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种子
作者:庚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00

夜已经很深了!

雄大锤赶在洛阳城门关闭之前离开竹园。因为他还要回去家里还需要他来坐镇。

王正陪着郑世安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安歇。

竹园里静情情偶有秋蝉鸣叫但旋即消逝无踪。

皎洁而清冷的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竹棒中”洗若在地面上铺下一层白霜。

啪!

一声脆响出郑言庆收回手掌看着颤抖不停的竹干眉头扭成了一个‘川’字形状。毛小念蹲在远处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痴痴的看着沉思的郑言庆。

日间哈士奇看似极为轻巧的两击就让郑言庆和裴行俨失去了抵抗能力。

这极大的触动了言庆让他开始犯起了嘀咕。

他能感觉到哈士奇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他如此强悍的手段让言庆心中无比震惊。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突然间出现在洛阳城里是否别有意图?

哈士奇说他在洛阳做小生意。

郑世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椎大锤也没有听说过此人。他的来历不免有些诡异。

言庆想起了当年他初学武艺的时候朵朵说过的一些话:武艺的高下也可以视为对力量运用的程度。力分拙力明劲暗劲和化弘三种方式。普通人大都是以拙力应对力未能成劲“肢体骨髅坚如金石重逾山岳。或能意轻轻如鸿毛或能意重重如泰山。至此时易骨初成力化为动身体转动和顺而不乖戾手足起落齐整而不散乱。意生而劲起刚猛无铸声势骇人为明劲。

时至今日言庆早已易骨初成但尚未由力化劲。

因为他还没有弄清楚这意与力力与气如何结合在一起。而观哈士奇的出手分明已将力量的运用达到了一种神奇的艳界。言庆不敢说自己有千斤之力但全力出手几百斤还是能够达到。至于裴行俨的力量比之言庆更胜一筹。

言庆甚至能感觉到裴行俨恐怕已经将意与力结合而明劲初生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哈士奇却能轻松的将两人分开......

言庆开始感觉恐慌决意要尽快的领悟出这劲中的奥妙。

竹干修直中空而挺拔曲而不折。言庆站在这竹干前不时的一拳轰出但却无法将竹干打折。

天已经很晚了郑言庆却毫无因意。

仍旧站在竹林里细细的琢磨着他刚才轰出的每一拳得失。

毛小念不明白自家的少爷这是怎么了不停的击打竹干。但是她却隐隐能感觉到言庆心中的那份惶恐和焦躁不安。眼看着就快要子时了郑言庆仍在练习。

小念想要劝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劝说。

要说起来自家这位少爷读的书多人有聪明而且思绪缜寅。他都想不通的问题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帮助?既然无法帮助那不如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等到严爷能想通了自然就无事了!

深秋的风很柔但也很凉。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气温陡然下降。

风开始变得强横起来摇曳着竹干出沙沙声响。郑言庆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挺拨的竹干在狂风中虽不停摇接但始终不见折断。他似有所悟但又解之不得。

毛小念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来把一件大氅披在言庆的身上。

“少爷已经很晚了早点去睡吧。有些事情急不得的想不通就先放开不要去想。你不是说过凡事顺其自然。该明白的时候自然明白别太强迫自己了。”

言庆闭上眼睛也觉得有些疲乏。

小念说的没有错有些事情强迫不籽“

他站起身刚要转身走一片竹叶轻飘飘落在他的脸上随手取下来丢在一旁。

都知竹叶并没有落地反而随着风再次飘扬。

郑言庆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小念“你刚才说什么?”

毛小念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怯生生说道:“奴婢说已经很晚了......”

“不是这一句后面的!”

“凡事顺其自然想不通就先放开...”

言庆蓦地转过身去看着那风中摇曳的竹干。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似地他快走两步眨眼间冲到一根竹干前抬手就是一拳轰出。从表面上看兰他这一拳的力道远远比不上早先的出拳可是当拳头落在竹干上的一刹那却出咔嚓一声轻响。

拳头粗细的竹干被他一拳打折。

对就是这种感觉!

