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六十九回：阿巴孩欣然受洗，茱莉娅郁闷出嫁（下）

摆平了奚孔雀，摆不平众大臣。次日上朝，又纷纷站出来进谏，责问大王为什么违反“无功不封”的原则，将爵位授予房元度，又为什么将水师重任托付给他。

奚孔雀已答应皇帝哥哥不要太凶，这便不挺身喝阻。

赵矜先耐心听众人发牢骚，微笑不已。众人都说完之后，赵矜才起身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西汉开国的时候，最重要的谋臣是哪两个？”

众人当然知道，于是一片声齐应：“张良，陈平。”

赵矜便道：“张良的功勋，我们查《汉书》可以查到许多具体的。但是陈平呢？《汉书》中能查到多少？”

何安平先前不随众人出班抗议，这时才出班应道：“很少。但汉高祖有云：‘陈平之功，我自知之’。”

赵矜又问：“为什么这样？”

何安平道：“只因陈平之画策，并非在朝堂之上，故此外人不知，史书不载。他是私下告知高祖，故此只有高祖知晓。”

赵矜便道：“房元度之功，亦是如此。你们可以不清楚，但我不可不封。当然，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时候未到，机密不可外传。将来我会公布的，等咱们击垮顿巴斯之后，你们会知道房元度私下给我的计策有多重要。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封他为男倒不是赏他这个计策，等来日计策实现，我再升他的爵。”说到这里，又严肃告诫道：“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你们谁要是泄露出去，让顿巴斯有了提防，定斩不饶！陈平画策要是一早被刘邦吐了出去，那么这计策也就很有可能不灵了。当然，刘邦也有不对，一时隐瞒便可，到死没将陈平的谋略公布，真是可惜，否则对于我们后人，都会有参考意义。”

众人半信半疑，但见主公十分肯定，不能再违拗，便都退了下去。

何安平刚才心领神会，为房元度说话，现在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虽如此，还有‘无才不授’，陛下却拜元度为伏波将军，这是为何？先前军中并无此例，偏裨尚可授予，有名号之上将怎可任命尚未上得战场之人？”

赵矜笑道：“是啊！‘无才不授’。要验证才能，非常简单，考试就是了。房元度武艺出众，不逊色于有将军号的诸位。当然，直接拜为伏波将军确实是有点破例，但这是工作需要，我们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与一支精干的偏师，故此我令最适合做这两个工作的房元度与陈龟年负责。他们的阅历比不上各位大将、上将，但是才能堪用。”

所谓偏师，就是“特种部队”，训练在特殊环境下的特殊作战本领。陈龟年以一县令出身，现在居然当了偏师都督，即是“特种部队司令”，确实破格得很。

有名号的众将听到皇帝说房元度的武艺不逊色于自己，一同不服，顿时六七个人一齐出班，就要质疑。

奚孔雀虽然记着“不要那么凶”的话，极力忍耐着，这时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挺身喝道：“你等成何体统！皇帝之安排，自有道理，内中奥妙，你等怎么懂得？难不成非要陛下罗皂讲解，好让你等知晓？还不速速退下！”

何安平连称恕罪，倒步便退，表示再没异议。众将慌忙也都倒退着走回去了。

奚孔雀便面向赵矜，深深施了一礼：“皇帝陛下，末将本也嫌那房元度十分荒唐，不过既是陛下所提拔，一定不差。”

赵矜笑道：“嗯，很好。”

“很好”之意，一是赞许奚孔雀这么明理，二是嘉许她现在叫“陛下”、称“末将”，以身作则，规范朝廷纲纪。

不过，赵矜还是喜欢以前的“主公”称呼，因此再强调道：“我有说过的，你们不必恭敬过度了。例如‘陛下’的称呼，我就不是很喜欢。咱们在这里，周围都是番邦，什么皇帝，什么大公、什么侯爵、伯爵，也都叫‘陛下’、‘殿下’。咱们国家要跟他们有点不同吧。还是以前的称呼亲切些。你们知道‘陛下’的原意吧？那是群臣不敢直接对皇帝说话，所以让站在阶陛底下的卫士代为转达之意。这多生疏！有什么好？”

奚孔雀机灵，忙应一声：“主公所言极是，末将今后知晓了。”便退了下去。

阶下群臣齐声道：“遵主公令。”

内中好些武将更是欢喜，他们本没有什么文化，要改口还真别扭，“主公”之意好解，“陛下”之意他们委实不懂得。

赵矜便转向正题，道：“你们不相信房元度的本事是不是？可以考试嘛！谁来主考？”

众将踊跃齐出，都想要跟房元度过招，让他领教什么是有名号的上将。

自一开始就看房氏三兄弟不顺眼的何磐，生怕别人抢先，高叫道：“主公！末将某愿主考！”——何磐一直称“某”，现在改不过来，就变成了“末将某”。

众将无话可说，众文官面面相觑，都觉得主公不会让何磐去主考——房元度一介书生，哪里抵敌得住！顶多让上将之中武艺相对较逊一筹的高敬和、陈龟年去考一考吧。主公先前所说，“不逊色于有将军号的诸位”，未免夸张，既然主公一心要让善拍马屁的房元度做上将，只要别差太远，也就罢了。

赵矜却道：“甚好！何磐，就由你来主考。元度，该你露脸了，你要用什么武器？”

房元度今日难得地一声不吭，这时听皇帝呼唤，便出班道：“主公若能将平日与微臣耍弄之青龙偃月刀借来一用，幸何如哉！”

赵矜便答允了，吩咐奚孔雀带人去抬刀来。

众文武早就知道主公有几般武器：大黄宝弓、双股剑，这是最常用的；最近热衷于学习方天画戟；还有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三斤，丈八蛇矛重三十斤，都不是一般人所能用得的。

