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京兆舍死替兄长,国主升幡动六军(下)
作者:面不改色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67

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六十四回:京兆舍死替兄长,国主升幡动六军(下)

赵矜、何磐、李庆熙及塔州镇抚使许妤、留州镇抚使林宓,率领五千精兵,沿河而进。这时气候已经转暖,南方各州的冰雪都消融得差不多了,明州一带因为雪灾,积雪甚多,化了以后一时没有全部流到河中,地面上坑坑洼洼,除了水,就是绿茵盈寸的草地,加大了行军的困难。

这样的情况,连雪橇运输队都派不上用场。赵矜只得将随军辎重全部留在留州。好在春天时草长得特别快,现在已经基本够马吃的了,军士每人背半月干粮,可以维持一阵子的作战。后面,李荼率军加紧开路,自不待提。

这时围住连州的顿巴斯等国军队要是聪明一点,派兵截断伊州与留州之间的道路,汉军就非常不利了。但是南北两团俄军各自为战,并没有统一指挥,且内里存的都是利用对方的心思,因此别说不知道截路这一着策略,就算知道,顿巴斯军也不会去做。

虽如此,赵矜这样前进,还是有些冒险,只因形势容不得拖延。留州守军不带,因为须要防备顿巴斯;守将带来,则是因为看重林宓是个儒将,可以一同商议,且是当初二十二骑之一,有亲切感。

五千精兵迅猛前行,先后击溃了几伙挡路的俄军,这一天,已经来到明州南郊,远远可见城池,当然也少不了了俄军的一片片营帐。

赵矜吁一口气道:“总算来到了这里!”

何磐道:“且喜明州还在。”

李庆熙道:“俄人毕竟不懂兵法,若是趁这汛期,将伏尔加河掘开,我军便被隔在南面,怎能行军至此?”

赵矜吃惊道:“连日且战且进,却未曾想到这一点!要是现在俄军再去我们后面掘河,岂不是断了我们的后勤?”

许妤道:“大王不必多虑,掘河所需人手极多,现今俄军已汇聚城下,哪有工夫再绕到我军后路掘河?”

林宓道:“不可小觑了俄军,末将听得萨拉与奔萨两国大公,颇知晓一些谋略。”

赵矜点头道:“总之,为了谨慎起见,林将军,你带一千人马,提防后路,保障后勤。若是有情况,赶紧向我报告。”

林宓道:“遵命!”临走之前,因为自己与大王难得相见,不禁又道:“大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矜道:“讲。”

林宓道:“大王该当称‘孤’,不该与我等一般称呼。”

赵矜微笑道:“朝廷为这事也烦了我好多次了,我也不是不想改,只是改不过来。罢罢罢,这事稍后再议,现在作战要紧。”

于是林宓告辞,赵矜与众将正要商议怎么作战,忽然有小校惊惶来报:“禀大王!俄军搬动大营,朝向我军。营门前挑起首级一颗,乃是鹿将军!”

赵矜大惊!赶紧亲自前去,一望之下,原来是京兆尹鹿祥的首级!当下悲痛与急怒攻心,一阵晕眩,栽下马来。

众将慌忙来救。赵矜楞楞地,想到往事,不禁流泪道:“鹿祥将军自从起兵时起,就跟我东征西讨,身为亲卫,朝夕与共。不料今日,竟折损在此地!”

李庆熙、许妤跟着垂泪不已,何磐哭了一阵,咆哮道:“主公!给某一支人马!定要取那长毛大公两副心肝,报仇雪狠!”

赵矜被这一吼,倒吼得清醒了,心道:“我们这几个在这边哭的哭、叫的叫,也于事无补。”于是吩咐:“先回营。我们从长计议,这仇自然是要报的,只是不要鲁莽。我们现在差不多也是孤军深入,切不可一时冲动,就去跟俄人硬拚。”

鹿祥为什么会死?只因俄军攻城攻打得急,明州虽有护城河,已被填平一段,城墙被俄军用撞车撞了好多天,已经破烂不堪,内中有几处崩溃在即。先前储备在四面城墙上的滚木擂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城中人手不足,现在都拖着疲惫之躯勉力支撑,哪里还有工夫去将城里的木石运上来。这样,对付俄军登城,就十分不利,若不是鹿裔英勇,连续击退爬上城墙来的俄军十几次,这城早已不保。

之前还可以用水浇墙,凝结成冰以使城墙光滑,难以攀登,现在四处积雪都在融化,泼水也凝不成冰了,俄军攀登难度减小,又因为两个大公逼令迅速拿下城池,只好不顾性命地往上冲。

汉军十分吃紧,又还不知援军消息。城外屠涅格尔瑞索夫与曼西塔里科沙夫两人便照兵书上的欺骗术,对城内发动心理攻势,要他们赶紧投降,说什么敬佩鹿将军英雄,投降就封大官,甚至分封一片土地让他做伯爵。

鹿裔对着城下喊话的俄军唾骂,鹿祥却有了个主意。稍后两兄弟与陈龟年又在一起商讨该怎么办时,鹿祥道:“俄军说要封哥哥做大官,却是欺诈。”

陈龟年道:“有理。城池已陷落在即,彼方还以重爵相诱,依下官之见,定是救兵将至。”

鹿裔道:“说得是!那伙腌臜畜牲还来诱我,真是痴心妄想!我生是炎汉人,死是炎汉鬼!就算救兵不至,许我大公都不做,做他娘的甚么伯爵!”

