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区统计局会计柳燕子调到法院填补王书男退休后的空缺，这是谭红旗、戚龙、黄鹤楼向诸葛巾推荐的。诸葛巾在区里侧面打听柳燕子的为人，大家一致说这个女人很秉直敬业也很低调。这样，四十岁的柳燕子很快到法院报到上班。

王书男和柳燕子做了交接，黄鹤楼、明也非、杜鹃监督交接。黄鹤楼心绪起伏，和王书男合作了十四年，两个人亲如母子，脸都没有红过一次。自己跟着她学会了很多东西，能够在法院迅速成长和王书男的关爱不无关系。在交接清单上签字的时候，黄鹤楼特意在王书男的名下签了相对小一些的名字。

黄鹤楼轻轻握了握王书男的手“王姨，为革命操劳一辈子，该休休了。先回去休整休整，下周再上来吧。”

王书男的眼圈有些红了“坏蛋，说的这么柔情，想让我哭着退休不成？明早就到收费室报到，不用休整，又不是跟你去打小日本。”

大家知道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都借故离开了财务室。柳燕子怔怔看着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黄鹤楼看见她的窘状便笑了“老太太说的极是，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都有退下来的那一天，关键是如何提前调整心态。”

回斯林、陈衡敲门进来和王书男道别，当听说她被反聘回来当收费员时，两个人高兴地对拍双手，至少办公室还是原来的人马嘛。

办公室会议上，黄鹤楼向大家介绍了柳燕子，他重点强调团结的重要意义，要求大家严格遵守院里规定的各项纪律。

明也非着重对车队提出管理意见，尤其是酒后驾驶。他以候劲为例劝告大家要以细节为重，候劲如果当时系上安全带就不能有如此的重伤了。

会后，黄鹤楼对明也非说找个时间开一次驾驶员安全教育会吧，联系交警过来讲讲，不能走形式。最好是张贴好各种肇事的惨烈照片，吓吓这帮小子总还是有好处的。

明也非点点头说这次车祸对我触动很大啊，驾驶无小事，我一定抓好这件事。

黄鹤楼望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鸽子说如果人也能展翅高飞就好了。。。

明也非忽然感到在大家眼中始终笔挺干练的黄鹤楼有一些沧桑感，难道这就是办公室主任最终的境界？如果连黄鹤楼这样精练的人被办公室繁琐之事压榨成这样，那么谁还能挺起办公室的乱事呢？除非是心不在焉的工作，事不关己的应付。想到这，明也非暗自问自己如果接手办公室能否做到这般地步，他轻轻摇摇头，他可没有这份信心。

黄鹤楼见明也非若有所思的样子问他想什么呢。明也非叹口气说我在想怎么就瞧着你有些倦态呢。鹤楼，你不仅仅是劳累啊，主要是心累，好好调整调整自己。找个时间，跟院长好好说说出去散散心吧，现在的黄鹤楼可不是当年玉树临风的黄鹤楼了。

黄鹤楼点点头说是啊，最近总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总想发火。对了，你说我是不是要得心脏病或是抑郁症呢。

明也非笑了，他点燃香烟重重的喷向天花板说你年纪轻轻得什么心脏病，你能得抑郁症，全世界的人就都抑郁了，自己照顾自己是最主要的。我看你是被工作压力折磨的，还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对工作和生活吧。你最近的脾气是很暴躁，简直就是不用点火就能燃烧，还是想想怎么静下心来面对工作生活吧。

黄鹤楼也笑了，他挨着明也非坐下来“是啊，最近我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大得很，是该调整自己的心态了。柳燕子还要好好带带，毕竟不熟悉法院的业务，财务必须和审判实际挂好钩，不能脱轨。陆丽最近太散，你要整顿文印室纪律，尤其是大事记和文书归档。陆丽的特点是嘴巴上尽是工作，实际上就是只说不练，你可要督促紧一些。好在陈衡和回斯林让你我放心，他们现在是轻车熟路的开展工作。区里已经有修建法院新办公楼的想法，院长、谭院长正在和区里沟通选地，一段时间内恐怕要向这个工作倾斜。档案室的工作不能总是谁也不亲谁也不爱的，你抽时间到那儿听听都有什么需要，我们抓紧时间解决。都是办公室的弟兄，咱们的一碗水必须要端平，不能有远近之分。”

