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公主府里是非多
作者:权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326

() ()天蒙蒙亮,郭暖被窗外的雀鸟的啼叫闹醒。五更早起,换作现代时间,郭暖估『摸』着此刻起身的时间不过六点。

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顺带把每日必修的早『操』,郭暖把太极拳打了一遍。

厢门外响起叩门声。

“少爷,阿福给您端了盆热水,洗漱一下吧。”

随即外边有人推了推未上门闩的门,破门贯入,肩上搭了一条白布巾的阿福,此时正端着一铜盆热水进来。

郭暖没料到阿福比自己还早,作为自己的贴身仆从,换言之是心腹,在郭府,这种杂活一般是由丫鬟打理负责,此刻正是无用人之际,阿福亲自干起这活来,倒让郭暖的心窝涌起了一股暖流,颇有些感动。

郭暖苦涩的笑了笑,心里叹了一下,望了望院外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个粗使丫头都没有配置,有的只是主仆两人,驸马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升平公主府,偌大的一个庄园,坐落于城边一隅幽静之处,庄园面积广阔,差不多占据了城区半个坊的面积。在府里,杂役,公主府官吏,食客,幕僚,再加上公主私人侍卫,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有千把人口。

在这庄园王国了,要说府里的权力最高的人是谁,当然指升平公主,至于能上的话的第二人,是公主的丈夫——驸马?郭暖瞧眼前门可罗雀的冷清情形,当然有自知之明,府里排号,压根轮不上他。

郭暖刚进公主府的第一天,他便深深感受到了府中等级深严的气氛,此时他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如今他到府里也有三四天了,也渐渐体味到这里的气氛。

公主府里有官僚制度,而且制度完善,跟衙门一样。府内有总管一切琐事的府令一名,从七品,有从八品的副总管,府丞,接着从九品的录事,主要管理公主的封邑收益,指司邑官。

这些杂七杂八的官员,虽说是个芝麻绿豆般大的官,但俗话说蚊子再小还有肉,官大一级也会压死人。郭暖驸马如今不是在可以呼风唤雨的郭府,现是公主府里,郭暖跟阿福爷俩个势力单薄,对这些小吏可不敢小瞧,万一得罪了,难免招来是非。

郭暖“嫁”给了公主,虽说从皇帝岳丈那讨得了一个从五品的官职,但是驸马都尉是虚衔,名誉的上东西,算作安慰,可比不得这些有实职权利编制小官吏。

除了郭暖这个窝囊驸马,平时要对上述罗列的那些小官小吏客气点,在公主府内,还有两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那不能得罪的人是谁啊?”郭暖好奇地问阿福。

“其中一个人,在前天少爷您进府时见过的,那个故意拌您一脚的黄公公。”阿福挑了挑眉眼,『绿『色』小说网』...

“一个老得估『摸』不出年龄的老怪物,代宗皇帝在升平出嫁时,特地从内侍省调来的,主要负责升平公主的日常安保。”

听阿福介绍这个大太监,郭暖才了解到来头那么大,听闻后不由连连咂舌。

正三品啊,当郭暖听到阿福说出黄太监的官阶时,心里一直在淌血。

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那么大呢,唐朝的宰相,比如中书令,门下侍中也不过是三品,这个太监竟然也与宰相同品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郭暖当时一听到黄太监的来历,腹里顿时起了牢『骚』。不过郭暖一时倒忘了,自家的老子郭子仪,朔方军节度使,那可是正二品。

其实在唐朝安史之『乱』后期,宦官势力日益强大,这种趋势在唐朝后期越来越明显,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皇帝的拥立废除,宦官势力都可以左右。

例如郭暖的岳父大人,代宗皇帝,正是有着宦官势力的协助,清除掉异党势力后,从而平稳登基的。

宦官集团大量任职于百司官衙里,他们虽说胯下没了那一条棍棍和两个蛋蛋,但掌管着朝廷大权,大多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在朝中的能量之大,可以呼风唤雨。

一个大太监出了个三品的官阶,这丝毫不奇怪,不过郭暖这种从现代穿越来的历史文盲,他是很难体会到这种微妙境地的。

至于说到郭暖驸马在公主府里不能得罪的第二个人,那人地位就显得特殊了。

要说官衔,她没有,在府中也不任职,不能文,又不识武功,只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婶。

“那到底是谁?”

