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臭草鞋里的令牌
作者:御宅庸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31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什么红楼花魁?”未等静儿说完,秦姬便恨恨地反问道,辰夕却看到她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怜悯之心顿时升起,看见如此楚楚动人的白衣少女,辰夕又怎能克制自我?正想伸手给她擦拭眼泪,却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妇女的叫嚷。

“要死啦,要死啦!”长廊那边就又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尖锐言语,秦姬慌忙转过头去,伸手弹掉眼角泪滴。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名衣着雍容华贵的年老妇人扭挪着肥胖身姿,正向着凉亭这边徐徐而来。

秦姬赶紧向老妇人请安,咏儿却矜贵轻佻地招呼道:“哟——什么风把老夫人给招了来?”静儿当下也学着小姐的腔调道:“哟——莫非刘府的老夫人是想包庇红楼里头被赎出来的这位花魁犯人?”说着还故意瞟了秦姬一眼,秦姬听见静儿又再诋毁自己是红楼“花魁”,虽说内心气愤无比,但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发作,只能伤怀落魄地低头不语。

老夫人听见林府的两位姑娘这么质问自己,也不好坦白自己此行前来的确是要包庇秦姬的,却又不愿放任她们继续无凭无据地污蔑侮辱秦姬,进退两难,不自觉地便陷入了一片矛盾之中。辰夕此时也已经从秦姬那般远远胜过出水芙蓉的貌美容颜中回过了神来,上前便是一句:“秦姬是否犯人我们现在都无凭无据也无法妄下定论,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去昨夜犯事的地方查看清楚吧,或许那里还留有什么难以察觉的线索。”辰夕素来都是有话直说的,转头便对咏儿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跟秦姬有过什么矛盾,可我们怎么说来也不能凭借街卷闲人的三言两语就一口咬定秦姬是犯人啊……”

静儿也不等辰夕说完,便怒气腾腾地撅嘴道:“哼,我们就是看她不惯,就是要说她就是犯人,怎么着,你到底是向着哪一边的?”咏儿刚才听了辰夕这番言语,却顿时愣住了,辰夕一直以来都是处处让着自己,顺着自己意思去办的,但现在,他却帮着这个狐狸精而不帮自己,咏儿自认自己的美貌比不上秦姬,可她长得好看又有什么好?辰夕被困牢狱的时候,还不知是谁通用了关系来放走他呢。娥眉只微微蹙动一瞬间,转念又想到自己光是凭借别人的谣言就对秦姬妄下定论,那也的确是有点蛮横无理了。

咏儿听到静儿还在喋喋不休地批评辰夕吃里扒外,自己却伸手拉了静儿衣袖一下,道:“静儿,我们还是听辰夕哥哥的话先去秦家那里看看吧。”话虽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跟秦姬道歉的意思,而秦姬的胸怀却也并非多么狭隘,只是付诸一笑而过。静儿听了咏儿的话来,虽说难以抑制心中怒火,却也只是瞪了辰夕一眼,不再骂他了。

辰夕嘿嘿一笑,心里却直发麻:要说权财,这在场的众多姑娘,可就算自己最为逊色了。不过又想到咏儿小姐最后还是听从了自己的意思,便暗自偷乐了:这么说来自己这个市井霸主的名号也全然不是蒙的嘛。

老夫人见辰夕帮着自己跟秦姬都解了围,眼神间不禁就流露出了感激之色。满脸慈笑地应喏:“嗯,我们就听这位公子的建议,去那里看看吧。”老夫人称呼辰夕“公子”的时候瞥见他的穿着吝啬褴褛十分不得体,想着这城主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听从一个小叫化的建议呢?这可真奇怪了。

而咏儿、静儿二人听到老夫人这么一说,原本也打算了要听从辰夕的建议,便不多搪推,当下都点头答应了。

于是乎,刘家府门有五个身份各异的男女不约而同地走了出来,齐奔秦氏家室。这一路上,沿途的闲人又再议论纷纷了起来,都说“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升起了,居然碰见一向水火不容的咏儿、秦姬二人同步而行,她们身后竟然还尾随有刘府的老夫人,侍女静儿跟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乍看之下,更多的人开始惊呼起来:“那小叫化不是青江茶馆以前的小伙计吗?听说被驱逐出馆了啊,怎么搭上城主千金跟刘府夫人这两大豪门啦?”周围百姓还是喜欢评头论足,那些流言蜚语便更是越传越盛了。

而匆忙疾行的五个人因为急于纠察真相,老夫人跟辰夕是想要为秦姬洗脱罪名,咏儿跟静儿则是为了给秦姬这个死对头蒙上罪名,秦姬却是出于闲暇无事,她本来是懒得搭理旁人对自己这些污蔑的,但今日既然都没有其他要紧事留待处理,出来走一走散散心也未尝不可。

没多久就到了那块犯案之地。只见几名差役在秦家那边进进出出,咏儿便带领其余四人走向前去,对把门的官差掏出令牌道:“众官差听令,我以城主之名命你们就此暂行退下!”

