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喋血茅山(3)惊吓
作者:忆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714

3.惊吓

刘驼子他们三人这次去临安共带了四个心腹亲随,闻正贤杀的是一个叫铁头的健卒。这铁头在四人之中武功最高,平时也最为忠心。驼子想不到闻正贤居然对一个下人下手,实在是卑鄙无耻之极。心中一时悲愤交集,但又知道这是闻正贤的攻心之计,目的是杀鸡给猴看,要让他们的内部乱起来。

驼子一时也无开解之计,只能强作镇定。吩咐那几个亲随抬了铁头尸体,想找一块墓地安葬。谁知魏青眼尖一眼就看见那健卒头发中有一朵甚是眼熟的红花,就从那健卒发髻里摸了出来,交给驼子。

此花常插在关人杰头上,怎么会到了键卒头上?显然是那闻正贤刚才放进去的。刘驼子心中大震,颤颤索索接过那花。心中早已是电闪雷鸣。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难道…难道…老二已遭闻正贤那厮的毒手?刘驼子只觉得肝胆俱裂,心中唯一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那另外三个健卒,却面如死灰,抖成一团。兔死狐悲,显然是被刚才的事吓坏了。

这几日不见二师父关人杰,魏青还以为大师父派遣他出去干事去了,魏青一见大师父的神情,心中顿时雪亮。返身携了安馨柔跪下去通通给刘驼子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拉了安馨柔扭头就走。那刘驼子惊道:“青儿,你要干什么?”

魏青回头垂泪道:“大师父,我们已经害死了三师父,二师父,不能再害您了。我们这就去找闻正贤,让他杀了我们。”

魏青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众人一愣,余下三个亲随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谁知那刘驼子突地高叫一声道:“青儿,你站住。”身形一闪已拦在魏青兄妹二人身前,嗔怪道:“青儿,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以为你这样就可救了我们?殊不知你们走得越快,我们几人死得更快一些。”

魏青惊愕地抬起头,不解地道:“大师父,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事都是因我和柔儿而起。我们走了,闻正贤没有理由再加害大师父您们了。”

那驼子怒道:“青儿,你这小娃好糊涂!你怎知那闻正贤的心机?他是碍在你们面上,才没有杀大师傅,你还小不知江湖上的事,今后大师父在慢慢给你讲解。你就放心吧,你花姑姑是大英雄,大豪杰,驼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要送你们去临安,完成你花姑姑的重托。”

魏青见他这样说,心中顿时没了主意。把眼睛来看安馨柔。安馨柔听说要去找闻正贤,心中怕极。眼睛里的泪珠滚来滚去,低声哀求道:“青哥哥,我不要…不要…我们还是跟着大师傅吧。”神色如同惊弓之鸟,连闻正贤三个字也不敢说了。

那剩下三个亲随名为刘四,小三娃,二狗子。这几人都是手脚麻利,很会办事之人。桃源三杰带着他们,也是想他们能跑跑腿,多个照应。他们一路之上倒是鞍前马后,很是卖力。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平日跟着驼子三人在桃源耀武扬威,极是荣光。如今见驼子三人落难,就有些心思活泛起来。

三人都是一般心思,一心只想早日回到桃源,去见自己的老婆孩子。今见驼子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已丧了两个兄弟。居然还如此执迷不悟,还有强自出头。心中更加恼恨。心道这驼子甚是可恶,他自己为了满足他大侠的名头,竟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要把我们生生断送在这里,我们何必跟着他去冒大险。又见同伴被闻正贤当场打死,驼子还手之力皆无。料定这样长久下去,早晚都是一个死,心中就有了叛逃之念。只是在驼子的积威之下,不敢表露而已。

驼子清楚几人心思,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原本就没情义,更无法共患难。于是就冷冷道:“我劝你几人早早打消这种愚蠢的念头,你们走得越快就死得越快。”

三人脸色铁青,垂头不语。半晌其中一个叫刘四勉强道:“主人但请宽心,我们受主人看顾,当誓死跟随主人,决无二心。”这话说得虚伪之极,驼子知道几人心思无法扭转,心中一片冰凉,想起三人在桃源时争宠卖乖,那个不是信誓旦旦。如今遇到点艰难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驼子连话都不想和这些人说了,只是哼了一声道:“你们随时想走,我都不会阻拦,但千万别打两个孩子的主意,不然休怪驼子翻脸无情。”说完怪眼一番,脸上顿时布满杀气。三人不敢吱声就沉默相抗,驼子又扫了众人一眼拉着两个孩子前面走了。那几人相互对望,咬牙切齿怨恨甚深,只是远远地拖拖踏踏地跟在后面。

