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太建五年来了。大文学正月，陈顼颁布任命：

任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徐州刺史淳于量为中权大将军；宣惠将军、豫章王陈叔英为南徐州剌史，晋升为平北将军。吏部尚书、驸马都尉沈君理为尚书右仆射，兼任吏部尚书。然后，皇帝舆驾亲往南郊、太庙祭祀。懒

二月，陈顼皇帝舆驾亲临明堂祭祀。几天后，夜晚有白气如虹，从北方贯穿北斗直至紫微星座。

却说北齐后主高纬即位时，腐朽的北齐政权已经摇摇欲坠。高纬字仁纲。高湛长子。史称北齐后主。高纬昏庸无度，宠信萧长鸾、穆提婆等人。后宫佳丽如云，乐人曹僧奴的两个女儿被选入宫。大女儿因不善淫媚，被高纬剥碎面皮，撵逐出宫。小女儿善弹琵琶，又能讨得高纬欢心，不久册为昭仪，极受宠幸。高纬给曹昭仪筑隆基堂，雕栏画栋，极尽绮丽。皇后穆氏含酸吃醋，想设法除去曹昭仪。便诬陷曹昭仪有厌蛊术，高纬就将曹氏赐死。谁知不多久高纬又宠幸一个董昭仪，再广选美女，并封为夫人，恣情淫欲，通宵达旦。穆皇后更弄得没法，每天只好与从婢冯小怜哭诉内心的不满。冯小怜貌美聪慧，精通乐器，且工歌舞，便替穆后想出一计，情愿以身做诱饵，离间诸宠。穆后没别的办法，就答应了。

齐主高纬见冯小怜冰肌玉骨，艳明如玉，不由的神魂颠倒，一番**后妙不可言。从此坐必同席，出必并马，尝自做无愁曲，谱入琵琶，与冯氏对谈，嘈嘈切切，声达宫外。时人号为无愁天子。高纬深幸得此冯美人，册为淑妃，命处隆基堂。冯淑妃虽奉命迁入，但因为曹昭仪旧居，恐非吉征，特令拆梁重建，并尽将地板反换，又费了许多金银。齐主纬毫无异言，纵教冯小怜如何处置，一体依从，所有内外国政渐渐荒废。虫

齐主高纬极为昏聩，政权委托一**邪小人，甚至宫里所养的狗、马、鹰，都有和郡守一样的名号，还得食禄。侍奉高纬的宫婢都获封为郡君，宫女宝衣王食者５００多人，一件裙子的花费价值万匹布，一个镜台花费千两黄金，衣服只穿一天便扔掉。大兴土木，在晋阳做十二院，西山造大佛，一夜间燃油万盆，劳费数亿计。还制作公母马交合用的青庐，马饲料十几种之多，高纬“具牢馔而亲观之”。在齐国有钱就可做官，有钱就可以杀人无罪。高纬看戏过瘾了，动辄赏赐巨万。不久府库积蓄匮乏，民不聊生，国内很多百姓都成了乞丐。高纬专在华林园旁，设立一个贫儿村，自穿褴褛的破衣服，向人行乞，以作为笑乐。他仿造民间市场，自己一会儿装卖主一会儿装买主，忙乎不停；仿建一些城池，让卫士身穿黑衣模仿羌兵攻城，他用真正的弓箭在城上射杀“来犯”的“敌人”。

高纬与大臣们议事的时候，也常常让冯小怜腻在怀里或把她放在膝上，使议事的大臣常常羞得满脸通红，话说得语无伦次。据说冯小怜的玉体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在冬天寒冷的季节里，软如一团棉花，暖似一团烈火；在夏天溽暑炙人的时候，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大文学或抱、或枕、或抚擦、或亲吻，无不婉转承欢，是一个天生的尤物。“独乐不如众乐”，高纬认为像冯小怜这样可爱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来独享她的美艳风情，未免暴殄天物，如能让天下的男人都能欣赏到她的玉体岂不是美事。于是让冯小怜**躺在朝堂上，以千金一视，让大臣都来一览秀色。“玉体横陈”的典故即来源于此。

