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珏见我如此，嘴角又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从实回答。”

“什么？”

“你是不是你爹亲生的？”

我将眼睛眯了起来，全身紧绷。似一只即将发威的猫，疏离的看着冉珏。

“论智谋论谋划，世间有几人是你爹的对手？你弟弟小小年纪就能受皇上如此器重。怎么只独独你却笨的让人伤心。”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就是变着法说我笨呢。我对我爹的智谋谋划根本不知，因为那会我还小。再说当他大展宏图大灭吐蕃，连夺十多城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小时候，我只知道爹是常胜将军，书房里有一整墙的兵书。

至于清逸，我知道的。确实，从小他似乎就比一般的孩子早慧。至于现在……十五六岁就官拜中书侍郎，又是未来的驸马爷。而我，确实和他没的比。

一个女子，即将步入桃李之年，却居无定所，身无长物，形单影只。

想来，我确实和我爹与弟弟差距甚大。

遂微微摇头，浅叹了口气。缄默。

“算了。我明和你说了吧。”冉珏估计看出了我的落寞。“不过要和你先说明白，皇上只派我做事从来不和我说原因，所以我和你下面说的话，都是我的想法。”

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说吧。

“欲擒故纵。与其让你在宫中念着想着，不如放你出来眼见为实，彻底死心，死心塌地的回宫去当你的娘娘去。”冉珏抿着嘴，对我淡淡的笑道。

“当然，现在让你过来确实很大风险，所以皇上告诉了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这个秘密保证你能安安稳稳到锦城。”

“就是你叽里咕噜和那个什么赞普说的话？”

“是的。”

“这个关于我的秘密我能不能知道？”

“可以。反正已经用过。以后也不能再用了。”

“你说。”

“你爹二十二年前，大败吐蕃。见了一队逃窜的吐蕃兵有异，于是你爹便自己亲率一队人马追击。追了两天三夜，对方死伤无数，终在一个峡谷里将这队只剩十几人骑的吐蕃逃兵追到。不过自己的人马也基本消耗殆尽。”

“我估计你爹当时看出，那队吐蕃逃兵里有吐蕃位高权重之人，所以才会这样自己领着亲兵追击。最后跟在你爹身边的只剩四五人。其中一人就是张汉庭。”

“当日你爹追上这队吐蕃逃兵之后，这队吐蕃士兵拼死护着队中一人。那人虽然穿着普通的吐蕃将官的衣服，不过你爹还从那人腰间的佩刀看出了端倪。确定那人就是吐蕃的赞普。”

我心中大惊。爹竟然如此神勇。

“当然这事，是机密。此事应该是张汉庭密报给了先帝，先帝应该通过某种途径将此事又告知了皇上。”

“你说如果朝中有人知晓，兵马大元帅活捉敌首私自放走，应当何罪？”

我闭上了双眼，想也不敢想。如果此事当时就泄露，这世上也就不可能有我存世。

“听皇上的意思，当日你爹放了吐蕃赞普，让赞普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只要他活着就不许再犯我朝疆土。那赞普立时答应。随即还许了你爹一个诺言，因为是你爹放了他的性命，所以当他欠了你爹一条命，他日有机会必将奉还。你爹当日还笑道：“恐怕你我有生之年，再无此机会。”

“我明白了，你昨日和那人说的就是这事。”

“是的。现在的这个吐蕃赞普五年前继位，老赞普一过世，与你爹的盟约自然解除。只是这条欠着的命，也就父债子还，子还不了，孙子继续还。这就是吐蕃人的行事风格。绝不赖账，欠的必须还。”

“那我亏了。”我叹息道。

“怎么？”

“昨晚是我们拿剑指着他，他的命明明在我们手中，怎么平白无故，成了他放了我一命？”

就感觉冉珏双眼充满无奈道：“你难道不知道昨夜我们那是在吐蕃兵营的中心，即便我们杀了他，我们还有命出来？再说我们也不能杀他，杀了他势必会激怒吐蕃人。吐蕃人和我们汉人不一样，我们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他们思想单纯，直爽。认定的事情必须做到。做什么都是一往无前，杀敌也是。你觉得如果我们此时暗杀了他们的赞普，他们会不会拼尽所有也要帮他们的赞普报仇？到时候倒霉的不是你我荣王这类人，我们固然有办法全身而退，但是这城中的百姓普通士兵将会如何？”

“七哥也是这么说的……”我怔怔的望着冉珏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