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 引咎辞职

老爷子是要给叶正南面子的，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迎接了他们一行四个人的到来。开 心 文 学 应副部长此前和老爷子有过点头之交，还稍稍的熟络些，但是齐部长和徐志强却无疑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

在这位掌握着一个庞大的隐形商业帝国的老人面前，一老一少两个新闻人非但是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有一点小小的雀跃。

尤其是老爷子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随和，更是让齐部长和徐志强感觉今天晚上的事情应该十分好处理。

“前些日子林间石过来，留了一幅字，你看看。”

老爷子在自己的书桌前展开了一张八尺宣纸，给叶正南看上面的两个大字：流年。

这两个字写的十分秀气流畅，落笔处行云流水，竟是很有一气呵成之感。

叶正南赞赏道：“老林这个字还是不错的，也可能是年龄到了，尤其近些年的作品，很有岁月感。”

老爷子深以为然，说道：“是啊，流年两个字，是林间石最喜欢写的字，后来我对比了一下他十几年前的这两个字，和前几年写的这两个字，发现他的心境现在很好。流年流年，流动的年华，都已经慢慢成为悠长的回忆，这两个字写起来，也就有了味道。”

叶正南呵呵笑道：“从精神层面上来看的话，其实我觉得你和林间石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你们两个人向往的都是悠游自在的山野生活，对陶渊明有爱。只不过，林间石现在一身轻，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而你更加务实，所以俗务缠身。”

老爷子苦笑道：“还是你老爷最了解我，再就是我那乖孙子。”

叶正南哈哈笑道：“我看小凡现在历练的很是不错了，上次回来给你搞的那种龟须，岂不是就是想让你延年益寿？适当的时候交权就是了。”

老爷子说：“我是想交，但他不要。他现在的事情多着呢。再说因为河东省那个媒体的原因，这段时间有点束手束脚，很多事情并没有真正的展开。”

这是直接在点给齐部长和徐志强两个人听了。

齐部长赶忙说道：“老爷子，这个事情纯属误会，其实我们当初也就是不知道高小凡是您的孙子，如果早早的知道，双方也能进行良好沟通的话，这个误会就不会发生了。”

老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齐部长一眼，说道：“我现在感觉，误会这个词无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个词之一。什么样的事情，一旦是冠上误会这两个字的帽子，那就万事大吉，怎么样解释都能通。比如说你在街上看见一个小孩子，过去抽了他两巴掌，别人一谴责你，你立刻就会说：哎呀！认错孩子了，这是误会。”

他呵呵笑着，说道：“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误会了，这样的那样的……”

“老爷子，事情不是你想像的这样……”

老爷子口气虽然是淡淡的，甚至还带着笑意，但是这笑意之中无疑带着一种质疑和不满，让徐志强感觉到自己非常有必要主动解释一下。

不过，他把老爷子的话头截断了，老爷子很严厉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年轻人，你连听一个老人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

徐志强一时语塞，看着老爷子的眼睛，直觉心头就像是挨了一记闷锤一样，憋屈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见过太多的误会，所以我也就十分清楚的知道，有些误会的的确确就是误会，而有些误会却是在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之后，用于拿出来作为理由的。”

老爷子顺着刚才严厉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我也很希望是一次真正的误会，但是实际的情况呢？你们到了现在，难不成还认为使一次误会？”

徐志强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汇，解释说：“老爷子，其实我们这一次真的是误会。当初，我们曾经刊发过一个叫做《南济市的隐形富豪们》的报道，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很多读者对于报道之中提到的隐形富豪们的生活十分感兴趣。凑巧这个时候有一个我们的通讯员给我们投稿，其中的照片就是关于高小凡高先生的。”

“我们是感觉，既然这些内容是读者关心的，就应该刊登一下，真是没有想到会引发后续的一些事情。”

徐志强说道：“后来夏阳的事情出了之后，我们报社方面可能有些失察，再加上个别编辑、记者的单位荣辱心过强，所以才有了后续关于夏阳的那些报道。我觉得，在当时来说，高先生能够及时跟我们沟通一下，应该就不会出现后面这些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老爷子淡淡一笑，转头望着赵七叔说道：“抽他两巴掌。”

“好的。”

不等着徐志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七叔身形一闪，已经是来到了徐志强的身边，一只手掌刷的一下飞起，在徐志强的两边脸上各抽了一巴掌。

赵七叔出手很快，徐志强想躲都不可能，而且赵七叔这两巴掌并没有怎么留情，直接就把徐志强的脸抽肿了。

叶正南对此倒是无所谓，玩味的望着被抽懵了的徐志强，应副部长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而齐部长干脆着急的问道：“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怎么……怎么打人呢？”

老爷子淡淡一笑，招呼叶正南和应副部长过去喝茶。

齐部长和徐志强没受到邀请，两个人本来就很尴尬，这下更尴尬了。

徐志强咬咬牙，说道：“老爷子，如果我们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对，您尽可以给我们讲道理，但是您这样我们不能接受。”

“是啊，你们挨揍了，所以不能接受了。”

