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大江之上，风大浪急，小小的舢板船航行其间，不过如沧海一粟：人力在天地之宏伟造化面前，实在太渺小了。

这艘舢板上乘员只有两人，『操』舟的是罗大纲，而在船上出尽浑身解数稳住身体的，则是顾迩然。

之所以执意跑这一趟，他自己所说的察看敌人炮火固然是一个原因，但另一个不曾宣诸于口的理由，却是想借此在军中树立威望，起码，也让罗大纲这样的人物别把自己当作借东王威风的徼幸小人。只是没想到小舟在水上颠簸得如此厉害，远非稳重的大船可比；还好自己小脑足够发达，依仗着多年的肢体协调『性』锻炼，总算没有一头栽进江水，大失颜面！

看看身边罗大纲却掌控自如，时不时一抖手中木桨，或是及时调整风帆角度，舢板运动极其灵活，进退有据，全无障碍。在顾迩然看来两三个水手都不一定做得好的活计，这个艇军老手随意挥洒便从容解决，『操』舟对他而言，简直是一门艺术了！

人比人，气死人呢！顾迩然还不至于妄自菲薄，不过，老罗的技艺的确堪称出神入化——如果不是靠了他的帮忙，顾迩然的冒险恐怕注定是灰头土脸，落得个“无勇无谋”的落拓名声了！

不知是天气太冷，懒于动作；还是看不上这样的小船，感觉不到其威胁，守卫碉垒炮台的清军对渐渐靠近的舢板并不“感冒”，甚至连开炮的兴趣也欠奉了。

“大爷大老远过来，就这样招待，太失礼了咧！”顾迩然嘴里唠叨，手中却一刻不缓，把准备的道具给亮了出来——“太平天国殿右四检点罗”的大旗在浩大的江风中猎猎飘扬，气势非凡！

拿罗大纲的旗帜“显摆”，也是有理由的：既然清妖对自己这一叶轻舟漠然置之，不打广告不足以凸现重要『性』啊！自己虽然也有旗号，系衔还在罗之上，不过要震慑敌人，远没有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罗大纲名气响亮，倒也不必献丑了。

不过，自己此举也够夸张的了，“天兵”两位检点一起出动，只为诱敌观望火力，这样出手大方的豪华阵容，可非同小可呢！看了看任劳任怨『操』舟的罗大纲，他忍不住好笑：居然答应跟自己一同冒险，这黑大个是个可交的朋友啊！

果然，远远望见“长『毛』”的小船上打出的旗号，岸上的清军沉不住气了，『操』刀执枪的步卒固然来回奔走，炮台上更是『乱』作一团：不论来的“长『毛』伪官”是真是假，只要将之打沉了，在大江之上还有人去打捞核实不成？这到手的功劳可不能让别人拿去啊！

“轰——轰！轰——轰——”领先动作的十多个炮位争先恐后地开火，呼啸的炮弹重重地落在江水里，激起一阵阵大片的水花！

“罗大哥，能不能稳住就看你了！”一边用力把稳大旗，顾迩然低声道。

罗大纲一声长笑，把船桨一横，舢板立刻在江面上转了一百八十度，恰恰在清军大炮『射』程之外扭过头去！

“顾检点，你可得留神，这清妖的火力你也看见了，够猛不猛可不是我老罗说了算咧！”

“好说！好说！”刚才的炮击虽然不曾伤害顾迩然分毫，但溅起的水花实在把小舟内弄湿了一半，他抹了把脸上的江水，答道：“清妖的大炮最多打到六七里开外，现在风向是顺着他们的，等到逆风时候，『射』程只会更小！”

“什么？”罗大纲一时不曾明白他的意思，只管全心调整着风帆，舢板轻巧的在风口浪尖中穿行，宛若一尾灵活的小鱼。

“唉，我是说，只要风向逆转，阵势合理，咱们的战船火炮，威力不会比清妖差！”提高了嗓门，顾迩然将自己的观点一一道出。

早在武昌时，他就发现太平天国的水营，在船只型号制式上不分炮船、战船、坐船、辎重船等名目。不但所有船只都载军队粮食，甚至器械炮火也是如此。唯一例外的，恐怕只有天王直接掌握运载“圣库”钱财的货船，和保卫领袖们安全的警戒部队吧？——这也并非是军事思想的革新，其出发点应不外是某人的贪财惜命吧？

这样的安排，固然使得凡有船都作为战船，一旦接仗就全部出队，似乎声势浩大，但也只有在以众击寡的战场才派得上用处。须知道，水师不讲船制，大小不一，战士未经训练，不习要旨，此等事实乃水战的大忌。太平军以前的胜利，多半倒是战士骁勇，敌人**造成的！无论如何，纯粹习惯于以人众船多压倒了兵单无船的敌人——平素混战由可，以之攻坚则必然碰壁！过去身在局外，他虽然知晓但无权过问，现在少不得要一展所长调整战术了！

像罗大纲这样熟悉水战的将士毕竟是少数，而且他们也只是精于『操』舟之术，论及火力配置，发挥大炮的威力就差很多了。好在现在看来，清妖的火炮也不过如此，倘若其『射』程再远一些，炮手的技巧更熟练，自己恐怕还得再多费心思呢！

“如果有洋人的重炮……”正在想入非非，耳边罗大纲突然低吼一声：“当心，伏低！”

不暇思索，顾迩然一下子趴在船内的水泊中，紧接着听到尖锐的厉啸声从头上掠过……顾不得身上衣甲全部湿透，他抬头看动静，罗大纲正竭力将舢板向回划，举止间竟有一丝慌『乱』！他一边扳桨一边骂骂咧咧：“妈的，清妖居然有洋鬼子的大炮……”

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敌人还这么神通广大啊！但为何先前不用？他举起千里镜望开炮的方向看去，炮台上一个官长打扮的人正在训斥下属。灵机一动，他马上明白过来，不由哑然失笑——感情是弹『药』有限，舍不得浪费呢？

心中大骂清妖白痴，他从容地拍了拍罗大纲的肩膀，笑道：“罗大哥莫慌，清妖有洋炮，但炮弹不多，不会在咱身上浪费的！”怕罗大纲不好意思，他又补上一句：“不过大哥刚刚的确救了我一命呢！”

罗大纲不觉赧然，放下桨来，只是忙着鼓帆回程而已。他哈哈笑道：“清妖火炮虽众，但不足为惧！我已经有击破之法——待秦丞相等回来，共同参详便是！”

罗大纲一面『操』舟返航，一面连连点头！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自己这一番举动言论，不但折服了罗大纲，顺势不难赢得了其麾下的信赖。更重要的是，孤舟突进，在清妖炮火中游弋而丝毫无损，无疑大大振作了因为初战不利沮丧的军心！

相对的，即使是装备了西洋大炮，面对长『毛』仍是束手无策，对于清妖而言，恐怕也难免产生绝望的心思吧？抱着这样的觉悟上战场，哼哼，结局如何应该逃不脱他的掌握了呗？

一举数得，自己的英雄形象如此算是顺利树立起来了！尽管浑身上下都**的，说不定还有感冒发烧之虞，但顾迩然的心中却是兴奋得直欲放声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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