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七哥搂着我的双手，缓缓的撤了力，目光深邃，脸上的表情也清冷了许多。

“泠儿，我们之间可否不再谈她？”

“七哥。我只想听你说一句话，你对张秀琪真的丝毫不为心动？”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七哥的眼睛。他眼中任何细微的异动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

看来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回答起来太过艰难。

屋中弥漫着迷茫的气息，火烛之光虽温暖明亮却照不清七哥脸上表情。

我继续搂着七哥的脖子，仔细的端详他每次眨眼，每一个呼吸。对于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从未向现在这样细细的端详过。

他和李洵虽然都有同一个父亲，可是却一点都不相像。如果仔细在脸上找二人的相同，估计也只有微薄的唇有些相似。虽然二人都是温文尔雅，都是温润如玉，但是我第一次看见李洵就觉得他是个复杂的人，心里有太多不被人知，也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七哥不同，他的心一直向所有人敞开，也欢迎所有人的探访。

这可能就是虽然先帝最喜爱七哥，最终还是希望李洵能从七哥的手里夺了帝位。七哥真的不是做皇帝的料。他最多只能是个守得一方水土，做一个无忧无虑藩王。

看着凝思的七哥还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我的手指竟情不自禁的伸了上去。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抚摸这浅浅的“川“字。

七哥将我的手拿下，柔柔的握在他的手掌之中。

我见他已撤去了皱眉，微露笑容。

“想好了？”

“想好了。”

“答案。”

“她是个好女人。这么多年她跟着我，我没对她有一天好脸色。我总把你家的不幸迁怒与她。可是她从来没对我有丝毫抱怨，无论我如何在她面前和别的妻妾胡闹，她总是默默的承受。”

我另外一只没有被七哥握住的手，暖暖的覆在了七哥的手背之上。

七哥继续道：“你知道，我兵败的那天夜里，将你丢在宫中回到家之后，最想干的是什么事？”

我凝神望着七哥，缄默。

“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提剑去了她的房中。想杀了她。”

我微微颔首，继续凝望着七哥。

“可是当我怒气冲冲提剑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窝囊，自己败了竟要拿一个女人出气，但是当时已被气昏了头脑，还是硬撑着去了她的屋子。当我提着剑，把门踹开。看见她已挂好了三尺白绫，人已站在凳子之上。”

眼中缓缓的蒙上一层雾气。这些都是我在宫中，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当时我只是恨着张汉庭，连着张秀琪一起憎恨。

“见我怒气冲冲的来了，她立刻一脚踢了凳子。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立刻掷剑砍断白绫，眼看着她摔在地上。我当时余怒未消，只恶狠狠的对她说了一句‘要死回你娘家死去，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说完，我就跑回书房，写了休书让佣人送去给她。”

“当晚，她娘家就派人来接她，她就是死活不走。你知道我是拉不下脸的人，既然休书已写，我和她再无瓜葛，她爱住在府中就随她住，无非是自生自灭而已。”

“想不到七哥也有如此冷血的时候。”我轻笑道。

“我当时是恨极了。每日脑子里就惦记着你在宫中如何，又想着那日你为了救我竟连……”

我立刻抬手捂住了七哥的嘴，那段伤痛的日子，我不想再想，当然也不想有人在我面前再次提起。

七哥幽深的目光看着我，将我的手从他唇边移开。

“被皇兄催着逼着压着来了锦城，本想终于可以将她丢掉，结果她竟也一路跟着来。想着你受的苦难，我将所有的怨气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是那日他爹背弃你爹，也许我们已经成了婚；如果不是他爹背弃了我，也许我已……你已是我的皇后。你说，让我如何能不憎她。”

我朝着七哥淡淡的微笑。确实，我也曾和七哥一样憎恨过这个女人。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我的敌人。死敌。

“她每日在王府门口守着，站着。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当我想着你孤身在宫中，我对她的憎恨就更加一分。”

“那夏侯少桀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对她有了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