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曹彰的微笑
作者:金大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44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胡昭的兴趣上来了,这司马懿的兴趣也上来了,刚刚通过郑老夫子的一番话,也使得这位“枭雄”感悟颇多,但是当他一听到这些话居然是曹彰这个小『毛』孩子说的之后,也是大吃一惊,原本对于这个写写“小故事”的小家伙颇有些不屑的他,听到这句话后,这脑海中对于曹彰的印象也有了许多的改变,看向曹彰的眼生也不禁有些阴沉了起来。

此时的司马懿还不知道曹彰就是曹『操』的儿子,就连在座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曹彰与曹『操』的关系,最多只不过认为这个曹彰可能是曹氏宗族里面的一员罢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因为老夫子在收曹彰为徒的时候也跟曹彰和曹『操』约定过,在他的门下没有什么司空之子,只有他郑老夫子的学生,不论出身只论才能!所以,本身就提倡唯才是举的曹『操』对于曹彰拜师一事也没有刻意的宣扬,而曹彰在老夫子门下也从不张扬自己的身份,故而整个老夫子门下知道曹彰真实身份的几乎没有其他人了,而今日在座的除了孔融等几个跟曹『操』过往或多的人才认识曹彰,但是这些人都自持身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多说什么的!(此时的孔融,因为曹『操』如今对于汉室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表现,所以,对于曹『操』的印象与评价也从当年徐州屠杀一事中大有改观,许多曹『操』的决策中只要是真正有利于汉室的事情,孔融也会一力支持的与那些个“元老派”力争到底,所以,现在的孔融与颇有才干的曹『操』走得很近。)

曹彰没有过多的注意台下的人以及那个胡昭,只是一个劲的在注意着那个潜在的对手司马懿,当然,从后世来的曹彰自然不会直瞪瞪的注视着司马懿,而是不停的用眼角的余光去注视他,所以,曹彰也看到了司马懿眼中的阴冷之『色』,心下不禁更是暗暗防备了起来。

种种变化就在那胡昭这么一问之间,飞快的发生着,等到郑老夫子回话的时候,一切又变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贴切于经筵谈的氛围了。

老夫子正『色』的回答了胡昭的问题:“就是圣人《论语·阳货》中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胡昭一听正『色』说道:“圣人此语其义已然甚明,还有何辩驳之处?请老夫子指教!”

郑老夫子说道:“这小子提出异议的之后,我们也曾经辩论过一番,关于君子小人之说的话题,辩论过后,这君子小人之说已然明了!古之‘君子’乃指主君之子,天子的嫡子为天子,庶子为诸侯;诸侯的嫡子为诸侯,庶子为大夫,公卿;大夫、公卿的嫡子为大夫、公卿,庶子则成为庶民矣!因此,此子以为,前秦时期,那些诸侯之子、公卿大夫之子才有学习礼仪、接受教育的资格与机会,因此圣人之所以称那些品格高尚,举止儒雅的人称之为‘君子’正为如此!老朽查了查书籍,认为此言也不算是谬误!而他认为这里小人一说,有两解:一为下人、仆役说;一为庶出说!因此才会有‘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之说。此外此子还认为,圣人的这段话并不是偏而盖全,此处的这句话只是针对‘阳货’此等小人而言的!从圣人《论语》的篇章题目中就能得出,这一点老夫也是保留了意见,并不能完全赞同也不能完全否定!我们关于此句话中最大的分歧就于‘女子’一说!”

胡昭听着郑老夫子的说明时,不停的点着头,思考着什么,台下诸人以及司马懿等人也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听到郑老夫子说到他与曹彰关于圣人此句话的最大的分歧在于“女子”时,胡昭显得有些茫然的说道:“这‘女子’之说还有何可辨之处?”

郑老夫子略微显得有些尴尬的说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此子的一句话,就顶得老夫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了!至今老夫自己还不能说明啊!”

胡昭更加惊讶的问道:“什么话?居然能令得老夫子也要重新审视圣人的这句话语?”

郑老夫子正『色』的回答道:“这小子认为此句中的‘女子’指的是姬与妾,并非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还说先师马公也曾在‘班大家(这里读gu)’(班昭)门下受教过!能说女子难养乎?”

“这……”胡昭也算是学贯古今,自然是知道郑玄的师傅马融曾经在年轻时担任“中央『政府』”官职的时候,师从于当时的天子后宫之师班昭班大家的,曹彰这么一席话,自然是史实,也不得不使郑老夫子与胡昭都陷入了沉思,台下以及台上之人,听了郑老夫子的这番话,也都不禁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这个时侯对于女子的看法比之后世的南宋还算是要好一些,不算是太压迫女『性』!男女之防也不是很严重,就像汉景帝娶得女子中也有的是再嫁的女子(武帝刘彻之母王夫人),但是男尊女卑的观念还是很深的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中!一时之间,任谁都难以改变这样的想法与传统!

