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碎-1
作者:fukuran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54

() 五月三日。晴。晚上十点二十三分。

一辆顶级的纯黑色加长型豪华会务车,静悄悄地停在了首善之区海拔最高名气最大的“triangel”塔楼位于地下三层的停车库。

“穆董,需要我陪您上去吗?”年轻的司机师傅麻利周到地将后座最末排面相稳重的男人从车体内迎出,一直护送到直梯旁之后,关切地请示道。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就行了。”说话的是位西装笔挺,看起来慈祥沉稳年过五旬的壮年男性,简单嘱咐完,便独自往底层直梯的方向走去。

进入轿厢后,这位心事重重的成功人士颤颤巍巍地按下第四十二层。

第四十二层,也就是顶层。

顶层的上方是天台。

事先同那个人约好十点半在天台上碰面。

卸下伪装的男人像是在外人面前憋闷良久,额头终于开始渗出汗珠,双手抖得厉害,心跳甚至突破了一百大关,仿佛对于即将到来的会面怀着深深的畏惧。

可是,他要去天台上见什么人,谈什么事呢?

又是什么令他如此惊恐不安呢?

明知危机四伏,又有什么苦衷必须如约而至呢?

或许对方是他不得不单独约见的一个人。

或许他们的谈话内容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还没有也不可能完全做好心理准备的最后时刻,轿厢的门忽然开了。

四十二层到了。

他四肢瘫软地爬上了天台,一切正如那个人在电话里所说的,起封闭作用的那扇铁门已经被人撬开,于是他踯躅着跨进了天台的地面。

在成功人士的视野中,一个用黑布包裹全身的黑影正伫立在天台的正中央,笼罩在漆黑中的头颅逐渐向着赴约之人的方向抬起,脸庞的位置借着朦胧月色逐渐变得明朗起来!还不等来者看清对方逐渐暴露出的洁白的牙齿跟高高的鼻梁,一声突兀无比的非男非女的音调竟在耳际唱响起来:

“我要的东西,这次带来了吗?”

“求您再宽限几天吧,我快把整个国家都翻过来了,地毯式搜索了不知多少遍,求爷爷告奶奶不知找了多少人,却始终找不到您说的那样东西,就连它的一块碎片都没发现……”成功人士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扑通”一声双膝就近跪倒在离黑衣人物尚有十米距离之处。

“废物!”黑影凶巴巴地呵斥了一声,“没用的废物。”

“息怒,息怒啊!”男人害怕得险些要将身上的毛孔抖下来一半。

“我的命令历来都只说一次……”黑影的声音虽低沉却震慑力十足,“知道我会如何处置跟你一样的‘废物’吗?”

“不……不知道……”男人忍不住结巴起来,心房提升到了嗓子眼。

“就像这样……”黑影在来客面前做了两次不同角度的挥手动作,透过黑布的遮掩划出一个标准的十字叉子。

只见两道寒光闪过,男人很快变得不再恐惧,也不再巧言求饶。

因为一个人死了之后,就不必回忆死前的痛苦,更不用操心说话的事情了。

是的,成功人士在一秒钟之前静悄悄地死了,正如他静悄悄地来……

黑影随意挥舞的十字,在他身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叉子,把他的整个躯体凌乱地切割成各不相等的四份,其中艺术性最强的一块要数头颅和脖子连着的V字形胸膛,加起来看像极了一座白石膏塑成的名人像,至少非常符合死者成功人士的身份特征。

第二天,各大报纸都在除头版头条之外的醒目位置,大张旗鼓地刊载了如下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蓝氏制药董事关小岭汽车焚毁命案再添惊悚下文,

昨晚“三天使”塔楼天台上演董事团成员穆非分尸惨案,

蓝氏制药决策层“人身安全”危机何时休?”

……

萧飒沓家方圆一公里内。

看在精确到这个圈子的份上,不妨借机简介一下萧某人租住的房屋。

不过,堂堂机构ether一组的大探员还需要落魄地住在出租屋,这可能吗?

但事实就是如此,权且理解为萧选择暂住这片区域,有他不为人知的考虑吧。

那是北二环边上一栋中旧楼宇。

春天刚进入五月的旺季,无数留下攀爬上升轨迹的藤蔓便争先恐后地遮蔽了青黑色的外墙,绳索般纠缠住这座六层的老式居民楼。

在过去,楼里住的都是搞艺术的人们,终日“依依呀呀”地醉心编织着风花雪月缠绵悱恻的浪漫情调。

萧总是疑心这里的租客,或者从老辈继承过来二代房主,都受到了艺术细胞的感染而始终保持着内向矜持的品格:即便在楼道内偶尔照面,也个个行色匆匆,浑然不因好奇而逗留观望,更别说彼此主动打招呼了。

旧楼其实坐落在闹中取静的狭窄街道深处,楼下黑青色灌木跟浅绿柳树和槐树,层层叠叠构成整壁树荫。

遗憾的是,这条幽径两旁并无路灯,或曾有,现已报废,结果等到夜幕低垂的时段,只整片呈现出黑压压的轮廓,满目朦胧迷人眼的状态。

粗略估算下来,二环的主街道距此纵深一里半上下。

优点是与世隔绝,缺点仍旧是与世隔绝。

要不是家里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剩下,打死萧飒沓也不会大下午的不在水床上好好睡个懒觉,反而从温馨舒适的屋子里走出来,徒步跑到离家两公里远的超市里疯狂采购。想来单身生活确乎慵懒且无奈啊,享受上午片刻安宁的时光后,很快重新陷入无边的寂寞无聊中去了。

采购归来。

远处四五个小孩子,年龄也就出入幼儿园的光景吧,衣着花花绿绿的小衫小裙,聚在墙根结伴玩“皮球”,而且踢得既卖力又过瘾,嘴里还不时冒出“咯咯咯咯”的声音,有点像是在笑,毕竟跟撒泼哭闹发出的动静有所区别,毛毛的,听起来有种鼓膜刺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