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成一听苏七空口说大话，紧张的道：“你小子别乱来啊，别以为你判了死刑就可以胡作非为，我警告你，这一月你老实点，连累了我让你一个月都活不到。” 午饭后，三号监区排着队来到了操场，操场上方笼罩着一层过滤紫外线的淡黄色玻璃，所谓的晒太阳也就是这样了。 苏七作为唯一的死刑犯，和那些无期囚徒都戴着脚铐。操场四角的瞭望塔上各站着两个狱警，每个窗口上都架着一把狙击枪。 “请问谁是三号区的老大？” 苏七一进到操场便询问了起来。 “篮球场上穿一号球衣的就是。” “他叫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屠士方啊。” “谢谢。” 苏七径直朝篮球场走去，球场上有六个人正打着半场，一号球衣的人是个一脸横肉天生打手摸样的黑大个，脖子上挂了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和手上十个金戒指互辉映。这无疑是个性极度张扬的人的风格，至少苏七不会满手戴十个戒指，打残他也不会。 周围的人适时的吵着气氛，拍手的拍手，叫好的叫好。屠士方是场上的明星，众人目光随着他的步伐跳动，等待着叫好的机会。 他体力极好，跑来跑去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宽大的肩膀比场上其他人宽出去两个肩头，壮的跟头牛一样。 他接到了球，横冲直撞来到二分区，假动作投球，晃过一人立即后撤，起跳投篮，他跳的很高，本身就魁梧，这一跳令身边赶来防守的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可就在他脱手那一刻，空中旋转的篮球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拍了下去。 篮球的截点至少有三米多高，可见拍球的人弹跳力极好。 屠士方看着场上忽然冒出来的瘦弱少年，个子并不高，还戴着脚链，面目陌生，应该是刚来的。 “小子，弹跳力不错，要不要一起玩？”屠士方发出了邀请。 “我跟你单挑。” 苏七和他差了一头，扬着下巴道，有种倔强的意味。 屠士方一手包住拳头，弄得骨关节啪啪连响，一副迫不及待的摸样，翘起一边嘴角轻蔑的道：“好啊，几个球？” 苏七扬着拳头：“比这个。” 屠士方在众囚徒面前表演惯了，有些不相信的一手贴在耳轮上，使出粗略的演技，轻佻的问道：“你说什么？” 苏七干脆直白的道：“我要揍你，听见了吗？” “我擦，老子没错吧？”屠士方是真的愣了，看傻×一样看着苏七。 黑脚党二把手的大侄子被人当面挑衅，这是一个多么充满张力的画面，众人一时看的痴了。 不说背后势力，光是外表屠士方就比苏七大了两圈，这样的挑战是最没有意义却也最有乐趣的。 “小子，你找死啊！”屠士方身后一人喝道。 “他就是那个刚来的死刑犯，我认得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囚犯们恍然大悟，怪不得敢这么找死，原来本就是个该死的货。 “都散开。”屠士方像个伟人一样骄傲的挥手，用食指打钩道：“小子，我就陪你玩玩。” 球员们立刻散开，好整以暇的看着场上两个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屠士方有着好身材人士共有的爱好，先就把球衣脱掉，露出一身发达的肌肉，两块烙铁般的胸肌依次动了两下，对着苏七伸出拇指，方向当然是向下的。 苏七面无表情的回了个中指。 像屠士方那种黑白两道通吃的身份，只是把苏七当成一个笑话，他可以嘲笑他，但怎能允许他有所轻蔑？ 苏七的中指让他怒了，那是一种对权威的维护，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的强硬。 两个人更接近了，所有人都等着见识一场屠士方揍人的好戏。 认识屠士方的都知道，他揍人时的技巧其实相当高超，不是只有蛮力，而是在强壮的外表威慑下，隐藏着一颗灵巧毒辣的心。他出手很快，左直拳挥出去的同时右勾拳紧跟着冲了上来。 面对速度力道都很足的两拳，苏七没有硬接，更没有后退，而是欺身前进，右肩一晃顶向屠士方左胸，这看似不足的一顶竟让屠士方一个踉跄，不住的后退。 苏七抓住他右手腕，狠狠一折，啪一声脆响，屠士方顺势跪了下来。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折了。” 接下来就是巨痛，阵痛，钻心的疼。 他是要面子的人，当着这么多观众，硬是黑着脸一声也没哼唧出来。 正要站起，忽觉下面劲风传来，一个膝盖赫然出现，又是一声脆响，他清晰的感觉出下巴裂开的节奏，惊讶的发现，张口喊人竟没有了声音！ 