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越是凛然。

这就是战争？碎裂的大地，铅灰的天空，残垣的屋舍，血染的旌旗，支离破碎的尸体――心中凄凉无法言表，直觉的这满满当当的苍凉，映在眼中却是空无一物。

“下面就是锦城。”冉珏此时趴在草丛中，我则静静的趴在他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灰黑色的城墙上插满了箭矢，墙面已经变得坑洼不堪，城墙的周围死尸重重叠叠。生前是刀戎相见的死敌，谁也不会相信死了之后竟能如此平静的躺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欲让人呕吐的臭味。熏得我几次捂住了口鼻，差点吐出来。

冉珏却只是淡漠的朝我微笑：“这是尸臭。”

被他如此“点拨”，我立刻转过头去无法抑制的呕吐起来。

“看来这里很久没打仗，尸体都烂成这样了。”冉珏也不看我，只自喃道。

我将面巾死死的在脑后扎紧，面巾牢牢的掩住口鼻。

“我们怎么进城？”我问。

冉珏没有回我，只是又向前趴了几步，半个身子几乎悬空趴在山崖之上。

“你看。”冉珏身子向下，示意我向下看。

我也随着他往前趴，往山下看。

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山脚下密密麻麻扎满了吐蕃兵得帐篷，无边无垠，似乎与即将西沉的太阳连在了一起。

这样的死围，似乎连一只鸟都很难从锦城飞出去，何况是传递消息的快马。

“怎么办？”我轻声在冉珏耳边吟了一声。

冉珏转过头来，眉眼中透出了凛冽。

“你就这么想进去？”

“是的。”我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

冉珏嘴角轻微的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冷笑了一声：“放心，我成全你。”

他的这声冷笑与话语，让我心中顿生寒意。

“你想怎么做？”我赶紧问，其实我是担心他的安危不想他去冒险，但是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他会错了我的意思，他似乎以为我在催促他。

这时他似乎回到了八年前在扬州客栈，那双眼睛之中毫无生气，没有任何感情，世间的万事万物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

“把你的紫电借我用用。夜里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入城。”此时冉珏已从山崖边退了回来。

因知他会错了我的意思，所以赶紧解下紫电递给他。非常歉意的补上了一句：“一定小心。”

“放心，丢不了你的剑。”语气又冷了几分。

他又会错了我的意思，急得我不知如何解释，忙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小心。”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冉珏的人已经飘然跃到了数丈之外去了。

也不知道他听全了没有。进城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总有办法能进去。我不希望有人为了我冒险。我不希望欠他太多。虽然他曾经想杀我，曾经把我关进地牢，曾经与我刀剑相搏。只是这一路上多少次因为他，我才能化险为夷的来到锦城门口。这么算来我已欠他太多。

“放心，我没那么傻，用自己的命换你进城。”就听得冉珏的声音似乎从异常遥远的地方飘来，这声音全然没了刚才的死寂与寒意，却充满春日暖暖的阳光与微笑。

听到他如此说，我便彻底安了心。

提气追了几里路，只见他已将我俩的马匹拴好，然后跃上树干悠然的躺下小憩。

我估摸着他是为了夜间的行动蓄积力量。所以不去扰他，自己背靠着大树休息。

其实心中并没有思前想后的瞎想，只是想冉珏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俩，进得去连鸟都飞不出来的锦城。

“你在想什么？”冉珏在我头顶声音甚是慵懒。

“你又在想什么？”我回问。

“我在想你死也要进城，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人等我。”

“荣王？”

“嗯。”

“他好福气，危难时总有你自己送上门。”说完就听得他在我头顶上压低声音干笑了两声。

“应该的。我们有婚约。”

“那我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他竟无法抑制的在我头顶狂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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