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日夏侯皇后没被我气死，不过在老皇帝下葬前一夜，最终还是随着老皇帝去了。

也许是她一直服毒大限到了，也许是她赶着那夜死去。总之我对此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上一辈子的人终于走完了。我们这辈人将按如何的车轨走下去？

李?的碧玉指环被静悄悄拿走，如今又被静悄悄的放在了梳妆台之上。手中握着指环，玉石的温润萦萦绕绕。如七哥的微笑。

正月十六，李洵登基前。清逸又来过两次，带来的那个叫柏川的小人儿。

见到他，立刻让我感觉就是清逸小时候的翻版。水汪汪的大眼睛，蝶翼般的睫毛。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一双蝶翼轻盈的飞扬起来。欺霜赛雪得皮肤，让我都看了妒忌。

也不知道他爹妈是何方人物，将一个男孩儿生的如此标志，若是个女娃儿家，还不知长大后变的何等 风 流。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看见大姐，我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得含义了。”柏川见到我便叹了口气，摇着脑袋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解的看着柏川，他只一双眼睛盯着我看。

见他并不解释，于是又看了清逸。清逸听了柏川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强忍着笑意，狠命抖动着肩膀。

“什么美不美的。快说什么意思？”我故作嗔怒，对着连个傻小子道。

“我说姐姐，我朝一贯信奉道教，你又住在宫内，好歹你也翻翻老庄之书。怎么还是如此……。”

“大……大姐……”柏川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满脸通红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眼中没有美丑，就无善恶，但是我今日看见了大姐的美，所以……”说完柏川的脸像是火烧了一般，整张脸就似个 粉 嫩 的苹果。

“得了！你知道她日后是什么人？你再乱说，小心脑袋不保。”说着清逸一巴掌打在柏川的小脑袋上。

“我管大姐日后是什么人，我就说大姐漂亮，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就不懂了，你们个顶个的说她美，夏侯姐夫，七殿下姐夫，现在又加了你。对了还有太子爷，连正一品夫人都许了。哎，姐姐。你究竟哪里美了？”清逸转动这他那双溢着清水的眼睛，将我从下看到上，从上看到下。

“我本来就没觉得我哪里美。你是没见过娘亲，娘亲的样貌估计抵上十个我。”无意间说到娘亲，我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黯然。

清逸看见了我的黯然，随即也将目光移开，看向了别处。不去触及我们俩共同的伤感。

“我不信。”柏川大声冒出来一句。

“走吧，走吧。带你来你就瞎说。回头太子爷来了你再瞎说，我可保不了你。”说完，清逸就拉着柏川往外走。

“清逸，太子说很快会给爹爹昭雪。还我家的清白。”见清逸正准备走，我对着他淡然的说。

“那是当然，他现在那么想封你做夫人，一个罪臣的女子如何做得了这个位子？”

我向他微微颔首。想着这件脱不开身的事情，眉头不自然的蹙起。

见我皱了眉，柏川又在边上说了“大姐，连蹙眉都那么美……”

“死小子，没完没了了。姐姐我走了。在宫里一切小心。下回再来看你。”然后他又快速跑到我跟前来低声与我说“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夏侯姐夫，你和他最合适。”说完便快速一手拎着柏川的小胳膊一手杵拐杖快速的走出了南熏殿的内殿。

想了想弟弟说的话。夏侯少桀，那个让我一想起来就想到野狼一样的男子。

那日是他把我从清宁宫提了出来。安排轿子将我送回了南熏殿。李洵估计根本不知道我和夏侯少桀何时走，他眼中满满满满的全是他的母后。不过这是应该的，百善孝为先。作为孝帝，在外人看来他是完美的。

不眠不休的为他的父王治疗蛊毒，在母后最后的日子里长跪榻前伺候。这等仁孝，将悠悠之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也许这世间只有我明白这仁孝背后的讽刺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