郭暖一直猜不出是谁,脑里直冒问号,此时接过热水盆后,差不多洗漱完毕,已用『毛』巾把脸上敷的水珠擦拭干净,扭头随口朝身后侍立的阿福问道。

“公主『奶』妈。”

阿福别有深意的扯扯嘴角,微微弯出一条细微的弧线,嘻嘻一笑,利索地接过郭暖使用过的铜盆,一边答道一边走出厢间,准备往屋外倒掉洗脸水。

虽说公主与驸马是夫妻,但是需要遵循礼节,在平素,起居、饮食都是分开,两人并不常常见面,只有当公主想见驸马时,才会指使下人到驸马处所召唤通知。这些细节,在郭府时,郭暖早已向阿福打听了解过。

要是驸马要见公主,那需要按照君臣礼的一套程序来办,也需要通过下人传递消息,至于能不能面见到她,那就要看那天公主殿下的心情是如何了。

当然,如果驸马运气好的话,某天公主想临幸驸马,让他待在公主的闺阁里过夜…对,没说错,是临幸。此时『奶』妈的作用就很关键了。

公主的『奶』妈,在公主长大成人,即使主子过了哺育年龄,待到出嫁之后,依旧要随身服侍公主的,这一番安排,很有皇帝派『奶』妈到公主身边监视私生活的意味。

一般每次公主要宣召驸马到闺阁过夜,『奶』妈必会多加阻拦,门神般脚下生了根,牢牢守在公主厢房门口,把想要进门的驸马爷像贼一样提防着。

即使驸马能在公主房里过夜了,到了三更时分,还是夜『色』朦胧时,『奶』妈便会在公主闺房门外喊话,把驸马唤回他的处所,深怕驸马多待闺阁一时,享多了鱼水之欢,占了公主便宜。

在各个公主府里,『奶』妈该扮演的角『色』,几乎都是在执行这般公事,原因是皇帝家定的潜规,虽没摆出明面,也没在公主出嫁的大唐律例里标明,但驸马们都得无奈接受,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互相心照不宣而已。

郭暖在郭府临行时,便从阿福那灌输了公主府的潜规则,鉴于自家的贴身仆从郑重地提及,生怕少爷一不小心越了雷池,犯错误,郭暖也把这些话儿一一暗记在心。

“呃,少爷...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到公主的闺阁,就是指东苑的翠烟阁那边瞎逛了。”

须臾,阿福以在院外倒掉洗脸水,端着空铜盆,一脚迈进厢房时,『绿『色』小说网』道。

“为啥?”

正低头理着衣裳的郭暖顿时一愣,转身朝阿福投去不解地目光。

“少爷,您忘啦,自从您与公主拜堂后洞房那晚,您刚迈上公主闺房的台阶,便被黄公公像老鹰抓小鸡般,一把拎出了院外,随后我与您主仆俩便被安排到这个院落,一住便是一年多...”

阿福有些小心翼翼,暗暗打量着角落低头不语的郭暖,语气的音量也变得有些柔细,生怕会触痛主子。

“洞房之夜,新郎官被自己老婆扔出门外,实在是...是很没自尊呢。”

此时的郭暖低头细语,摇摇头,不由发出讪笑,不过光线角度的问题,这些细微的举动没有让阿福瞧见。

“哈哈,过去的事就不提啦,走,陪少爷外面走走!”

很快,郭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斯里慢条地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刘海,迈着方步,走出了厢房。

屋外,天气晴朗,隆冬冰冷气息渐渐消散,换来之的是初春萌动的生机,望了望周围常绿乔木林,依旧绿意晏然,郭暖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气,随后畅快地吐出一口腹中的浊气,仿佛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不少。

前天大清早的,原本一向静谧的院落,便闹哄哄来了一拨杂役,领头的是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大妈,二话不说,拍得厢门前的那把铁制大悬锁梆梆响,叫起好在昏睡中的郭暖主仆俩,开口便索要三百两住宿费。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公子私宅,凭什么索要三百两钱!”