老爷子慢慢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问道：“我孙子跟你们报社之间是什么事情，你自己比我更清楚，本身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胡乱报道他的一些事情，然后你们的记者还想要这要那，总价直接超过了1000万。没成想他自己不注意，从十二楼摔下去死了；可是在警察局还没有把事情彻底的调查清楚，给案子结案之前，你们就在那里大肆渲染夏阳的死如何如何，还要号召整个外界给你们撑腰，严惩凶手。”

“你们认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你们这是在打我孙子的脸。我们挨了打的，是不是需要你们给我们一个解释，解释解释究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们？”

老爷子两只眼睛就像是刀子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徐志强，问道：“既然你挨了打，你要问我个解释，那么请问一下，我孙子挨了你们的打，你们是不是该主动给他一个解释？”

“你们打人的什么都没有解释，甚至连沟通的时间都没留下，就直接继续狠狠的打脸，然后还要我们去给你们沟通？”

老爷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拍在茶海上，厉声问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应副部长吓了一跳，心里猛一哆嗦，手中的茶杯就摔在地上了。

齐部长和徐志强干脆被问蒙了。

“以为读者称呼你们无冕之王，你们就牛了？你们就成特权部门了？明明你们做了错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孙子，在出了事情之后，还要埋怨我孙子不去给你们沟通，然后现在我孙子把你们的脸抽疼了，把你们的心砸疼了，你们来跟我讲误会？”

老爷子接过叶正南递过来的一支烟，慢慢悠悠的抽了一口之后，似乎是稍稍的舒缓了一下心情，这才又继续说道：“老叶是我的朋友，应副部长既然是老叶的朋友，那自然我也会把他看做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们说你们很有诚意的来道歉，但是说实话，你们辜负了我的朋友。”

齐部长深吸一口气，说道：“老爷子，这个事情实实在在是我们……错了。我们的态度不够端正，而且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欠缺考虑，希望您能原谅。”

“小徐出任《南济晚报》的总编，时间不是很长，年纪也不是很大，所以出点错也在所难免。对待年轻人，我想以您老的胸怀，还是教育为主。”

齐部长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诚恳一些，说道：“从总的情况上来说，我个人觉得小徐还是很有潜力的，您看，他在走进这个大院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可以做一个关于世家的专题，这一点新闻敏感度十分难能可贵。”

老爷子咧嘴一笑，望着徐志强问道：“怎么？你想做一个世家的专题？”

徐志强一位老爷子对这个专题十分的感兴趣，抖擞精神，说道：“是的，世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千百年来一直都在人们的生活之外，很多人神祗都不知道这样一个神奇的群体的存在。所以我想可以做这样的一个专题。”

叶正南皱皱眉头，摆手说道：“你不要说了。”

“叶副部长，这是一个很有新意的专题啊！”

徐志强说道：“我进来的路上，看这里的建筑，很多都是古色古香的，很明显的带着一些历史的痕迹，不说别的，就是这样的建筑，对于外界的民众来说，也是很新奇的。”

“这个专题，我们想从世家的文化层面上来做一下，全面展示一下世家的风范，以及光辉的历史。”

徐志强说道：“这对于民众来说，是一个新鲜的新闻点，而对世家来说，则是一个揭开面纱，向世界展露其神奇和宽广的窗口啊！”

叶正南厉声说道：“我说，你别说了！”

应副部长也是皱眉，说道：“这个小徐，你还是不要自说自话，什么专题你想做就做？”

齐部长请示说：“应副部长，我觉得这个专题还是很有价值的……”

“真是好笑！”

老爷子笑着对叶正南说道：“你记得小凡曾经说过，这家报社的人十分以自我为中心吗？我当时还感觉，作为新闻工作者，至少应该有一点最基本的工作素养，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错了。”

这话带着严重的明显的杀伤力，直接刺痛了齐部长和徐志强的心，两个人几乎无法想象老爷子如何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过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都在老爷子一念之间，这一次是万万不敢多话了。

“当初你们报道我孙子的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

老爷子笑眯眯的问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读者的好奇心也好，还是为了刺挠刺挠，看看我孙子是不是会给你们送广告也好，总之你们认为你们想做，而且做了之后会不错，然后就直接做了，对不对？”

徐志强没听出老爷子这话之中暗示什么，呐呐的答道：“是……是啊……”

“你们想做就做，那你们考虑没考虑别人的感受。”

老爷子问道：“你想跟我说话，但是我不愿意跟你说话，难不成你也要逼着我跟你说？说到底，还是你们那种自以为是的心理在作祟，你们必须要明白的是，在你们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只要涉及到别人，就不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有对方的意愿。”

“为什么我孙子会让小胡找你们的那个夏阳谈谈？因为我孙子只是想在河东艺术学院平平静静的读一些书，度过一段尚算安宁的日子，你们的行为严重违背了他的意愿。”

老爷子说到：“更何况，你们连篇累牍的刊发他的照片，你们不认为这是在侵犯他的肖像权吗？”

徐志强脸上微微一颤，说道：“老爷子，公众人物一般是没有这个说法的？既然已经成为了公众人物，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你看那么多的明星，读者关心他们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而记者的职责就是告诉读者这些明星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个应该不算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谁说我的孙子是公众人物？”