有人告发南阳王高绰的暴行：高绰在定州任上姿情淫暴，见一妇女抱小孩在路上走，上前夺掉妇人怀中小孩，丢在地上喂他养的波斯狗。妇女号哭，高绰大怒，纵狗咬妇人，狗刚吃饱小孩，不去咬，他就把小孩身上的血涂抹于妇人身上，众狗一扑而上，把妇人撕裂食尽。两位兄弟见面，高纬马上就为高绰去掉枷锁，询问他在定州时有什么事最开心。高绰说：“把蝎子和蛆混在一起观看互相啮咬最开心。”高纬派人连夜搜寻蝎子，早晨时获得两三升蝎子，放进一个大浴盆，绑缚个人放进去，一同看那个人被蜇得号叫翻转。高纬大喜，埋怨高绰：“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早派人告诉我知道。”

北齐皇室骨肉相残的事时有发生，可高纬仍然荒淫无道，政治越来越**。他每天都和后妃、宫女在一起厮混，只顾吃喝玩乐，十天半个月不上一次朝。在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国家”和“百姓”。哪个大臣劝他勤于政事，轻则被罢官、重则被杀头。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有的四处为他物色美女，有的为他修建富丽堂皇的宫殿，供他游乐。这样的人都得到了他的提拔和重用。他在位不到十年，豪华宫殿建了十几处，邺城里的寺院比他父亲高湛在位时多了将近一倍。有一次大臣们有重要的事情向他上奏，走了很多寺院才找到他。底层已是民不聊生，上层却是一天比一天**。整个国家已经到了随时就被吞并的地步。但是高纬根本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他常常谱曲，自称为“无愁天子”，拿起瑟琶，自弹自唱。宫内近千名太监、奴婢一齐伴唱，整个皇宫歌声缭绕，一片太平盛世景象。皇宫中有500个宫女，高纬把每个宫女都封为郡官，每个宫女都赏赐给一条价值万金的裙子和价值连城的镜台。除在邺都大兴土木工程外，又在晋阳广建十二座宫殿，丹青雕刻，巧夺天工，比邺城更为华丽。宫内的珍宝往往是早上爱不释手，晚上便视如敝履，随意扔弃。高纬曾在晋阳的两座山上凿两座大佛，叫工匠们夜以继日，晚上则用油作燃料，一夜之间数万盒油同时燃烧，几十里内光照如昼。高纬的牛马狗鸡的地位和大臣们一样，他的爱马封为赤彪仪同、逍遥郡君、凌霄郡君。斗鸡的爵号有开府斗鸡、郡君斗鸡等。北齐到高纬时期已是朝纲紊乱、民力凋尽、徭役繁重、国力空殚。

情报源源不断传到陈宣帝手中，三月十六日，陈宣帝计划讨伐北齐道：

“北齐**，将有叛心，兵无斗志，正好趁火打劫，一统四海！”

公卿之间意见不一，只有镇前将军吴明彻决策请求行动。大文学宣帝对公卿们说：“朕的主意已经决定，你们可以共同推举元帅。”大家商量认为中权将军淳于量地位最重要，共同签名推选他。唯独尚书左仆射徐陵说：“吴明彻家在淮左，熟悉那里的风俗；将略和才能，当今也没有超过他的。”都官尚书河东裴忌说：“我同意徐仆射的看法。”徐陵应声说：“不但吴明彻是良将，裴忌就是好的副帅。”淳于量道：“我赞成北伐，我儿淳于岺愿随军出征。”陈顼很高兴。当天，分别命令众军，任命吴明彻为都督征讨诸军事，裴忌为监军事，统率十万军队进攻北齐。经过研究，陈宣帝决定兵分二路：吴明彻向秦郡（江苏省**县）进军，都督黄法氍向历阳（安徽和县）进军。