睡眼朦胧的郭暖一睁开眼,见到那位大妈刚要发作质问,没想到那扭着发福胖体的『妇』人更是嚣张,朝身后杂役一挥手,众人各自在屋里四下搜寻,不一会便把郭暖的装置细软盘缠的包袱里取走三百两白银,不由分说便如洪水般,一干人等撤离了院子。

眨眼间,郭暖正心中至极愤怒中,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干着土匪般打劫勾当的人群便消失了,当时阿福正用双臂箍住郭暖正要发威暴走的身躯,生怕他少爷会与来人发生火拼。

事后郭暖才了解到,原来那是府里的公主『奶』妈。

按理说升平公主对于这场政治婚姻一向是很抵制。生在皇室,身不由己,就算是出于政治上联姻,嫁给郭暖,升平一直看他不顺眼。

至于从小负责哺育升平的『奶』妈,虽说和公主没有血缘关系,但公主毕竟被她抚养大,心底一直把主子当做亲生女儿,出于女人做母亲的嫉妒的狭隘心理,对郭暖这样一个半路杀出的新郎,还是硬配对的夫婿,完全没感情的政治夫妻,公主『奶』妈也是对郭暖很不为然。

既然公主所厌恶的人,作为公主亲近的『奶』妈,她没理由不跟着主子的好恶,很自然的对于突然搬进府内的郭暖产生敌意,在一年来,她时不时来找郭暖主仆两人的茬,纯粹是想他们难堪罢了。

至于昨天闯进郭暖屋内掠去三百两白银的事儿,那是『奶』妈每个月照例过来收房租的。

“收房租?!”

郭暖当时听完完全是云里雾里,这不是公主府吗,怎么要收房租?这让人很是无语。再怎么说他也是这座府邸的名誉男主子,房租一事,提出来真是令他啼笑皆非。

不过无奈,『奶』妈在干这行径有一年了,仗着府里公主的恩宠,作威作福惯了,存心找驸马的麻烦,在这地头开霸王条款,人单力薄的驸马爷,也只好忍气吞声。这私下的事,升平公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对『奶』妈的无礼行为的默认。

回去郭府是不可能的,不然李家皇室必然会滋生不满,哪有驸马隔个三五天跑回自家,不回驸马府的,那会让外界笑话。

加上近期郭暖驸马时不时寻死的笑话,升平与丈夫郭家六子的不和,早已在长安上达官贵人圈子里传开。再『逼』走驸马回家,这让皇室李家的颜面怎么搁,岂不是意味皇室公主的家教不严,品行很是不贤淑不端正?郭暖想回汾阳府,近期一段时间是铁定没门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子里咽。郭暖这驸马做的如此没有地位,一切还是因为他的势力单薄,任人宰割,连一个『奶』妈也敢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郭暖很是郁闷。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寻思着怎样弄钱。

阿福把账本摆在他这个少爷眼前,平时不当家,不知油盐有多贵,现实告诉他,现在成家了,郭府少爷的富裕生活保障的庇护已经没了,除了还有郭子仪大帅六子与李唐皇室女婿的空头名衔,他确确实实是一名无业小民了,一点收入都木有。

下个月母夜叉『奶』妈还要收取巨额房租,想想叉着腰的『奶』妈,身后一群虎狼般的打手杂役,不交钱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一个文弱书生,打又打不过,拒交钱,还真不行。

“头疼啊!这当真是千古第一憋屈驸马了。”

郭暖『摸』了『摸』额前冒出的凉汗,从思索中清醒过来,决定不再想这些心烦之事,叫上阿福,准备去府外周围的地方转转。此前汾阳王府在皇城的坊里,他没出到外郭城,正好现在有机会郊外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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