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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里头就传来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楚长生才进门，常姨立马将门关上了，要不然，由着这股子气味散发出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邻居来抗议了。

只是，这么一关上，房间里头的气味也就更难闻了。

小安躺在被子里，奄奄一息。

常姨怜惜地在他耳边轻唤。

“小安、小安，长生哥哥来看你了。”

小安这才挣开眼睛，费力地嚅动着嘴唇，虚弱地对常姨说。

“妈妈，你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同长生哥哥说。”

常姨就出去了，出去之前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一碗鲜红的血液，那诱人的香味即使常姨不说，楚长生也知道那是什么。

只有人的血液才有这种味道，其他任何动物也不可能具有这种迷人的味道。

“小安，来，喝一点。”

楚长生劝道。

小安摇了摇头。

“不用了，反正喝了也会吐出来的。”

小安抓住了楚长生的手。

“长生哥哥，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瞎说。”

“不，你听说我。我见过，我哥哥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死的。喝再多的血都没有用，这种子弹的伤，好不了。”

“哥哥？”

楚长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以前，他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小安还有一个哥哥？

“嗯。”

小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其实，我骗了大家。妈妈她，其实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

“啊？！！！“

这爆炸性的消息可真是一个接一个啊。

原来，小安的爸爸、妈妈、哥哥都死了。哥哥比他早一些成为吸血鬼，发生异变的那一天，爸爸、妈妈被失去理智的哥哥吸尽血而亡。而小安则因为睡得太沉躲过一劫。后来，哥哥在一次猎食的时候不小心也被别人用这种子弹打中死去，他就一个人到处流浪，直到遇到了常姨。

“现在的妈妈收留了我，没有想到，我发生异变的时候却害死了哥哥。”

小安露出了自责的表情。

“我是个坏孩子，该死的是我这个怪物才对。”

小安的眼里不断涌出了泪水。

楚长生像安慰妹妹似地摸了摸他的头，没有想到小安猛地扑在了楚长生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显然，这些话他已经压抑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跟别人说，这一说出来，顿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毕竟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纵然早熟一些，但也只是个孩子。

小安哭了许久这才渐渐地停下来。

然后，继续对楚长生说。

“哥哥死后，妈妈彻底崩溃了。她曾经自杀过，是我用我的血将她救回来的。我已经一个孤独太久太久了，不想再一个人。所以，我用催眠术让妈妈以为我才是哥哥，这个名字，其实也是哥哥的。”

“长生哥哥，我怕，如果我死了，妈妈会再一次地自杀。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到时候帮我消除妈妈的记忆，我不想妈妈死掉，我想她好好地活着。”

小安满怀期盼地看着楚长生。

楚长生并不喜欢擅改别人的记忆这种事情，每个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而不是由别人擅自代他来决定。即使是痛苦的，即使最终选择了死亡，那也应该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别人。楚长生最讨厌这种擅自代别人做出自以为好的决定的人了，可是，拒绝一个即将死去的孩子的请求，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终，楚长生只说考虑考虑。

小安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不过，他也没有再勉强楚长生，只说想和妈妈再多呆一会儿。

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死灰，颈上的皮肤都已经开始有些溃烂了。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常姨是护士，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能像别的伤口那样自动愈合。不但如此，还从伤口处开始渐渐地溃烂。

据小安所说，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三天。

即将面对死亡，小安却十分平静。

只有在说起常姨时，小安的眼里才流露出眷恋与不舍。

楚长生这时也才知道小安为什么会搬进这里，房间里的那根红色短发果然是来自小安。小安也许早就想到了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发现楚长生也是吸血鬼之后，就暗中观察着他，直到确信他应该是一个可信的人这才和常姨搬了过来，成为了楚家的邻居。就是想着，万一有一天，他也不幸被发现抓走或杀死之后，至少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来完成这件事。本来想着等跟楚长生再亲近一点，关系再好一点再提这事，但世事不等人。

楚长生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离开，将剩余的时间留给了常姨和小安。

他的心沉甸甸的。

这个城市没有这么安全，小安的遭遇证明了这一点，楚长生知道以后他要小心更小心才是。但没有什么能为小安做的了吗？

从小安家出来，正好碰到了提着行李的柳秀曼，她的假期也结束了，又要开始工作了。妈妈要送她下去，柳秀曼拒绝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腻腻歪歪的。”

“长生，你爸爸不在，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要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喔！”

妹妹做了个手势，表示让柳秀曼有空常来玩。

柳秀曼也回了个手势，这几天，托妹妹的福，她的手语水平也是呈直线上升的状态。柳秀曼走了，妈妈有些寂寞的样子，早早地休息了。

到早晨的时候，楚长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时之间，他还有点不太习惯。毕竟，活了这么十八年，这个东西他用的时间也才这么一个月不到而已。这还是上次去太平城时妈妈给他买的，爸爸说反正他马上也要上大学了，就让他留着了。这个号码也就家里人几个知道，楚长生还没有告诉别人，反正到了大学也是要换号码的。会是谁呢？难道是爸爸打回来的？可也太早了点。

楚长生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五点多一点，天边微有点泛红，不过，太阳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