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见母亲不说话，身上却无形散发出了一丝苍凉与哀伤，她放开了紧搂着程浩楠脖子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
程浩楠迟疑了下，才小心地弯下身子，把她放到地上。
“妈妈。”婉莹走到母亲身边，挽上她的手，苏琴惊回神，一只手轻柔地盖在女儿的手背上。
母爱的温暖立刻从手背蔓延到了心房，婉莹的头靠上了母亲的肩，柔声道：“妈妈，你也听医生说了，是双胞胎那，多难得，多令人振奋的消息啊，妈妈，你也不舍得了是不是？他们可是你的外孙啊，一下就俩个。”
女儿的话触到了苏琴的心思，刚才在B超室听到医生说有两个孕囊，是双胞胎，并有八周了，她的心不由得跟着激动起来，只是那份激动一闪而过，喜在心里，却并未在脸上浮现。
当她见到程浩楠出现时，她没有转身到妇产科门诊去，而是准备直接回家。
婉莹见母亲朝楼梯处走时，她的心里就有了份欣喜了，但还是希望自己的男友能给母亲吃下一颗定心丸，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刚才程浩楠表过态了，她想母亲心里的纠扯也该松开了些。
“妈，相信女儿，”她眸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程浩楠，自信地一笑，似真似假，“倘如我的丈夫对不起我，我也不会饶他的，还有，我懂得保护自己。”
她的话让程浩楠嘴角抽了抽，讪讪地一笑，当着苏琴的面轻刮了一下婉莹的鼻子，掩去眼底的那抹尴尬，嗔道：“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不起你？”
“好了！”苏琴开口，语气浅淡依然，在程浩楠面前，她保持的仍是那一份不容忽视的威仪，“你们回家，我去社区一趟！”
俩人一听，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把婉莹送回家，程浩楠立刻摁下了大头刘的手机号，半个小时后，他的车停在了一家广告公司门前。
飞翔广告公司，刘明父亲手上创办的，规模不大，主营一些广告业务，打字，复印等，刘明大学毕业接手后，已把店面从一间扩大了三间，业务量逐年上升，一家子过上了小康生活，其乐融融。
刘明听见外头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便同妻子招呼了声：“我有事去了。”
坐上车，他扣好安全带望着程浩楠，笑了笑，胖胖的脑袋镶嵌着一双大眼睛，略厚的嘴唇令人心生好感，见人就笑，憨实得让人与他一起就觉得轻松快乐。
“想好了，要做些什么？”他问。
“你不是有经验嘛，帮帮忙，告诉我买些什么。”程浩楠把烟递过去，脸上堆上笑，近似讨好。
“有诚意。”大头刘抽出一支，放在鼻前闻了闻，眉宇一展，“好烟，等下孝顺我爷爷。”
“得了吧！”程浩楠从车台上拿下一条进口烟塞到他手上，“全给你的。”
“嘿！到底是商人啊。”
“别把我想得那么奸诈，只要你喜欢，我随时供你抽，但吸烟有害健康，你应该懂吧？”
“行行，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心里热乎着，”他点点左边的一条街，“先去银泰。”
*
傍晚时分，苏琴公寓。
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精美盒子，衣服，鞋袜，礼品，化妆品，应有尽有，婉莹睁瞠双目，完全可以看出，他已搜罗了全城最高档的场所。
茶几上放着几个红色锦盒，有大有小。
“是什么？”婉莹问。
“你知道的。”程浩楠朝她眨眨眼。
“戒指？”
“对，还有项链，耳环，手链，手镯，包括脚链……全套的首饰。”他一笑，眼里漾开了幸福。
“这……”婉莹脸上的笑已透露出她满心的快乐与惊喜，嘴里还在娇嗔，“好土哦，一点没有浪漫气息，花也没一朵。”
闻言，程浩楠恍然，他猛拍自己的头：“对了，对了，我怎么忘了呢，大头刘明明说过的呀。”
“大头刘？你征求了他的意见？”婉莹张大着嘴。
“我不知道如何向你妈妈求亲，他不是过来人嘛。”程浩楠挠了挠头发。
“难怪。”婉莹呵呵一笑。
她记得刘明的妻子对她说过，他们定亲和婚礼都是按当地习俗办的，定亲那一天，大头刘自家小院里还摆了十多桌酒席呢。
“浩楠，你是不是也准备摆酒宴？”她好笑地问。
程浩楠郑重地点头：“我已让厨师准备好了一切，酒店大厅也开始在装扮，只要阿姨一点头，随时开席。”