道德经上说过:致虚极守静笃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力量的运用也是如此越是强迫越是力拙郑言庆不由得笑了大喝一声踏步上前再次六拳轰出一根毛竹立刻轰然折断。他不断的感受这种力量的变化一次次的出奉到最后拳挂一股罡风呼呼作响。

连续打折了七八根毛竹言庆闪身后退。

竹园中一片狼藉十几根毛竹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王正和郑世安被惊醒披衣走出竹接。见此情景王正忍不住连连拍手微笑点头。

他不懂什么拙力和劲力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言庆在这降间的成长。

这孩子果然是好灵性等到了将来不晓得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只可惜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突破后的喜悦无疑是巨大的!

但同样也有痛苦。初明劲力之法对这”劲的运用还不成熟以至于第二天醒来后郑言庆的双手通红肿的好像包子一样。毛小念用药酒槎挂疼的郑言庆不停呲牙。小念却不停的偷笑因为在这一刻她才会觉得言庆是个孩子。

一天后窦奉节随着父亲黛轨动身前往资阳。

言庆送窦奉节至洛阳十里亭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洒泪而别。窦轨没有和言庆说什么只是在窦奉节上了鸟车之后他朝着郑言庆拱手在马上微微欠身。

这是有违礼制的举动但也代表了窦轨对言庆深深的谢意。

若非郑言庆那晚的一席话只怕他这一辈子都会忽视与儿子的亲情。说起来言庆是为他挽回了一段父子情即便是有违示刷郑言庆倒也能坦然的接受。

目送窦奉节一行马车渐行渐远郑言庆在十里亭中久久驻足...

入冬后的第六天初雪来临。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飘落在一夜之间将河洛大地染成一片苍茫的雪白。

杨广自春季开始一路北巡从洛阳到涿郡又从涿都到了栓井郡而后更抵达启民可汗王庭。自王庭南贩途经太原、河内与冬雪来临前的头一天还都洛阳。

说起来也真有些奇怪杨广营建东都一方面是因为河洛富庶二来则是因为要震慑山东士马可这洛阳城建好了更营建了美轮美奂的西苑杨广却好像不愿意在洛阳停留一样。据说返回洛阳的第一天他就下诏要在开春后西巡。

据说连路程都选择好了只等开春冰雪消融。

这似乎不像是一个帝国的皇帝更像是一位喜欢游山玩水的名士。当然了西巡也不是没有原因大业三年隋焰帝派薛世雄出兵西域击溃了吐谷浑人并设立四郡。

这时候出巡自然有宣扬武勋平抚西北的心思。

可你一个皇耸整日里不呆在帝都里面终究有不务正业之嫌。

郑言庆推开了竹窗一股寨风夹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扑面而来令竹楼里的气温随降。

“言庆哥哥你听说了没有?”

郑宏毅坐在屋子里一边和徐世绩下着双6棋一边笑嘻嘻的扭头向郑言庆看去。

窦奉节是走了可并不代表着郑言庆这边能安静下来。

眼见着要到年关了颜师古多年未曾还家故而生出回家祭祖的心思。这本是人之常情郑仁基也不可能阻拦。只是颜师古一走郑宏毅和徐世绩的学业可就要耽搁了。

徐世绩已十三岁了来年就可能入官学正是最紧要的时候。

后来还是崔夫人私下里说:“颜先生要回家祭祖也是一件大事情阻拦不得netbsp; 宏毅和徐世绩的学业也不好耽搁...不如这样让他们去竹园怎么样?”

自从郑言庆先前主动登门崔夫人派人请郑言庆写了一副字两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其实两边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

当初是郑世安挡了崔夫人的财路让崔大人心里不痛快。如今郑世安已经归宗论辈分还是郑仁基的叔父辈儿“加之言庆的声名响亮竹园自郑世安祖孔住进去以后就没有再依靠安远堂半分。没有了利益的纠葛加上郑宏毅对言庆又是极为亲热以至于崔夫人渐渐也没了怨念。之前她找言庆求字也不是很肯定言庆会给她这面子。哪知道(更/新/最/快 )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崔夫人对外可就有了脸面。

郑仁基一开始不太同意倒不是因为看不起郑言庆而是怕言庆年纪太小几个小孩子聚在一起反而耽搁了学业。

崔夫人说:“郑言庆年纪虽然小可做事情却很稳重活脱脱像个小大人。

你忘记了早先那雄大海的事情吗?你没有办成可人家却不声不响的大事化小。

要我说

宏毅过去也没什么不好。有郑言庆在那里徐世绩也会更努力你说是不是?”