这夜无话,第二日早晨起来,刘驼子领着众人登上九霄万福宫。站在那山巅之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四周是白雾皑皑,煞是壮观。那道观就突兀于山前,虽然此处已是绝顶,香客仍然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刘驼子带着众人人进了道观,烧香祭拜一番。出了道观,来到那求签之处。刘驼子让那魏青执了一签,只见上面写道:“莫问前途凶吉事,江湖儿女自逍遥。”

驼子不解,领了魏青他们来找道人求解。在那解签之处坐着一个老道,那老道虽已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大有仙风道骨之态。魏青见那道长模样,顿生恭敬之心,小心翼翼地把签递了上去。那道士接过那签,略扫一眼脸上顿露惊异之色,行了一礼问驼子道:“施主,请问你要问什么?”

驼子踌躇了一下,道:“仙长,我欲行远路,就问一下前途凶吉如何?”那道士摇摇头道:“前途莫测,主凶,还是莫要出门的好。”驼子道:“可有法解?”那道士沉吟了一下道:“施主,可知前方有一大沮泽,就在太湖边上。施主若想摆脱追杀之人,只此一途。只是千百年来那沮泽暗藏玄机,其中陷阱累累,无人敢涉。施主自己好好思量,老道受人之拖,只能言及于此,望施主莫怪。”

驼子心中大异,心道此老道怎知我遭人追杀?他说受人之托,是受了谁的委托?这人竟能搬动老道决非常人,当下把自己的朋友熟人细细地筛选了一遍,实在不知是谁人?心道这人既知此事为什么不露面。莫非是花女侠逃脱了?一颗心怦怦地跳起来,暗道花女侠不敌那闻正贤,约我在大沼泽里见面,我自当前去。心中打定主意,当即跪下恭恭敬敬地拜谢道:“谢大师指点,敢问大师那大沮泽能安渡乎?”那老道闭目不答。驼子知道再问下去无果,又拜了几拜。领着众人出了求签处,突听得前面一阵喧哗。有人在叫:“杀人啦,杀人啦!”刘驼子心里一惊,回头一看随从,只有两个亲随跟着那刘四已没了踪影。

驼子急忙领了众人来到前殿的出事地点。只见那道观门外有一大块空地,在那空地之中一株古榕,其榕树老茎盘缠叶如华盖。那榕树下聚了一大群香客,在那里探头探脑地争着围观。还有一些胆小怕事的散在人群之外,不敢围聚。驼子分开那些香客一看,死者果然是那刘四,刘四嘴角流血,脸上神色极是惊恐,杀他那人的手法和昨日杀关老二随从的手法一模一样。香客不知缘由,叽叽喳喳地议成一团。

有一个壮汉道:“这汉子是谁,怎地无故被人杀了?”一读书模样的人接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在茅山顶上杀人。也不知有什么冤仇,这人也忒地凶狠。那官府也不管了?”那壮汉横了那书生道:“你锤子是书读多了,大白天说他妈什么梦话!你瞧见官府抓到一个杀人凶手?他们除了收刮民脂民膏,欺负老百姓,还有球啥本事!”那书生红了脸道:“这个…这个…”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却不知所云。

驼子也懒得理睬他们蹲下身来扶起刘四尸首,围观之人见有人认尸,都静了下来。驼子耳里听着众香客议论心里却异常阴冷,看来闻正贤是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旁边那壮汉突地疑道:“昨日万宁宫杀了那人不正是这老者的同行之人吗?兀那老者是谁和你们有这么大的冤仇?这样无止无休,太狠毒了。”

驼子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好事而已,装着没有听见。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大笑,正是那闻正贤的声音:“驼兄,有人想背叛你,愚弟代你处决了。你告诉你那随从,还是乖乖地跟着你,不要这么快送命,兄弟可觉得一点也不好玩了。”接着又是一阵大笑,驼子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道观顶上,有一个灰色的身影,依稀就是那闻正贤。那身影一闪,就如同惊鸿飞逝一般,倏忽不见。所有在场之人不由心下大骇,这茅山之上经常闹鬼。这青天白日之下,这鬼也忒胆大了,莫不是有什么灾难就要降临?还是避开为妙。也不敢在围着,纷纷惊恐地散去。