“不过……”婉莹抚上了那一盒盒礼品，嘴角扬起一抹苦涩，“我家好像没亲戚。”
一句话让程浩楠的心蓦然一沉，对啊，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父亲是个孤儿，母亲虽有娘家，却二十多年不往来，指不定苏家早已把苏琴当成了陌生人。
走过去，他把女友搂进了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轻声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叫很多朋友与同学，你的，我的，还有肖副市长……”
婉莹一听肖副市长，她立刻推开程浩楠，晶亮的眸子光芒闪过：“浩楠，你其实可以让肖副市长陪你向妈妈求亲，让他做我们的证婚人。”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窗外已拉上了灰色的大幕，没开灯的室内在空调风的吹拂下显得清冷寂寥，一对恋人相拥着坐在沙发上，等待女主人回家。
然而，一分一秒地过去，苏琴的脚步声始终没在楼梯上响起。
“浩楠，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婉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担忧地问。
“不会的，她都同意留下孩子了呀。”他抚着女友的柔顺的发丝，大掌慢慢滑向她的腹部，温柔地问，“是不是饿了？”
“恩。”
程浩楠直起身，拿起电话立刻拔通了酒店号码，嘱咐他们烧点清淡可口的菜送过来。
婉莹这次怀孕，妊娠反应没有上次严重，除了不喜欢油腻的，其他什么都爱吃，而且胃口很好，这一点让他俩非常开心。
大头刘告诉程浩楠，他妻子怀儿子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吃，而且特爱吃酸的，他曾问婉莹：“你现在喜欢酸的食物吗？”
“喜欢啊！”
于是，程浩楠欣喜地断定，她肚里十有**也是个男孩，然今天一听说是双胞胎，他又期望着最好一男一女，来个龙凤胎，那多美滋滋啊。
酒店很快就送来了饭菜，婉莹再次打电话给母亲，可失望的是，苏琴仍然关机。
“要不，我们打个电话给肖副市长？”程浩楠提议。
“前面都打过了，他说也没联系上妈妈，唉，妈妈关机，怎么可能联系得上。”
“中午她回来没与你说过什么？”
婉莹摇摇头：“妈妈一回家，然后就烧饭我吃，不管我说什么，她一直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浩楠，妈妈虽然没再说让我流产，可是，她也没说同意我马上结婚啊，我还是担心。”
“既然不流产了，那肯定让我们结婚的，你放心吧。”程浩楠很有把握地说。
婉莹蠕了一下唇，是啊，留下孩子就是要结婚的，可是，这么晚了为什么没回家，打电话问社区，为什么江主任说她下午早走了呢？
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关机？
母亲的行为真的让婉莹百思不得其解。
“浩楠，我有点害怕。”
屋内的灯已亮起，酒店送来了饭菜，婉莹只喝了一碗皮蛋瘦弱粥，桌上的佳肴一动未动，程浩楠的肚子咕咕叫，却忍受着想等到苏琴回来一起吃。
正在俩人愁眉苦脸的时候，门敲响了，程浩楠高兴地立刻去开门，眼前站着的人让他一怔，随后扬唇微笑。
“肖副！”
“肖叔叔！”婉莹见肖健辉进屋，亲热地叫了一声。
肖健辉和蔼地一笑，眼光扫过客厅里那些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礼盒，眉宇慢慢渲染上几丝轻愁，看着婉莹问：“你妈妈还没回来？”
婉莹黯然地摇摇头，垂下眼睫，眼眶微红。
“别担心，她是个理智的妈妈，你要相信她！”他上前拍拍婉莹的肩膀安慰着，“可能走街串户耽搁住了。”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待，谁也不想多说话，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各想心思，却无不是一条线牵着“苏琴”。
终于，家里的电话响了，婉莹扑过去一把拎起，吓得程浩楠双手护着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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