从此，陈顼天天翘首北望，盼望着前线的好消息。

这之后，西衡州献上的马生出角。皇孙陈胤出生了，朝廷内外文武官员赐给数目不等的绢帛，有子女的男子赐爵一级。

此时北齐军政大权操纵在瞎子祖珽手中，此人才能平平，结党营私，将北齐搞得乌烟瘴气，奄奄一息。北齐在他的瞎指挥下，一败涂地——

夏四月初八，前巴州刺史鲁广达率军数万，进军北齐的大岘城。经过激烈的战斗，大败北齐军。

北齐为了抵抗大陈军队进攻，调兵遣将，在秦郡设置秦州，州前连通长江的水渠通滁水，北齐人用大树做栅栏放在水中。

大陈十万雄师，在北伐大都督吴明彻的指挥下，捷报频传——

四月十六日，吴明彻派豫章内史程文季率领勇猛矫健的兵士拔掉栅栏，攻下秦州。

北齐后主召开御前会议，商议怎样抵抗陈朝的军队，开府仪同三司王纮发言说：“官军近来屡次失利，人们的情绪骚动不安。如果再派军队驻屯长江、淮河一带，只怕北面的突厥和西面的周朝，乘我军的弊疲来进犯。不如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善待士人，使朝廷和睦，远近都从心里归附。天下都应当肃清；岂只陈朝而已。”齐后主不听。派军队去援救历阳，四月二十五日，被陈朝黄法氍打败。齐后主又派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援救秦州。

赵彦深私下向秘书监源文宗讨教计策，说：“陈军十分嚣张，竟然武装到了牙齿，将齐国弄到了亡国的地步。老弟以前曾经是秦、泾二州的刺史，熟悉长江、淮河间的情况，现在用什么办法去抵抗他！”源文宗说：“朝廷的精兵，一定不肯多配给将领，人数在几千以下，正好成了陈朝的食饵。尉破胡的人品，您是知道的，打败仗的事，不是早晨就在晚上。国家对待淮南，有如将蓬蒿当箭，失去它并不可惜。按照我的想法，不如专门委派王琳，到淮南去招募三四万人，因为风俗习惯相通，能够出力卖命；同时派以前的将领带兵驻屯在淮北。况且王琳对陈顼，一定不肯俯伏称臣，这是很清楚的。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计策。如果不对王琳推心置腹，还派别人去对他予以牵制，反会酿成祸患，更不能这样做。”赵彦深长叹说：“老弟的计策确实能取胜于千里之外，但是争论了十天，已经不被采纳。时局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什么可说了！”两人相视流泪。

齐军挑选身材高大、有背力的兵士当前锋，这支前锋部队里有侦察部队（苍头）、敢死队（犀角）、勇士突击队（大力）等分队，兵锋非常锐利，再加上还有西域能征善射的胡族兵，这些胡族兵箭无虚发，其余各军尤其忌惮。

四月二十六日，在吕梁（江苏徐州吕梁山）投入战斗。战斗开始前，吴明彻对巴山郡（江西省抚州市崇仁县巴山镇）太守，现年三十六岁的萧摩诃（537一604）说：“如果杀了这支部队中强悍的胡族兵，那么齐军前锋的气焰就会被打掉，萧君的勇猛和才智不亚于关羽，只有你能完成任务。”

面对吴明彻的鼓励，萧摩诃一时还没有认出夹杂在这支前锋部队中的胡族兵，因此问道：“请告诉他们的模样，我定当为吴公攻取。”吴明彻见这位二十三年前就出了名的少年英雄答应得如此爽快，召来投降的齐军中能识别胡族兵的人，说出了他们的特征。

临行前，吴明彻亲自斟酒与萧摩诃干杯，萧摩诃饮完，骑马飞驰冲向齐军。胡族兵排列在齐军阵前十多步距离，这时张开的弓箭还没有来得及发射，只听到萧摩诃手中的一支支小凿“嗖、嗖……”地飞掷过来，这批胡族兵应声松下了手中的箭，额头上流血扑倒在地。齐军中的勇士突击队（大力队）十几人见胡族箭手倒下，出阵应战，又被萧摩诃的小凿送上了西天。在神箭队和勇士突击队都倒下的惨境下，齐军一时乱了方阵，倏忽间逃的逃、叫的叫、躲的躲、嚎的嚎、倒的倒，大败，主将尉破胡逃走、长孙洪略战死。

至此，高纬派出援救秦州的兵马随着尉破胡逃走、长孙洪略战死而报销。

尉破胡出师时，北齐派侍中王琳和他一齐去。王琳对尉破胡说：“吴明彻的士兵很厉害，应该用长远的计策去制服他们，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和对方战斗！”尉破胡没有听他的意见而遭到失败。只有王琳一个人单骑逃脱。他回到了彭城，北齐立即派他去寿阳召募兵士以抵抗陈朝的军队，又任命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