这日下午,安葬好刘四之后众人在无心情游玩。就回到山下驿馆,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分头睡下了。驼子安置好两个孩子后,独自一人坐在窗下发呆。直到夜幕一点一点地合拢了来,他心里纠结,却茫然无绪。里屋突地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魏青举着一盏灯从里屋走了出来。驼子抬头看了魏青一眼,轻声道:“青儿,柔儿睡了吗?”魏青点点头小声道:“她哭了一会,可能哭累了,自己睡了。”自从关、张二人出事以后,为了以防万一,刘驼子每到一个地方,都必须把两个小孩放在自己的眼皮之下。他倒不是防备闻正贤,他知道凭闻正贤的武功,要想对付两个小孩,早就得手了。他是在防备身边的人,他知道这些人在闻正贤的高压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来。

刘驼子见魏青一言不发,两眼红红地看着他。惊道:“青儿,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魏青突地跪了下去,通通地给刘驼子磕了几个响头,抽泣道:“大师傅,你收我作你的徒弟吧,我想拜你为师。”

驼子一震,两眼迷茫地看着闻青奇道:“青儿,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你不是告诉你三师傅不是说你不喜欢练武,想读书求学吗?”这事的确有过,张通见魏青头脑聪明,就想收他做徒弟。谁知魏青却以母亲令其读书为由,当场给拒绝了。

“大师傅,青儿想给二师傅,三师傅报仇,青儿要杀了闻正贤。”魏青抬起泪水淋淋的脸,脸色坚毅。驼子心下感动,抹去魏青脸上的泪水却摇了摇头道:“青儿,不是大师傅不教你,是大师傅本事低微,怕误了你。你想大师傅练了三十多年,也不是那闻正贤的对手,你学了大师傅的武功终究不是那闻正贤的对手,学之何用!大师傅是想给你找一高明的师傅,以免耽误了你。哎!”驼子脸色难看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未免有点是在痴人说梦。如今在强敌环视之中,脱身都难,更何谈寻访名师。

“大师傅,眼下只有你能教青儿,如果那闻正贤找上门来,你让青儿束手待毙不成?青儿知道现时杀不了那姓闻的,却不能污了大师傅和花姑姑的名号。大师傅你放心,青儿如果不死十年不成,就二十年。只要青儿有一口气在,终究有一天要杀了姓闻的,为两位师傅报仇!”魏青双目通红,眼中布满仇恨之光,连驼子都感心惊。心道这孩子平时性格极好,一旦愤怒起来还真有些让人恐惧。

刘驼子知道这孩子是让闻正贤给欺负得苦了,才有此决心。就点点头道:“青儿,我就教你一点内功入门之法吧。但愿你今后能遇到名师点拨,能报了两位师傅的血海深仇,也不枉他们疼你一场。”就教他如何吸纳气,如何把气沉丹田。正讲解间,里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妈妈!”两人不知出了何事,赶忙抢进里屋。见安馨柔依然是熟睡未醒,脸上却是大汗淋漓,表情甚是痛苦。两人知道安馨柔又是做噩梦了,想她小小年纪,却屡遭惊吓,不由相顾惨然。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堂屋里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了刘驼子。他起来一看,就见魏青在那油灯之下,手里拿着一根竹管,在那里练剑。他似乎边练边默默记忆,手中的招式正是那天花如雪和闻正贤对打的招数。看了一会儿,刘驼子暗暗心惊,这孩子记忆力实在惊人。虽只见过一次花如雪的越女剑法,剑招也使得似是而非。但花如雪的招式繁杂极是难学,能使到这个程度极是不易。看来这孩子的确是一个学武的奇才,如果能遇名师好好点拨一番,前途不可限量。

吃早饭时,两个亲随却不见踪影。驼子心里明白这家伙肯定是乘着黑夜偷偷逃走了。闻正贤这一招果然毒辣,只一两天时间就让所有跟随的人全线崩溃了。刘驼子到不恨这些人的背叛,只是他非常担忧,这几个人能逃脱闻正贤的毒手吗?

吃完饭收拾好行李,刘驼子带着孩子出了驿馆。就见门外一群香客正围着一棵大树正惊恐地议论纷纷,刘驼子举头一望,就见两具亲随的尸体吊在门外的那棵大树之上,被晨风吹得荡来荡去。那两人眼球突兀,舌头拖得老长,显然是活生生地被人吊死在这棵树上,那情景实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恐惧。安馨柔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往后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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