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畅想
蔡清河送走常、钱二位掌柜，付过茶钱，难得大方，又给小二打赏了只一两的小银锭子，就打发了小二出去，稍后再过来收拾。
小二得了赏，岂有不答应的道理，笑眯眯的便去了。
蔡清河怕那几个掌柜的又在酒馆前后门埋伏了眼钉，在厢房内又静坐了会，连时进了空间，利用传输阵回到蔡府。这几天来，她已注意到，在空间里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点外面的声音。因而她也没急着出去，站在空间入口处听了会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全，又谨慎地探出半个头查看，方才放下半颗心来，匆匆进了空间内的卧房，把四张百两的银票子及十只十两的大银锭子小心地藏书桌抽屉里。
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五百两银子，还不足够在临川城买下栋三进的小院落，还得挣更多的银子况且……出府那日，她也不想在临川城落户，不屑于继续留在这京都城里与蔡府再有任何瓜葛
到那一日，她存够银子，就带着阿泽与柳氏，进京城去在京中买下栋院子，再买入几间铺子，购进几个田庄，他们一家三口，过衣食无忧，平稳安定的日子，再也用不着担惊受怕。柳氏每日吃饱喝足，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新结交的妇人家喝喝茶赏赏花，再操心操心阿泽的学业；京中好的私学与夫子定也不少，阿泽只需安心念书，她也不逼迫他非得要考个功名，到时候看他自己的兴趣。而她自己呢……
她自己想干什么？
自然不想这么快找个人给嫁了这种事她也不是十分排斥，只是对方一定要入得眼，一切还是随缘的好。而在对的时间碰上对的那个人之间，她还是要恣意地去过她的人生。
她还想试着做生意，就算日后不一定能纵横商场，但也不能完全依赖于空间。家里没钱周转了，就从空间里拔根比萝卜还粗的人参去卖，这岂不是不事生产的米虫，完全坐吃山空？万一空间有一日消失了，她又该如何生存？
既然现在手里有空间还有传输阵这么个得天独厚的宝贝在，她可以试着把生意做遍天下，也可以同时吃遍天下、游遍天下
前景很美好，不过目前的现状很残酷
她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牙眦必报，她也不否认自己的心胸没有那么宽广，总之，她看不得闵氏这个仇人活得逍遥自在，也心心念念地想着要给蔡老爷老夫人一个教训，总要闹得他们不好过更重要的，要让柳氏心甘情愿地离开蔡府
所以，在确认危机时刻能带着柳氏与阿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这个最低要求后，她不防继续留在府里，顺便搅浑蔡府里的一滩水，最好能把府里折腾个鸡飞狗跳
蔡清河这般想着，又去逛了她新开的药圃，前几日撒下的人参种子，今天一早方才见着嫩嫩的芽，一早她就浇过一遍温泉水了，此时再瞧，嫩芽已微微伸展成细嫩的小苗，毛茸茸的一片，顶得人心里头毛毛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就能看见根根赛萝卜的人参
慢慢长吧，她也不是很着急，因为还得继续过段隐忍的日子啊
蔡清河叹了口气，出了空间，刚在床上坐下来，理了把衣襟，就听得外面薰儿小兽般警觉的低声询问，“姑娘可是醒了？”
蔡清河原本想倒床睡会，只得作罢，唤了她进屋，轻声问了句，“雨竹可曾过来？”
“两刻钟前来过一次，听说姑娘还没醒，就下去了。”薰儿一边帮她通着发，一边低声说道。
这个雨竹，现在倒乖觉了，不再仗着是老夫人的人，强闯她的闺房？
“薰儿真乖……”蔡清河伸长手捏了把她渐渐有了些红润的脸蛋，“好了，你去唤雨竹进来。”
薰儿放下梳子，看了眼她一头披散着如上好丝缎的黑发，面上没有一丁点委屈，轻应了声就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雨竹轻手轻脚地进来，唤了声姑娘，曲膝行了礼，自发拾起案上的梳子，极麻利地给她挽出两个发髻出来。
蔡清河一直是副刚睡醒懒洋洋地模样，待梳好头，对镜照了照，起身时才笑着说了句，“雨竹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
还是原来对自己的那般模样，并未冷淡半分，但雨竹分明从那双还笑着的眼睛里看出两抹冷意来，如果说先前大姑娘对自个是戒备的，但也心存拉拢之意；而经此一事后，大姑娘对她的态度，倒越发捉摸不定起来。
