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苏婉莹吃了程浩楠送来的营养中餐，然后在程浩楠严厉的眼神下，乖乖地上床午睡。

“以后不准出屋，大热天的，还有，不要随便与陌生人说话。”他的霸气不减。

婉莹甜甜地笑着，男友的霸道让她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我知道了。”

“那我上班了，有事打电话我。”程浩楠把她的手机放在床柜上，交代了声，“手机别再放枕头边上，有幅射。”

“哎，浩楠，你开始婆婆妈妈了。”婉莹眨眨眼，嘴里嗔怪着，心里却暖洋洋的。

程浩楠俯身一拧她的鼻子，宠爱道：“我不是为了你与宝宝嘛，乖，好好睡……”替她掖好了毛毯，又看了看空调温度，然后轻轻掩上门。

婉莹睁着眼，目光圈在一盏水晶吊灯上，心底漾开的甜蜜已蔓延至嘴角……笑着，她阖上了眼。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漫妮没有来，可能有事耽搁了，她起床，漱洗了一下坐到沙发上织毛线。

沉浸在轻柔舒缓的音乐中，婉莹摆弄着手上的毛线，她没有觉察到自家的大门开了，门口站着一脸疲乏的苏琴。

“莹莹……”她轻轻叫了声。

浅柔温和的声音宛如来自于遥远的天际，婉莹有一时的恍惚，背对着门的她怔了怔，长睫扑闪，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想念母亲了。

“莹莹……”又一声，随之她听到了关门声。

“妈妈！”转头之际，她手上的毛线针已掉落到地，她跳起来，欣喜万分，朝母亲扑过去，紧紧地环抱住，眼里已盈满了开心的泪水，哽咽着，“妈妈，一个星期了呀，妈妈，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苏琴抚着女儿的黑发，清浅的眸子满是爱意，捧起她的脸，慈爱地问：“还好吗？”

“好。”泪眼朦胧，婉莹望着母亲的脸，眼皮有点肿，脸色泛黄憔悴，心头又止不住一阵酸楚，“妈，你瘦了，是不是没找到？”

“你知道？”

婉莹没回答，她把母亲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跑去拿了块湿毛巾，又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看苏琴的脸色清朗明净起来，她才坐到她身边，执起母亲的手：“妈妈，我知道，你肯定去找外公，外婆了是不是？”

苏琴垂下眼帘，一抹酸涩瞬然涌动在心间，嚅嚅唇，她想对女儿露出一个笑意，却发现嘴角有点僵硬，颤抖两下，最终没止住一股哭气的上涌。

她努力憋住，为了不让女儿看到眼里的悲伤，她别过了头。

“妈妈，我是你女儿，你有事要对我说啊。”婉莹着急了，拽拉起她的手摇晃。

“莹莹，”苏琴一个转身，把女儿搂进了怀里，声音哽涩，“莹莹，虽然你现在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但是……你以后就会有很多，你有丈夫，有公公婆婆，有亲生孩子，莹莹，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坚强的是不是？”

听完，婉莹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母亲努力过了，但没有成功。

一股悲凉瞬间席卷了她整个身心，头搁在母亲的肩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妈，我会坚强，这么多年我们娘儿俩都这样相依为命过来了。”她拥着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此一时，她才发觉母亲的身子是如此纤细，如此脆弱，明显的，她在颤抖，自己的发间有湿热的水流淌过，渐渐冰凉，直抵她的心，让她禁不住颤栗。

自己平时真的太忽视了母亲，为了爱情，她好像自私了。

蓦然地，她有份冲动，蓦然地，她有了个决定。

“妈，你别难过，我听你的话，如果……”她咬咬牙，话未说出，心已在扯痛，“如果你让我打掉……打掉孩子，我……我同意。”

从没感受过有的语言要吐出是这么艰难，原来，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那可是用了万分的精神与气力才能吐出的字眼。

每个字，它揪着你的心，每个字都是从心里拔出来，硬生生地摆在母亲面前。

为母亲，她是否可以放弃一次？

母亲为了她放弃了太多，自己又拿什么报答过？

爱情，亲情，假如只能二选一，那么……爱情，对不起，为了母亲，我只能忍痛割舍了。

因为谁也感受不了母亲这半辈子是如何走过来的，如果现在爸爸在她身边，如果现在她娘家的人能接受她，那她可能会选择“爱情”，然后慢慢地让母亲接纳这段婚姻。

可是，她的家与别人不一样，母亲只有她一个亲人，一个亲人。

一直没好好看过母亲的脆弱忧伤，但现在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让婉莹深切地感受到了母亲的无助与悲凉。

此一刻，她想把自己的翅膀撑大变硬，为母亲去遮挡风雨。

苏琴见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怔，紧紧地阖了一下眼，隐忍下眼眶里的泪水，手指抹过眼角，她轻轻推开婉莹。

“妈妈不会这么残忍，只是，”鼻子仍然在酸，心里的苦涩还在翻江倒海，深吸一口气，她微微一笑，却笑得让苏婉莹想哭，“只是，妈妈给不了……给不了你坚强的后盾，给不了你荣华……”

“妈！你别说了！”

婉莹哭喊着打断，她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去北京只是想让那个所谓的“名门”能认她这个外甥女，让她与程家“门当户对”，让未来的豪门婆婆不看低她，给她找一顶强大坚硬的保护伞。

她紧紧地又抱住母亲，哭泣道：“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妈妈就够了，你就是我最强的后盾与力量，妈……相信我，我会坚强，我会懂事，我会保护好自己。”

“孩子……对不起！”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两行清亮的泪水滑下了苏琴的面颊，几天来的情景又历历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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