鹿祥道:“俄军明是欺诈,虽如此,我有一计,可反欺之。”

陈龟年道:“下官愿闻其详。”

鹿祥道:“适才我往城下望,俄军又做了许多撞车,只怕再来一战,几处城墙便必有溃者。”

鹿裔与陈龟年默然。这些天战斗激烈,除了沿河的一面较少受攻击外,三人各守一面,连五十出头的陈龟年都挥起大刀,砍退过一伙登上城来的俄军。而且俄军主将居然还会活用兵法,撞车的基本用途原是撞击城门,他们却知道城门毕竟面积有限,使不上力,于是大造撞车,到处撞墙。明州城墙本不甚坚固,现在有好些地方已经崩溃在即,汉军人少,又无法集中足够的兵力把守,一旦有一处崩溃,便意味着城池立将陷落。

形势已经是危如累卵,纵然援军将至,本城也守不住了。三人都明白此刻的处境,做好了拚得一死的心理准备。但是拚死容易,顾全大局最难,鹿祥思索之后,觉得没有别的办法,便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鹿裔与陈龟年听了,都觉得这计策好是好,但是十分危险。在鹿祥一再坚持之下,鹿裔也只好允了。若不行此险计,城池一破,到时玉石俱焚。

鹿裔与鹿祥生来有几分相象,体格也差不多,于是鹿祥装扮了一下,令人竖起白旗,然后便冒充明州主将鹿裔,出城去向俄军投降。

俄军哪里认得出来,当下屠涅格尔瑞索夫和曼西塔里科沙夫大喜,以为汉将中了计谋,忙让人带上鹿祥,亲自接待。

鹿祥装作贪婪,索要城中放下武器的条件,而且尽量拖延时间。屠涅格尔瑞索夫和曼西塔里科沙夫自以为汉将中计,只想哄着他,哪里知道是自己中了缓兵之计。当晚还没谈完,鹿祥装作酒量不行,喝了俄军的烈酒后便诈作睡去。两个大公殷勤地派亲兵领着鹿祥的随从,将鹿祥抬去安寝了。

这个时候,赵矜刚从留州出发不久,俄军虽然紧张着要拿下城池,但又不是特别清楚城里的底细,因此见到汉军主将出城投降,还高兴地以为这下可以稳稳地、迅速地占领城池了。

不料当晚,城中趁着没被攻击、敌军防备放松之空隙,集中力量修复城墙,又搬了不少木石上城,恢复了许多坚守的能力!以前俄军夜里也不放松,而且一发现汉军修城,就动兵加紧攻打,现在却在受降的美梦下,让汉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固城防!

次日清早,鹿祥望见城上白旗旁边又竖起作为暗号的青旗,心中欢喜,知道计谋已成。

两名大公还在等汉将来继续谈完投降条件,却只得到手下惊慌报告:来投降的“鹿将军”引着他那十几名随从,夺马夺刀,往回冲杀!

屠涅格尔瑞索夫、曼西塔里科沙夫恼怒不已,还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赶紧来截杀鹿祥。

鹿祥虽然英勇,先已残了一臂,终于冲突不出,与十余随从尽数死在乱军之中。

俄军逼近城池,才发现城墙已经得到修复。两个大公气急败坏,再挥师攻打,但是城中得知鹿祥为保城池而死难,个个悲愤,拚尽全力死守,以不负鹿祥之牺牲。拉锯战便又持续下去,俄军直到赵矜率军已抵城外,也没能够将明州拿下。

南来的李荼所部,终于也开路完毕,前军由李圭率领,四千步骑抵近明州郊外。

东来的车楚尔良、古卢腊牟两部,先前被俄军别部阻挡,只得相持,这时俄军拿不下城池又见汉军援军陆续抵达,心慌之下收缩到明州城下,车楚尔良、古卢腊牟趁势也引兵前进。

赵矜派人传令,让李圭、车楚尔良、古卢腊牟都到自己这边来合营,以免力量分散,被俄军各个击破。一边又令人再催李荼快进。

汉军三营合起来一万多人,气势颇为浩大;俄军围城折损了不少,不过加上后继部队会合,现在足足还有三四万人,要是摸清楚汉军的底细,然后趁着汉军没有合拢之时发起冲锋,那就不得了。但是这个时代作战就是情报不明,别说俄军,就连汉军的一般将士都不知道本军到底有多少兵力。而且屠涅格尔瑞索夫、曼西塔里科沙夫计划落空,看到汉军援军大至,而明州依然夺取不了,心中已慌,正盘算着究竟是要继续打下去、还是要退兵,哪里还想得到趁敌立足不稳各个击破!

三营会合,将士集聚,赵矜命人升起一面白色大幡,为鹿祥发丧举哀,然后自己也终于可以痛哭一场。

君王痛哭,哀动六军,万余人手持刀矛悲愤呼叫,气冲斗牛。

俄军那边吓得紧紧防守,惟恐红了眼睛的汉军就要冲杀过来,哪里还敢主动进攻?

(待续六十五回)

作者:面不改色([email protected],发现错误或有意见建议请不吝反馈)

版本:7.0、7.1

日期:2004-07-25、2004-08-15

顾问:面面教团同仁(内部论坛:http://mm.yhiu.com,OICQ群:4916828)

解释:

关于“六军”。周朝的制度,王直辖六军,大诸侯三军,小诸侯二军、一军。因此后世用“六军”泛指部队,有时还特指国王亲自率领的部队。

关于“气冲斗牛”。这里的“斗”是北斗,“牛”是牵牛,“气冲斗牛”也就是形容锐气、浩气等气势直冲天空,可不是什么西班牙最著名的拿牛来斗的一种运动。还有一个词“气冲宵汉”,宵是夜空,汉是银河(古称“河汉”)。这两个成语中的“斗牛”、“宵汉”本来都指夜晚星空,但也泛指方位,就成了“天空”的别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