大姑娘对自己确是更仰仗了几分，回回去请安或是看望其他几位姑娘，必得把自己带在身边，连以晴也是偶尔带过几回，薰儿只有下晌歇过午觉后才会带着去趟西海棠看夫人。可若要说真仰仗，大姑娘午睡必是让薰儿守着外间的，上夜倒是不掬，连以晴也上过几次夜。
但大姑娘越是重用自己，就越是不信任自己
雨竹神色黯了黯，她并非是怨恨大姑娘。要说这事也全怪自己，薰儿小小年纪都懂得忠心护主，而她……身为大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却在大姑娘遭难时有意躲得远远的去。
这也怪不得老夫人会生气了
雨竹原以为，跟在老夫人身边这许久，就自以为是揣摩透老夫人的心思，看着老夫人厌弃柳氏母子，也当大姑娘是颗弃子，对大姑娘越发怠慢起来。
殊不知，大姑娘虽是颗弃子，但在老夫人眼里，也是个主子她虽是老夫人的人，但自给了大姑娘，在老夫人眼里，但也是大姑娘的人。在这蔡府里，万万没有奴婢怠慢或是背弃主子的道理
雨竹这几日夜夜煎熬，每每思及此，就暗自悔恨不已她怎么能忘记，十二年前蔡家遭大难，府里出了多少怠慢或是背主的龌鹾事。枉她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一时大意竟会犯了老夫人的忌讳
还是她太心急了
“我这就去西海棠看望夫人，留在那边用过晚饭再回来。”蔡清河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院子里的人与事，就有劳雨竹姐姐了。”
雨竹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就与以晴一道，送大姑娘出院子。
见大姑娘与薰儿的身影渐渐远去，以晴瞥了眼那四个不安份的，按捺住心底的焦急问道：“咱们该怎么办？”
雨竹不动不动地盯着以晴，仿佛看到前几日的自己，良久才叹了口气，“看在咱们一起伺候过老夫人这么些年的份上，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万万不要心急，只需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
以晴不解，正待在问，就见着雨竹脚底轻飘飘地从自己眼前走过去。
耐心
正是如同自己劝以晴一样，只要更多点耐心，老夫人虽希望手底下的人能揣摩心思，不是愚笨不堪的，但又忌讳下人心思太活洛，失了忠心二字。她被老夫人安插在大姑娘身边，只需要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尽本份伺候好大姑娘即可。就算大姑娘有成弃子的那一日，也得耐心等到那一日老夫人看在眼里，到那时必不会亏了自己
雨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要不是猪油蒙了心早看清这一点，就不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等等，这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雨竹想起今儿去静枫居回话，从老夫人屋里退出来时有意停留了会，偷听到几句老夫人与老爷商量的话。老夫人改了主意，有意让姑娘几个一同去官嬷嬷那学规矩，而官嬷嬷来府后又将会安置在荷塘月色的跨院……
到时候，京城里来的贵客，必也是安置在荷塘月色的跨院罢
老夫人此举，倒底是什么意思？
雨竹心里一跳，老夫人这是看在大姑娘这几日如此乖觉的份上，再给大姑娘一个机会？可老夫人为何也让二姑娘几个也一同过去学规矩？
雨竹虽不如雨灵雨筠两个在老夫人跟前得用，但也算得上是心腹大用，自是知晓那京城的贵客是什么来头。那甘夫人是柳氏的闺中姐妹，就算如老夫人意弃大姑娘选三姑娘，也不好在柳氏面前做得太明显，总要借着个台阶下。万一甘夫人与柳氏情比金坚，非大姑娘不可，那老夫人岂不是得罪死甘夫人？
她总算明白了
老夫人不愧是人老成精了的，事事不忘与自己留条后路
那这一回，她要不要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诚心帮大姑娘一把？
老夫人定不愿看到自己向大姑娘完全倒戈，但她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老夫人心里留下十分不好的一面，她上头又有雨灵雨筠两个死死压着，除了被老夫人派给哪位姑娘，在府里已是无出头之日。可就算大姑娘失势那一日，不论派到哪位姑娘身边，前几日她的所作所为必也是入了她们眼的，虽然她本意不欲得罪三姑娘几个，但落在她们眼里，何尝不是弃主？又如何能得别几位姑娘重用？
雨竹这般一深想，额上冷汗已是滚落。一步错，步步错，她前头已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