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芙靥凋零肝肠断1
作者:隽涓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83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子夜是都市的呓语,拂晓是山野的苏醒。子夜是都市醉不了的眼底深埋的**泛滥成『迷』离霓彩,拂晓是山野初醒来的眸中流动的生机『荡』漾起粼粼清光。清眸流转,波光潋滟,沁人心脾。乐乐最喜欢在黎明时分满山遍野的疯跑,任山风拂面,或温存的抚上发肤,或清冽的掠过眉眼,看红日破晓,或强横的撕裂黑夜,或轻柔的晕染天地。太阳升起来了,漫天的霞光烧红了暗沉的天空,人儿置身于火焰中,连呼吸都炽热了,火和光明海,美丽而热烈的火焰,跳跃着希望和生机,新的一天是好的,将来的日子都是好的,未知是值得期盼的,火红的太阳升起来是好的开始,梦幻般美丽的开始。

梦,梦美得惊魂,乐乐猛然坐起,冷汗泠泠,茫然扭头往窗外,夜沉沉,星月半点也无。乐乐颓然长叹,软倒在床头,一双眼,干涸到近乎龟裂。总是重复同样的梦,绝美到白日里从不敢回望的梦境,却夜夜在梦乡里重现,太残忍,宁可听凭心碎成片也还是忍不住要伸出手去触『摸』却永远再也碰不到的美梦,太残忍,探手梦破心血滴,夜凉被冷人魂孤。

我本山中野姑娘,在黎明时聆听花开,在骄阳下嬉戏猎豹,在夕照中放歌山野,在黑夜里点亮灯烛;我本山中野姑娘,心和风一样自由,爱和火一样单纯,眼和水一样清澈,笑和花一样恣意。我本无意,踏足红尘,我只愿,在青山绿水间,披发弄扁舟,舟上有伴,有伴同行酒共饮,得意处放声笑,开怀时放声歌,一路漂流,自由快活,饱览好风光,风光不重歌不重,抚遍世界,了此一生。

我的歌就是我的心,我的领悟,我的创造。创造是生命的光辉,创造了生命独立的意义,我的意义,我的生活,精彩而自然,这就是我的歌,我自己的歌,响彻天地还是随水流逝都无所谓,我唱出了我自己的歌,此地,今朝。

可如今,我再也无歌,生命开始磨损,被动的悲哀的磨损,浑浊吞噬了光辉,世事摧折了自我,磨损取代了创造,一天捱过一天,一天捱过一天,不知明日,何去何从,也不知,生死何益。忽然想起不通诗书的李逵『逼』上梁山后独爱一句: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骄狂……

活着,唯一的原因只是牵挂,牵挂亲人爱人,不放心离去。沉浮在漩涡里牵挂着,无奈又悲凉,不敢看鲜亮的黎明,不敢看血『色』的黄昏,也不敢在漆黑的午夜里梦醒……所以,窗帘从不拉启。窗外不再有希望,生机不再是我的,我要睡了,但求,不要梦醒。

垂下的窗帘单薄脆弱,抵不住势态格局。自风晓说开后,花虹玉就寻个理由辞退了程乐乐,由林倩暗托族兄找了这么座偏僻幽静的京郊房子隐居下来,文思莹自娘家挑了个伶俐不起眼的家养小丫头跑腿联络,也谨慎得从不进门。

压抑,孤寂,焦虑,恐惧……又一次的午夜惊醒。乐乐无言地拉高被子蒙住头脸,企求一丁丁温暖的慰藉,明明没有哭泣,薄被却已濡/湿一片,冰凉沁寒。

一直以为自己独立坚强,能照顾好阿逵,照顾好爷爷,照顾好姆妈,照顾好家,一直以为自己能把一切都照料得妥妥贴贴的……太高估自己了……事到临头一团糟……不过,既然潇洒如花虹玉,聪敏如文思莹,柔善如林倩,到头来都命不过如此,纠结如『乱』麻,自己的命……也不算太坏吧……

大人虎变愚不测。

只想随流而下的小舟,突遇逆流恶浪无常而起,劈头袭来,打翻了无忧的小舟,只想逐水放歌的人儿,瞬间两分离,横波深涡里各自沉浮,伸长的手再也不能碰触到,眼睁睁不能相救,徒相望,徒泪流,欢歌弹指成离歌,午夜里百转千回唱断心肠……

谁都有最初的梦想,『迷』蒙却光明的梦想,急不可待地想要拨开『迷』雾看清它,不料重重『迷』雾后并没有明媚的阳光,有的只是更加流光溢彩的海市蜃楼,目眩神『迷』,难辨真幻,不愿醒来,醉死其中又何妨……直到千层黄沙忽卷来,红颜白骨,干净地曝晒在赤烈的骄阳下……死在最美的梦境里,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却都是无福之人,乐乐微微苦笑,我们必须面对极限的灿烂后无边的黑暗,我们只能在这样彻寒的夜里,夜复一夜的,无助的忍耐着,卑微的希望着,默默的祈祷着,可惜上天太忙,听不见。

阿逵,你现在怎么样了?慢慢展开小丫头埋在前面桃树根下的小纸条,娟秀清雅的字迹怵目惊心:梁山泊疑似起内讧,望速前往探明之,子夜起程,小心行事,切切﹗知名不具。

梁山泊起内讧了?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乐乐垂下眼睫,久久端详着这张已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的字条,是张倩的笔迹。张倩轻易不送字条,因为不容易,一旦是她再困难也要送出的字条,必定是最重要急迫的,这件事确实也是最重要急迫的。不过,既然是张倩亲笔,小丫头送的信,花虹玉也已看过,那么,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我们还是一条船上的。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只是圣人的梦想,问世上又有多少兄弟真的能做到?做到的都已超凡入圣,我们却都只是凡夫俗子,纷纷事了后还能渡尽劫波兄弟在的,已是一种修炼了。

太晚了。这太晚了,大劫难后生魂死灵间再笑再怨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尘埃落定后,就是新篇章了,再绝顶的智慧也阻挡不了历史的变迁,最多也就是成全一个诸葛亮式的悲剧英雄罢了,人很传奇,事却徒劳,越完美越悲哀,越精彩越凄凉,直到风中灯灭帐中人亡,这样的故事这样的人,就是生来让人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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