自报家门，盈盈的目光里，有着温柔如水的丝丝荧光，有着怜惜切切的种种情意。

“总裁，这是您要的茶。”李慧凡端着一个小托盘，风情万种地走进来，因为办公室的门开着，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直接进了来。

“谢谢。”晨煜之接过茶杯放到上官姗姗面前，对李慧凡的风情万种视而不见，“上官小姐，不知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上官姗姗瞥了一眼还立在一旁的李慧凡，为难地看着晨煜之。

晨煜之立马明白，“李秘书，你可以出去了，出去的时候麻烦你把门带上。”

“是，总裁。”李慧凡即使万般不愿，也只能不甘地离开。

上官姗姗听到门阖上的声音，才抬起眼与晨煜之对视，“我知道我的造访很唐突，但是为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也顾不得了。”

晨煜之不解地看着她，他不可能忽略这张脸，更不可能忘记这张脸，她所说的误会...

“呵呵，好像已经造成了你的困扰，怪我没先自我介绍。”

上官姗姗浅浅一笑，那笑像极了他的妈咪，记忆中的她，也总是这般浅浅笑着，温柔地看着他望着他，上官姗姗的这一笑，让晨煜之又发了蹙。

“我是晨老先生的特护，在法国，我在老先生身边待了两年。”上官姗姗也注意到他黑眸里暗了下去，在晨老先生身边两年，多少也了解到这对父子间存在的隔阂，“其实，晨老的身体状况堪忧，只是他一直都不让你知道而已。”

“什么病？”上官姗姗的停顿，迫使晨煜之将这三个字问出口，要问出这三个字并不难，若他还在意这个人，就不会问的如此平淡，他现在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

“脑血栓。”上官姗姗略显沉重地回答道，“这个病就是有今天没有明天的不定时炸弹，两年前突发的时候，他险些就成了植物人，好在抢救及时，但也落下了行动不便的毛病。”

“也许我说这个话有点冒昧，但是医者父母心，我希望煜总看在晨老年迈的份上，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们父子俩重拾这段父子情不好吗？他...”

“上官小姐，恕我直言，你这话确实冒昧了。”晨煜之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如你所说，这是我们父子间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干涉太多，你只要做好你的特护就行了。”

“可是...”

“上官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让秘书送你出去，现在是上班时间，而我还有重要的事。”晨煜之断不给她游说的机会，姑且不提她的动机，她的那番话就像一把讽刺的利剑刺进他的耳里，什么叫重拾父子情？他和那个男人之间曾经有过么？

如果说，他对那个男人非得有什么记忆，那一定是他跟那个年轻女人在餐厅暧昧的用餐画面。诺诺的出现，他不是没有萌生过这样一个念头，或许遗忘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放下跟他之间这段扭曲的父子关系，才能让他以全新的面貌来补偿诺诺爱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