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庠？你什么时候开的？”
“我以孟璃的身份开的，迄今未足一年。”
李彦一时陷入了遐思……她既是蔷薇令的刺客，又是香雪楼的花魁小乔，是义诊治人的素素姑娘，还是开设私庠的孟璃博士……一个女子同时游离于四种不同身份，这有多令人不可思议？
“这些学童都是谁家的孩子？”
“他们都是临淄城中上不起官庠的穷苦孩子。这附近还有很多的入学适龄孩童。我开设私庠，是想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去推行教化。”
李彦略一凝眉道：“你是千面人修炼者，千面人修行讲究断情绝欲。蔷薇令会允许你开设私庠，推行教化之道么？”
姜乔秀眉一蹙，摇了摇头：
“千面人修炼者？只怕我一直都不合格。
“当我是花魁小乔的时候，我只需扮演好国色天香的角色，极尽妩媚之能事就可以了，却一念之差，救下了你。
“当我是博士孟璃的时候，我只需每天往返稷下学宫，做好一名儒经博士分内之事即可，却又节外生枝，暗中开设了私庠。
“当我是医师素素的时候，我只需假装自己是承袭扁鹊医术的神医，每天循规蹈矩义诊行医就可以了，却偏偏为了你……”
李彦：“……”
姜乔道：“我的千面人修行计划全都是郦娘定下的。任何事情都应该循规蹈矩，不能节外生枝，不能多走一步，也不能少走一步。”
李彦道：“这么说，蔷薇令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私庠的所在了？”
姜乔点了点头。
“带我出去看看吧。”
姜乔没有反对，只是招呼了一声，武毅、唐蔓两人便走进了屋中。
她对李彦道：“武毅、唐蔓两人是我的心腹，你以前应该在义诊大院见过。”
李彦便跟武毅、唐蔓两人点头致意，这一男一女也向李彦点头还礼；武毅面色有些冷青。
她又对武毅、唐蔓二人吩咐道：“把彦先生抬出去。——彦先生箭伤未愈，你们要轻点。”
李彦目不转睛看着这个黑衣女子，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现在的她是他认识的姜乔、小乔、孟璃、素素，还是四种人格的均衡人格？出手救自己之前，她的内心又经过了怎样的挣扎？
武毅、唐蔓抬来了一张竹木榻，将李彦从床榻转移到竹木榻上，再抬出了房间，径直抬到了讲学草堂旁边的回廊中，旋即便退了下去。
学童们大声朗诵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老夫子在书案间来回踱步，看到一名小书童正趴在书案上打瞌睡，口水都淌了小半张书案，登时眉头一紧，弯下腰去拍了拍小书童的后背。
小书童“呀”的一声惊醒了过来，羞愧地道：“夫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邻案另一个书童大声检举道：“昨晚他抓蟋蟀去了，不好好睡觉！”
学堂中登时爆发出一股轰然大笑！
老夫子面色铁青，拿着戒尺在书案一角“笃笃笃”地猛敲几下，厉声道：“哄笑学堂，非礼也，非礼也！”
其他学童自觉地收敛了笑声，又端端正正坐直了。
瞌睡的小学童自觉将手掌伸了出来，愧疚道：“夫子，你罚我吧……”
老夫子板着脸道：“读书，知仁，知义，知礼，知智。读书之时，切忌三心二意，浑浑噩噩，昏头昏脑。——我今日打你三尺，望你警戒反省。”随即便用戒尺在小学童掌心打了三下。
小学童面有愧色，被戒尺打过之后，便开始正襟危坐，生龙活虎起来。
李彦看到这里，也不由莞尔一笑。他从没上过庠学，读书启蒙全赖义父传教。那时候李牧还驻守在赵国代郡防备匈奴，日夜戎马倥偬，但只要一腾出工夫，必定教他读书明史、击剑骑射。
“闾里深巷之中，竟开有私庠学堂，必不寻常——”
一声爽朗的清笑声中，身着素色袍服的扶苏已走进了草堂大院。
李彦怔了一下：“有客人来了？”
姜乔这时已换上文士宽袍，头上也束着一支长冠。
现在她的人格是儒经博士，孟璃。
孟璃莞尔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随即便走上去迎接扶苏、蒙毅二人。
扶苏迎面打了个哈哈：“朋不敢当，不请自来，不速之客罢了。”
“来者是客，二位这边请。”
孟璃将扶苏、蒙毅二人迎进了回廊下，又吩咐武毅、唐蔓二人端上案席茶水招待客人。
“是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孟璃笑问。
扶苏呷了一口木盏凉茶，眉飞眼笑：“闾里深巷之中——蒹葭苍苍，秦风低徊！自然是这股秦风把我们两人吹来了。”
蒙毅听到这句话微微变色，忍不住偷偷给扶苏使了个眼色，扶苏却完全是视而不见，不禁急得焦头烂额。
李彦因伤口未愈，虽瘫坐在竹木榻上，也不由眉头微皱：“秦风将二位吹来？不知道兄台这是何意？”
扶苏侃侃笑道：
“渭水两岸，蒹葭苍苍；
“关中沃野，白露为霜。
“遥遥数千里之外，齐国闾里深巷之中，秦风低徊，秦诗诵唱！
“——着实令人倍感振奋，精神抖擞，一扫旅途之颠簸疲惫啊！”
孟璃：“你们是秦人……”
她、李彦、武毅、唐蔓几乎所有人面色同时一变！
武毅、唐蔓下意识伸手向腰间，那里正隐藏着见血封喉的刺客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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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一下几位主角。
男主：李彦。女主：姜乔。
男二：张良。女二：……
男三：扶苏。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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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曾纠结过，到底要不要考虑读者受众？要不要写的更通俗一点？现在明朗了，真的不考虑了，到后面秦国统一，我还要去搜一下《云梦秦简》的出土文物资料，小小研究一下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