此时,曹彰忽然又说道:“自古女子也多贤良智慧者,除了‘班大家’著《汉书》不下‘司马’之外,尚有古之‘无盐’、本朝‘冯缭’为国为民,更有古之‘西子’,今之‘貂蝉’为国除害、栖身于贼!难道这些人也都是小人一般?”

曹彰的这么一席话,更加确唤起了人们在对记忆中的那些“成功”女『性』的思考!

过了半晌,胡昭喃喃的说道:“可是女子就是女子啊!这……”

从胡昭的话中,曹彰一听就知道,在这个时代想要马上改变男尊女卑这一事实是基本不可能的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这条“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这句被后世腐儒们奉之为贬低女『性』的圣人的“金科玉律”,今天当着两位天下大儒以及当朝的一些个显赫大官们这么好的机会,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改正这句话的意思,就算不能马上改变男尊女卑的这一状况,至少也不能让这句话再遗祸人间上千年啊!

曹彰冥思苦想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接胡昭的话,忽然,曹彰瞥见了郑老夫子桌案上摆放着的“六经”,脑海中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仔细思索了片刻之后,就见曹彰面带微笑着站了起来。

郑老夫子是曹彰的师傅,也好歹跟曹彰交锋过很多次了,自然是识得曹彰的那抹微笑,那是只有曹彰在掌握住了必胜把握之后常有的笑容,见到曹彰的微笑了,郑老夫子自然是知道了曹彰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了,他也不想硬出头去当炮灰,乐的有胡昭这个‘小朋友’去跟曹彰论证这一个观点了,反正谁对谁错,都不妨碍这位老夫子将此话记录在案的!

曹彰起身后,向着胡昭行了一礼说道:“孔明先生!小子不才想请问先生一个问题!《论语》中学而篇第六条:‘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是否能理解为,圣人将孝列为了做人应该首先做到的事情,是不是?先生!”

胡昭想了想,想不出这句话跟“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有什么关联,于是就回答道:“没错!孔圣对于孝道是非常看重的,由此话就可看出来,圣人是将‘孝’放在第一位的!而且虽说《孝经》至今无法考证是不是圣人所著,但是其中至理却也与圣人所说相差无机,因此这也是有不少人认为《孝经》也是圣人所著的原因之一!就算是圣人过世之后,我儒学分成了八大派(参见网络),但是对于‘孝’之一道都是完全赞同与继承的!就连亚圣孟轲也是如此传承下来的!”

曹彰一听,好,这位孔明先生真会配合,我正想说孟子呢,他就自动提到孟子了!于是曹彰说道:“那么先生说到亚圣孟子了,想必先生也一定知道‘孟母三迁’与‘断机教子’的故事了,对于象孟母这样的女子来说,若是没有她执意三迁其居,断机教子,可会有亚圣孟子对于儒学的传承与发扬呢?”

胡昭一听,以他的聪明才智来看,心里总觉得曹彰有些怪怪的,像是在挖一个圈套让自己钻呢,但是听到这里觉得曹彰就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于是嘿嘿一笑说道:“亚圣之所以能够成为亚圣,必有其过人之处,若是没有孟母三迁,断机教子,说不定亚圣也会有其他的机缘巧合能够传承我儒学宗旨呢!”

听了胡昭的话,曹彰觉得这位先生有些强词夺理了,但是又不能按照后世的“假设”说来打击他,这样下去对于证明“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并不是指天下全部女子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解释,反而会使这句话的辩驳进入一个无休止的假设状态中!

所以,曹彰也不去多跟胡昭废话什么了,直接进入正题了,他说道:“那么亚圣孟子对于他的母亲是不是至孝呢?”

胡昭坦然接道:“当然,不然亚圣为何三十年不出其国,直到孟母训话之后,方才尊母命而去周游列国乎?”

曹彰也不多话,又问道:“孔圣人年幼丧父,其母将孔圣人艰难抚养长大后不幸病逝,那么请问先生,孔圣人对于其母至孝否?”

胡昭又是很沉稳的说道:“圣人十七岁时其母病猝,而后圣人守孝三年之后,方才成亲成家!后来圣人更曾应景感叹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并且督促家中尚有双亲在堂的子弟们回家奉养双亲,于是门人辞归而养亲者十有三人,足见圣人对于孝道的重视,以及未能孝养父母的遗憾,可见圣人对于孝道一事之重视!”

曹彰紧接着追问道:“那么,孔明先生,两位圣人会不会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呢?”

胡昭微微一皱眉头,想想这曹彰究竟想说什么呢?但是他还是回答道了:“这怎么可能呢?两位圣人都是言行高雅,举止得当之人,后人从未有过说法说两位圣人曾经对其母口出不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可是有辱圣人,有辱斯文啊!”