苏七松开他的手腕，一个大耳巴子呼了过去。 耳巴不仅抽的响亮，而且抽的实在，将屠士方上半身打过去近九十度，晕晕乎乎的栽倒在地。 周围看客们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的王者一个接触就被人打得萎靡在地，实在过于震撼了点。 “组长，下面打架呢，要不要警告一下？”瞭望台上一个新兵蛋子本着敬业的态度对领导叫道。 组长淡定的嘬一口烟屁股，嘬得丝丝作响，徐徐吐道：“这儿他妈就是打架的地方，你管得着吗？当热闹看吧，打死才好呢。” 苏七只顾着立威，根本没想过这里有多少黑脚党的人，只见地上的屠士方做了个手势，群人顿时骚动，齐刷刷走来数十人，大步流星的提着拳头往苏七身上招呼。 苏七像个泥鳅一样贴着一个又一个身子，左闪右突，屈膝弓腰，他向他们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快、准、狠，什么叫毒辣！ 每一个被苏七接近的人身上都留下了痛彻心扉的伤害，他们太低估他了，原来他刚才对屠士方算是客气了，此时他们断手的断手，晕倒的晕倒，而每个人只是被他瞬间‘抚摸’了一下而已！ 如果上天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们一定不会为了地上那个蠢货奋不顾身。 “有些不妙，怎么成群架了，四儿，赶紧鸣枪！” 瞭望台上的组长见下面一片混乱，忙不迭的命令道。 砰！砰！砰！ 那个叫四儿的新兵拿着老式的长枪朝天上扣动了扳机。 枪一响反倒提醒了屠士方，托着下巴脸勉强发出了干瘪的声音：“我的枪！给我枪！让我毙了这杂碎！” 枪声回荡在空中，良久不绝。 操场上安静了。 一群人躺着，哀嚎着，苏七则不动声色的走到屠士方跟前，轻声道：“要枪吗？” 屠士方心惊胆战的斜视他一眼，缩了缩脖子，道：“不要了。” 苏七抬高些音量，扫视众人：“我叫苏七，明天是休息日，我想休息。” 众人哑口无言，没有态度，均以屠士方为首。 “你知道我是谁吗？”屠士方目光阴毒的盯着苏七。 “听说你二大爷是黑脚党头目，也听说仗着你二大爷在这里你很有名气，所以我才揍你。多有得罪了，我是将死之人，你别往心里去。” 若他一直保持冷酷，屠士方也就当碰上个硬茬，暂且认了，可一听他说了句软话，那火爆脾气立刻喷薄：“操你祖宗！知道老子是谁还敢碰我，你活腻歪了！以为死了就了事了？你死了我都不放过你，老子掘你坟头，非在你脸上撒泡尿不可！” 他突然住嘴，意识到自己已经无依无靠，没有叫嚣的份了，更令他胆寒的是，苏七冷冷的向他老二瞥了一眼，他已经领教过，这人心狠手辣，加上是个死囚，没有后顾之忧，惹急了他绝对不会犹豫，如果那里遭了秧，这辈子也就毁了。 “真要有骨气就再说一遍。”苏七垫了垫脚尖道。 “七哥！我错了，你走了以后我他妈年年给你烧纸去。”屠士方软蛋了，险些哭了出来。 苏七混入了人群中。 狱警派出一个加强分队，手持盾牌枪械严整的跑步而来。 “谁挑的头？” 队长威严的问道。转眼一看，见屠士方狼狈的窝在地上，问道：“屠士方，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屠士方作为监狱老鸟，对这里的惩罚制度一清二楚，照实说也不过是将苏七关几天禁闭，对上面交代一声也顶多关他半个月。再说他还是个死刑犯，监狱本着人道主义，行刑前一定会给他几天自由，到时他可受不了苏七的报复。 “警官，我们是闹着玩的，出手重了些，歇几天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屠士方，我警告你，你由着性子胡来也就罢了，别牵扯这么多人，耽误了工期上面怪罪下来我饶不了你。” 屠士方有苦难言，胸中荡漾着一股浓烈的窝囊气，哭笑不得：“警官，等我们伤好了一定加班。” “把他们抬到医务室，不管伤的多重，最多在病床上躺七天。”队长无情的吩咐道。 苏七暗自在心里道了句抱歉，初次见面就送了个如此沉重的印象，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不是死期逼近，说不定还能和屠士方成为球友。 这一个时辰的休息随着屠士方他们被抬走也早早结束了，三号监区的囚犯排着队老老实实回到牢房。 苏七一进门，吉成立刻点头哈腰的笑道：“七哥，你坐你坐，我床底下还有点私货，一直没舍得用，小的这就拿出来给你品尝。” 他也是把苏七看成了杀人越货的角色，拿出一小包能刺激荷尔蒙的粉末状物品，恭敬的送到苏七面前。 苏七看都不看，道：“待会你去别间问一下，看谁有粗绳子和废弃的牙刷，越多越好。” “是是是，晚上开饭时候我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