四月二十九日，南谯太守徐攻克石梁城。五月初四，瓦梁城向陈朝投降。五月初八，阳平郡投降。初九，徐攻克庐江城。历阳城处境窘迫乞求向陈朝投降，黄法氍减缓了攻势，历阳却又拒守。黄法氍大怒，率领士兵加紧进攻，十一日，攻克历阳城，将守城的士兵全部杀死。于是向合肥进军，合肥见到陈朝的军旗便请求投降，黄法氍禁止部下对合肥骚扰抢劫，对守城的士兵加以安抚慰劳，同他们盟誓后便放他们回去。

五月十四日，北齐的北高唐郡向陈朝投降。十六日，陈宣帝诏令南豫州刺史黄法氍移镇历阳。二十日，南齐昌太守黄咏攻克齐昌的外城。二十一日，庐陵内史任忠率领军队到东关，攻克东关的东西二城，进而攻克蕲城；二十三日，又攻克谯郡城。秦州城投降。二十八日，瓜步、胡墅二城投降。陈宣帝因为秦郡是吴明彻的故乡，下诏当地准备了用作祭祀的猪、牛、羊等牺牲，叫地方官到吴明彻的家祠和祖坟祭拜，文武仪仗中用鸟羽装饰的旌旗很多，乡人都感到十分光荣。

六月，陈朝的郢州刺史李综攻克滠口城。六月十一日，任忠攻克合州的外城。十六日，淮阳、沭阳郡郡守都弃城逃走。六月十九日，陈朝的程文季进攻北齐的泾州，将它攻克。二十日，宣毅司马湛陀攻克新蔡城。二十九日，陈朝黄法氍攻克合州。吴明彻进攻仁州，三十日，将它攻克。

秋季，七月，戊辰（初四），北齐派尚书左丞陆骞领兵二万救援齐昌，从巴水、蕲水之间出兵，和陈朝的西阳太守汝南周炅遭遇。周炅留下身体瘦弱的士兵，设疑兵抵挡北齐军队，自己率领精锐的士兵，从小路阻击敌军背后，大败北齐军队。己巳（初五），征北大将军吴明彻的军队到达峡口，攻克峡口这个淮水北岸的城池；防守南岸的人弃城逃走。周炅

攻克巴州。淮北、绛城和谷阳的士民，各自杀死驻防军队的长官，献城投降。

北齐巴陵王王琳和扬州刺史王贵显守卫寿阳的外城，吴明彻认为王琳初到这里，人心还不稳定，二十二日，乘夜晚攻城，城中溃散。北齐军队退守相国城和金城。

八月初二，北齐的山阳城投降。初九，盱眙城投降。八月十九日，陈朝戎昭将军徐敬辩攻克海安城。青州的东海城投降。二十五日，平固侯敬泰等攻克晋州。九月初一，阳平城投降。初九，高阳太守沈善庆攻克马头城。十一日，齐安城投降。十三日，陈朝的左卫将军樊毅攻克广陵楚子城。

捷报源源不断地传到建康，陈顼喜不自胜。忽报尚书右仆射、领吏部、驸马都尉沈君理病了，快不行了，陈顼大惊，亲自去探病，吩咐御医务必要治好他。到了八月二十日，沈君理还是去世了。时年只有四十九岁。陈顼大恸，诏赠他为待中、太子少傅。并由朝廷给他主办丧事。并下旨凡是丧事需要的物品，，随所用供给。后来又重新赠给翊左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的官衔，侍中官衔依旧保留。谧号叫做贞宪。沈君理的儿子沈遵俭早死，以弟弟沈君高的儿子沈遵礼为继承人。

在此期间，捷报继续传来——

八月二十九日，前鄱阳内史鲁天念攻克黄城的小城，齐军退却防守大城。陈顼大喜之余，分割南兖州的盱眙郡归属谯州。在这个晦日，夜晚出现光明。黄城的大城投降。冬十月初二日，郭默城投降。

陈顼看到了北伐胜利的曙光。初六日，任命中书令王埸为吏部尚书。初七日，任命特进、领国子祭酒周弘正为尚书右仆射。

诗曰：

大军十万北伐去，捷报频传到建康。

一统河山指日待，太极殿里醉吾皇。

就在此时，北伐大都督吴明彻包围了北齐寿阳城。北齐朝廷上下，乱作一团。

正是：

数万大军围寿阳，北齐上下尽着忙。

未知吴明彻如何围攻寿阳城，北齐又是如何乱作一团，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