就连一边“看白戏”的郑老夫子都听不下去了,叫了一声:“曹彰……不可胡言『乱』语!”

此时,台下也已经有不少声音在“讨伐”曹彰的胡言『乱』语了!

只见曹彰还是面带微笑着,对着胡昭说道:“照孔明先生这么说法,不是曹彰在辱及圣人,而是先生在辱及圣人啊!”

胡昭一听,脱口而出:“什么?我在辱及圣人?”此时,胡昭身后的四名弟子,除了司马懿还在想些什么,其余三人纷纷站起来对着曹彰叫喊了起来,说什么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之类的文绉绉的骂词!

有些气急败坏了的胡昭怒笑了一下,挥手阻止了手下几名弟子的谩骂之后,说道:“嘿嘿……我倒想听听我是怎么辱及圣人了,还请小兄弟指教一二了!”

台下的声音也小了下来,曹彰还是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见到辱骂自己的声音小了一些之后,对这胡昭说道:“先生认为圣人在他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乃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是否!”

胡昭理直气壮的说道:“是!”

“哈哈……”曹彰大笑了起来,说道:“先生还说自己没有辱及圣人?”

胡昭听了曹彰的话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指着曹彰叫喊道:“我哪有辱及圣人?”

此时,旁边的郑老夫子因为早就有过经验了,细想了一下之后,大惊失『色』的叫道:“不对!此话若是真是这样解释,恐怕我等真是辱及圣人了!”

曹彰的话根本没有人相信或是认同!但是郑老夫子的话就不一样了!台上台下的人本来听到曹彰的说话还以为曹彰是在胡搅蛮缠呢,正在纷纷叫骂了起来,但是听得郑老夫子这么一声惊呼,台上台下顿时又都是一片寂静了,胡昭也是一愣,然后平复了一下激动起来了的心情,开始努力寻找其中有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就在这个时候,曹彰见到全场又安静了下来了,就笑着说道:“先生与大家都认为圣人在他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乃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那么各位可曾想过,两位圣人的母亲也都是女子啊!若是真的按照先生以及众位理解的意思,那么就是说圣人这句话也是在说,自己的母亲也象小人那样难养!这是不是证明了圣人在说自己母亲的坏话?是不是证明了圣人也是不孝?那么圣人可还是圣人了?若是圣人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之意真象小子所言,指的只不过是姬妾而不是指天下所有女子,那么赞同了圣人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乃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的意思的各位,是不是在辱及圣人呢?”

这么一连串的问题,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击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上,仔细一想,是啊!只要承认了圣人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乃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那么就承认了圣人在辱骂自己的母亲、姐妹等等,这样一来,如此不孝的言行,怎么配得上圣人的德行?圣人也就不再是圣人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若是承认了‘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中的女子,并不是指天下全部的女子,而是指一些特定的女子,那么也就是说,自己之前的理解就是一直在侮辱圣人,认为圣人是不孝的了!这岂不正是自己在有辱圣人,有辱斯文吗?

想到这里,不仅是郑老夫子和胡昭大汗淋漓了,台上台下许多士子也在不断的思考,有的士子已经在拍打自己的脑袋了!

就在大家都在尴尬的时候,台下的孔融上前说话了:“那么这位彰小哥!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理解先圣的这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你认为此句是什么意思呢?”

曹彰也向着孔融行了一礼缓缓说道:“其实,彰也以为,《论语》中,圣人所说的每句话都是有所指的,但是怎么去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标准!这里彰也不便多做说明或者是评价,彰只说说自己是怎么去理解圣人之说的;首先看圣人经典的名称,理解圣人经典的大纲与要义,其次看圣人经典的篇章名,之后再去理解圣人学说的内容!这样的话基本上对圣人之学说就不会理解错误,就算是理解错误了,也不会谬之太远!而彰对圣人这句‘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是这么来理解的。首先此语出自圣人《论语》一书,论语是由圣人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纂而成;它以对话文体形式为主,记录了圣人及其弟子的言行,集中体现了圣人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其次,此句出自《论语——阳货篇》,阳货,季氏家臣,名虎。尝囚季桓子而专国政。季氏是鲁国的权臣,阳货是季氏家的权臣,是当时炙手可热的人物,记得先生曾经教过彰这个阳货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那么最后,彰再看圣人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这句话的意思就理解为圣人是说:‘阳货这样的小人、宠臣就像是家中的姬妾那样难相处;与之关系近了些,他就会不分上下尊卑,得意忘形;与之生分的远了,他又会心生怨恨,愤愤不平了!’。以上就是彰的些许浅见,还望各位先生多多指教!”

静,此时台上台下一片的安静,没有人发出一丝的声音!就剩下台上的曹彰一个人微笑着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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