明也非吹了吹萦绕在黄鹤楼头上的烟雾“包括车队的纪律，尤其是车队的卫生，简直是下不去脚。我早上排的打扫卫生值班表，估计没有几个能坚持下来的。”

黄鹤楼左手一挥说“经济利益挂钩，不相信收拾不了他们，这帮小子是给了阳光就灿烂，蹬着鼻子就能上脸。”

明也非笑了笑“我看车队这帮家伙只有你能非打即骂的收拾他们，他们也是，见到你便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黄鹤楼没有吭声，他心想只要自己做到了，自然就会得到大家的拥护。自己和车队那些人十多年的感情可不是明也非一朝一夕能处出来的。其实自己能在办公室坐得如此稳当和多年来感情上经营不无关系。

第二天，黄鹤楼早早来到车队，只见司机们懒散无比地坐在沙发上，其中四个人嘴巴里不干不净地打扑克，其余的不是躺在床上看电视，就是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地上狼籍一片，烟头、痰迹、废旧报纸等等比比皆是。见黄鹤楼进来，大家不约自主站起来，因为谁都看得出他的脸是铁青色的。

明也非随后也进来，他见黄鹤楼板着脸站在那里，便站在黄鹤楼的身后。黄鹤楼回头看了他一眼“把陈衡找来，在门口定做一个牌匾，上边就写白鸽法院养猪圈。”说完，黄鹤楼掀开被子，正在熟睡的司机竟然连鞋子都没脱，黄鹤楼抬腿就是一脚“妈的，你也太不像话了，鞋不脱就钻被子睡觉。起来，我教育教育你。”

睡眼朦胧的司机翻身见是黄鹤楼，睡意顿时便到爪哇国了“主任，我。。。”

黄鹤楼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个王八蛋，睡觉穿着鞋子。今晚我到你家去问，若是你在家睡觉也不脱鞋子，我这次绝不动你一根手指。”

其他人吐着舌头相互而视，谁也不敢大声喘气。明也非掏出值班表说“从今天起，每个人轮流值班，两个人一组。我不定期检查，谁偷懒那就先到我办公室交车钥匙再说。”

黄鹤楼指指被子说“把所有的被子和床单拽下来，让他洗干净。以后我看谁还敢这么睡觉，简直没王法了。”他看了看一个个被训得垂头丧脸的司机们“从今天起，让他打扫车队的卫生，什么时候大家觉得他改过自新了，什么时候开始轮流值班。你们不满意他的打扫，那就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大家满意为止。”

大家急忙拽下被罩和床单，黄鹤楼看看表说“九点半，我准时过来检查卫生，你们看着办吧。”临走，他特意地指了指那个司机“你小子的素质实在太差了，今天就看你的表现了，表现不好悔过的意思没有表达出来，你就赶紧地主动滚蛋，别在这里给办公室车队丢脸。”

黄鹤楼前脚刚走，大家后脚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最后大家都承认车队的卫生的确是说不过去。明也非拍拍柳冬生、彭家合的肩膀说还闲扯什么，快点带头打扫吧。彭家合连连点头说一会儿鹤楼过来看没有效果，估计我们这个月的车补就泡汤了。柳冬生给那个坐着发愣的司机一巴掌说以前我就说过你这个毛病，你还满不在乎，这下子可好了，让黄鹤楼抓着你穿着鞋子睡觉。明也非哼了一声说我看这不是毛病，而是做人的态度。那个司机哭丧着脸没敢说话，而是抱起换下来的被罩和床单跑到水房冲洗去了。

九点半，明也非给黄鹤楼打电话问是否过来检查。黄鹤楼说我就不过去了，这点信任再没有就没法混了。

明也非见一个个满头是汗的笑着说主任说信任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

胡当强摸摸一尘不染的茶几说这哪儿是车队啊，简直就是市长办公室。以后谁要是再敢糟蹋车队，我就宰了他。

大家哄堂而笑，明也非坐在沙发上“各位，你们真的要理解鹤楼的心思啊。这个，我也有责任。从今儿起，咱们能不能不再让鹤楼过来臭骂了？我都不好意思，这才几天，我们就让主任收拾了两次。记吃不记打，不是属猪的嘛，丢人。。。”

柳冬生叹口气说“鹤楼不容易，我们尽让他操心了。我就表个态，以后肯定不会让他因为车队卫生生气了。”

明也非掏出玉溪烟“来，每人一颗，不许往地上弹烟灰扔烟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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