官差一见是城主令牌,一声“遵命”再匆匆交头接耳之后便退了去。辰夕率先上前,直奔进了秦家里屋,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便又尾随其后。

尸体已经被人搬离了内堂,多半是被放置在衙门的停尸间了,辰夕环顾一眼,只见此处狼藉一片,还有些许血迹残留在黄土地上。辰夕便俯下身去仔细查看,却发现这些血迹竟然是从外头一直蔓延到内堂床边的。辰夕顿感困惑,剑眉一皱,再追循着地上依稀可见的点点血迹,很快便到了秦家的**院,血迹却在这里兜了几个圈圈便突然消失了。辰夕装作一个办案了得的捕快姿势半蹲下身,猜想:如此一来便可以推断死者生前是在此处遇袭,肩负重伤的他想要拼命穿过内堂逃到外头呼救,却在内堂再被追砍而亡。

“恩,应该就是这样了。”傅爃半蹲着身子托腮思忖,忽而又自言自语道:“又或许是在这里被杀,尸体再遭人强行拖到内堂摆放,可那人如此大费周折的却是为何呢?”静儿在辰夕身边唧唧咋咋说个不停,但辰夕只是自顾自地陷入了一片思考当中:如果秦家男人是在这里被杀,然后穿过内堂出到外头呼救,那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这院落附近的某户人家,因为凶手就住在这边,按理说他就不能在这边呼救,而要经过内堂出到那边呼救了;可是如果他是在这里被杀,那凶手把他强行拖曳到内堂里边的话,为的就是掩饰“凶手就在后院附近”这个真相吗?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呢,而且那秦家的少妇……我明明是已经救了她,还押了一个刺客到衙门那边的,可这少妇跟刺客却都不知所踪了,而知府又要说是自己杀了少妇,可刺客又去了哪里呢?难道昨晚埋伏四周的还有很多刺客,自己却只抓到了其中一个,其余的则尾随在后伺机救走了他而杀了少妇,可少妇的尸体呢?

诸多谜团无从下手,辰夕只感到人心难测,要是有个什么妖魔鬼怪的可以跟自己说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那该有多好啊。辰夕突然回想起前几天在课堂里边那老先生说的什么“六界”,什么“天帝”之类,现在想起却感到十分好笑:要是世上真的有什么鬼怪神明,那还用得着本大爷这么煞费苦心地钻研案情吗?

辰夕忍不住哼笑一声,显得十分颓废的样子。

“呆子,我看那凶手是为了掩人耳目呗,他把尸体拖到内堂那边之后,然后让你怀疑是这后院附近的人家所为,再让你朝着这个线索慢慢追究下去,那他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不愁会被发现啦。”静儿嘻嘻笑着跟辰夕说这话的时候,旁人还道她这是胡说八道,却让辰夕心头为之一震:这小娃,怎么会知道我刚才在想的什么,而且她居然又知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制造假线索……辰夕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妹子真不简单啊。

辰夕看到其他人都对静儿的说话充耳不闻的样子,自己不忍看见静儿这么聪颖的发言被别人埋没,便故意加大动作地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是静儿聪明!”这么说来,这行凶的人就没多大的可能会是附近的百姓了,按理说,能够动用到知府那块地头的人,他的权势应该也是十分贵重的。辰夕想到那里,再记起自己囊中还有一枚令牌,是先前从那刺客怀中夺来的,现在想起猛地伸手一摸口袋,还以为会被那刺客取回了,没想到令牌还在,辰夕便哈哈笑了一笑,紧接着呼出一口气之后便起身望向大家:“我手上也有一枚令牌,不知大家可不可以帮忙辨认一下这块令牌是出自哪个府邸?”辰夕一边笑说着,一边抬起右脚来,从自己臭气熏天的草鞋底下掏出那枚昨夜在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展示给众人查看。嘿,也亏这小子想到把令牌藏在脚底下,这般恶臭的脚丫,任谁也不愿搜查。那刺客虽然趁着辰夕熟睡的时候把他全身翻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块令牌居然会被他藏在了自己右脚的草鞋里头。也难怪他先前在大堂之上只是用左脚的草鞋来扔那知府大人,而不是右脚的草鞋。咏儿跟静儿虽然很纠结于他的这只臭草鞋,但一想起先前在知府衙门那里的事迹来,便不自禁地咯声偷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