就这样竹园就成了郑家的托儿所。

言庆摇头问道:“听说什么?”

“倭奴国的蛮夷真是可笑竟然在国书之中写出来: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我听人说陛下看罢之后很不高兴把鸿驴卿狠狠的责备的一通甚至没有召见那倭奴国使者。”

“海外蛮夷不知所谓!”

关于日本人上书的这一段言庆依稀记得在资治通鉴中看到过。

好像杨广很不高兴还说:蛮夷书无礼者勿复以闻。

以后像这样的国书就不要让我知道!

郑言庆听得出来徐世绩对倭奴国人很是看不起。

事实上这大隋朝的疆域中特别是洛阳城里又有多少人看得起呢?

“然后呢?”

徐世绩说:“前两天听郑家叔叔说陛下准备派人和那些蛮夷一同前往海外权作回礼。”

“哦?”

“听说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呢。”

郑言庆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徐世绩看到了郑言庆的冷笑疑惑的问道:“这是宣扬我大隋朝之气度的事情言庆你似乎不以为然?”

“我在想若我是蛮夷我也会跑来上书。”

“哦?”

“你想想看只要递交上一纸国书磕几个头说几句好听的话就可以得到大笔的赏赐这生意可真够划算。自有汉以来如是没想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

昔年匈奴占居了朔方打得赢就冲过来打不赢得到的好处更多。

几百年过后我汉人被杀得本书转载十室九空还被戏称为两脚羊”任由蛮夷宰刻。几百年前是这样几百年后又是这样。要我说打了胜仗的还不如那战败者呢。”

郑宏毅听不太懂”可是不代表徐世绩听不明白。

他先是一怔旋即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轻声问道:“那倭奴再岂能和匈奴相比言庆此言不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霍骠骑击胡千里之时我们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会遭匈奴屠戮?”

“这个....”

倭奴国现在是倭奴国看上去很弱小看上去很温顺;然烈你能保证以后他们不是祸害吗?霍去病杀得匈奴血流成河天底下都认为匈奴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是五胡乱华时第一个举起屠刀的不就是那些匈奴人吗?

郑言庆知道他此时无法去改变什么。他不可能把他的声音传递出去也不可能让隋炀帝杨广改变主意但是他却希望能影响身边的人郑宏毅也好徐世绩也罢慢慢的去影响徐世绩日后必然是一代军神希望他能产生一些作作用。

“宏毅你帮我去看看细接和四眼把它们抱上来吧。”

郑宏毅答应了一声跑下竹楼。

言庆坐在徐世绩的对面“今日倭奴国以师法我看似温良恭顺。我大隋朝堂上尽是要仁德教化之言。可殊不知民间有一句俗语叫做:教会了徒弟饿死老师父。

我并不是说我们就应该关起门来自以为强大盘铭曰:芶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这天下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不断的展。我们应该在不断展的同时去教化整个世界。但这个教化并非是以什么仁德去感婷我六真认为教化异族当用铁与血才有效果仁德只是辅助的手段但绝不能拿来做教化的主导。”

徐世绩默默聆听突然抬头问道:“言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啊?”

徐世绩不由得愕然疑惑的看着郑言庆。

他甚至觉得郑言庆是在挖苦他。他年龄比郑言庆大才学和见识却似乎远不如郑言庆。不过当他直祝郑言庆的双眸时却现那眼睛里并无半点讥讽之意。

言庆的这些话自肺腑!

徐世绪不由得心中感动郑言庆如此看重他甚至令他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若有朝一日我真能如言庆所说有大作为......绝不亡言庆今日之言。”

郑言庆闻听不由得笑了!

今日洒下一颗种子但不知来日生根芽会缤放出怎样的容颜?他相信只要他能够不断的去播撒种子终有一天会有一片广袤的森林。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