老爷子非常严肃的说道：“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的孙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甚至于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隐身于幕后的。你说他是公众人物，那我问你，在此之前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叫什么？”

“呃……”

徐志强不好回答，只好说道：“自从《南济市的隐形富豪们》那篇报道见报之后，他已经就是公众人物了。”

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话说的很好！我孙子本来就是一个低调的人，你们硬生生的把他推向前台干什么？谁让你们宣传他的？他有要求你们这样做？”

“你们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这样大肆宣传，他如何能够不生气？难不成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们一定要逼着人家来做？”

老爷子冷冰冰的望着徐志强和齐部长，说道：“还说要做世家的专题？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怎么想的！你们想做世家的专题就去做，我看你们能做成什么样？”

“千百年来，世家一直希翼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只为平平淡淡的延续下去，你还要揭开世家的神秘面纱？好笑！”

老爷子厉声说道：“不怕告诉你，如果你敢把这样的专题做出来，干涉及到我郭家半个字，我立刻就能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叶正南阴沉着一张脸，对应副部长说道：“老应，我看你们手下的这个报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照他们这个折腾法，下一步就得跑到最高领导委员会办公处去，要全面的记录一下最高领导委员会的工作流程，声称这是读者想要看到的！最好让他们去最高机密情.报.处也是写写报道，把咱们国家的全部秘密都在报纸上写写！”

应副部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张脸都有些变形了，厉声问道：“你们两个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什么东西都想写？什么东西都想报道？到底是读者真实的需要，还是你们自己想要哗众取宠？”

“齐守正！你是多少年的新闻工作者了，徐志强年轻不懂事，你也为老不尊？新闻工作最基本的一点小小的原则，首先就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你们有事怎么做的！”

应副部长说道：“原本我还觉得你们这一次真是受了委屈了，现在看来，你们纯粹就是活该！报道了老爷子那位小孙子的事情，已经是让你们那破报纸陷入困境了，你们居然还想再在这里报道老爷子的事情，你们考虑过老爷子怎么想吗？”

“一个小小的破报纸，上上你们的报纸难不成还是什么很荣耀的事情？别人都得哭着喊着求着上你们的报纸？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应副部长说道：“老齐你自己引咎辞职吧！”

齐部长脸色大变，问道：“应副部长，这……”

“怎么，感觉委屈了？”

应副部长十分严肃的说道：“作为新闻工作者，发现问题，报道问题，剖析问题，这是你们的天职，是真正的读者需要。但是当你们已经拿着读者需要的招牌肆无忌惮的什么内容都敢报道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偏离了为读者服务的中心思想！你们所想其实最根本的是你们自身的荣誉和利益！就以你这样的心态，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不配继续保留现在的职务了。不要等最高领导委员会下令开除，自己辞职吧！”

齐部长显然是十分不服气的，但是看看应副部长的脸色，知道他在盛怒之中，不敢再多说，只希望明天能够等到应副部长消气之后，再和应副部长好好谈谈。

应副部长却是扭头望着老爷子，十分诚恳的说道：“老爷子，这一次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了，这些人不怎么懂事，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老爷子轻笑一声：“我放不放在心上有什么关系？这个事情我孙子小凡全权处理，我最多就是参与一下意见罢了。只要是不再有任何骚扰我孙子的事情，我这个老家伙也乐得清闲。”

应副部长表态说：“这个报纸嘛，我想下面办个报纸不容易，暂时还是不给他明确处分了，让他们的总编回去之后，带头好好的反省一下，重新展开一系列的学习，以便纠正以往的错误。”

老鸭子说：“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怎么办我是都没有意见的。应副部长，咱们这事刚刚认识，您可能还是不怎么了解，其实我这个人和我孙子一样，都不愿意多事，只不过有些事情到了我们头上，我们就算不想多事，也不得不做点事。”

“是是是，今天晚上我也能感觉到老爷子的风骨，这事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应该好好学习的。”

应副部长连着说了一些软话，把房间之中的气氛缓和下来，又尝试着说：“老爷子，报纸办不好，走错了路子，领导自然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下面做事的人，往往都是被动的，盲目的，我觉得对他们还是稍稍宽容一点，您说是不是？”

他见老爷子这会儿收声不语，只好是把话挑明了，说道：“您孙子的号召力是非常强大的，我听说他把和国太有直接联系的所有广告全部停掉之后，还跟很多合作单位下了号召，要求大家也一并停掉《南济晚报》的广告。这个策略。无疑是让《南济晚报》十分难受的，根据现在的财务测算，估计这样下去，这份报纸也就版到头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再给《南济晚报》一点时间，让他们好好的反省，好好的改正呢？”

齐部长和徐志强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

他们这一次来京华，其实最想处理的就是这个事情，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巴巴的跑这么远杀过来？

应副部长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两个人其实也知道应副部长是很为难的，所以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却听门外有人说道：“这个时间可以给，但是需要一个条件。”

一个少年微笑着走进了门，不是别人，正是高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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