稍后便见奚孔雀与一女军士扛出刀来，她们两人搬得还颇为吃力，舞动可想而知更不容易。赵矜接过刀，吩咐道：“咱们就到前面广场去。”

于是，广场之上，临时考试开始，房简之牵来喂养得膘肥体壮的骏马，房勉之拖来皇帝所借的宝刀，房元度跨上马去，接过刀，呼呼如风挥舞了几圈，将沉重的大刀视若无物！然后大喝一声，便纵马向何磐奔去。

全场观战之人大惊！何磐亦楞住，房元度都快要来到身边，这才慌忙招架。

只见房勉之、房简之两个摇旗抖扇，呐喊助威，房元度精神百倍，压住何磐打，将何磐打得手忙脚乱，简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两马团团乱转，房元度刀法娴熟，转眼间便不知攻了多少招。等到何磐忿怒咆哮，总算上了状态，双锤猛砸，来跟房元度拚个高下，房元度略略抵挡了几回合，场外便鸣起锣来——五十合满，考试结束。

何磐脸色酱紫，又气愤，又惊诧。房元度再将大刀舞了两圈，这才收起，纵马到赵矜台下，翻身拜倒。

赵矜大喜道：“很好！这青龙偃月刀今后就赐给你，你的资格已为朝廷所认可，要好好为国家出力！”

围观的军民一片喝彩，一众武将与一众文官个个恍恍惚惚，仍如梦中一般，惟有房勉之与房简之欢呼雀跃，都为大哥道贺，都来谢主隆恩。

封爵拜官之事，就此再无异议。

国内在变化，世界亦在变化，乱世之中，纵横捭阖。炎汉的国事逐步上了正轨，而周围各国，也正在发展中。

海都可以说已经将国家彻底安定，连带之前默阔帖木儿没有解决的波斯东北地区与阿富汗地区的起义都镇压掉了。他的国家轻人重畜，今年牲畜大量繁殖，便视为国家兴旺的好兆。听闻炎汉一举消灭河西八国，海都君臣始料不及，暗暗吃惊，自也加紧速度发展，进攻北印度伊斯兰各国联盟的战役正在筹划中。

为什么不想打伊儿利？若能打平伊儿利，岂不是合原来蒙古五大汗国中的四个与元朝对抗？只因伊儿利也在发展，而且卓有成效。

就在赵矜封爵拜官之时，西亚发生了一起影响很大的事件。

那便是，拜占庭国王米海尔八世将大女儿公主茱莉娅公主，嫁给了伊儿利汗王阿巴孩。

茱莉娅公主以美貌闻名于世，阿巴孩自然乐意迎娶，但他所看重的更大的意义，却是藉此能与拜占庭缔结坚固的盟约关系，以摆脱自己四面楚歌的处境。

米海尔想的何尝不如此！只是拜占庭是东正教的核心国家，按教廷规矩，皇帝不能将女儿嫁给异教徒！

米海尔极力做教廷的工作，终于说服教廷要审时度势，为了国家发展破个例。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东正教廷所能依赖的国家实在不多，最重要便是拜占庭，可以说是息息相关，拜占庭发展，教廷影响力何愁不扩大，拜占庭衰落，教廷也就跟着衰落。当年基辅大公国为什么会皈依东正教？就是因为他们的使者去过天主教廷所在的罗马，又来到东正教廷所在的拜占庭首都君士坦丁堡，为君士坦丁堡的壮丽与繁荣而惊叹，这就是当年的基辅大公决定皈依东正教而不是天主教的重要原因之一。基辅公国领袖俄邦各国，因此俄邦一齐都信奉上了东正教。这样对教廷产生的影响非常大，可以说，世界上信奉东正教的人口一举倍增。

所以，说不得，为了拜占庭的发展，教廷需要勉为其难地配合配合。于是教廷在公主出嫁之前，赶忙废除了不得以异教徒为婿的规定，反而一改前词，说是与异教徒通婚可以潜移默化，使到更多人皈依上帝——自然是东正教的上帝。纵使配偶不皈依，子孙也总会受影响吧！

于是规矩就这样废除了，却不料，伊儿利汗国阿巴孩得知究竟以后，非常高兴地表示，他愿意到君士坦丁堡来接受教廷洗礼，从此加入东正教籍！

米海尔大喜，教廷上下更是大喜！只是规矩已经废除，如此庄严的一个教廷，朝令夕改成何体统？也就不改回来了。

教历一二七九年六月，也就是炎汉玄黄元年自建元以来的第二个月，于君士坦丁堡，洗礼仪式隆重举行。

伊儿利汗阿巴孩，在东正教大牧首的祝福下，成为皈依上帝的一人。

随后又隆重举行婚礼庆典，须发斑白、脸上与下巴的肌肉都耷拉成几层的阿巴孩，娶了妙龄二十四、娇艳窈窕的茱莉娅。

茱莉娅公主自小以花露洗浴，保养得非常好，虽然因为父皇的策略而迟迟不嫁，如今仍显得十分粉嫩，明媚动人，却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尤其阿巴孩的样貌极其不对她的胃口！

但是因为父皇与教廷的双重压力，说不得，也只好嫁了。茱莉娅为此痛哭不已，直到随着伊儿利汗国的迎亲队伍回归，还在夜里偷偷哭泣，最后抵达了大不里士，知道一切已经注定，无法改变，才不能不接受现实，强颜欢笑。

伊儿利这边又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婚礼，众大臣皆来庆贺，军民都是既羡慕又高兴——毕竟国家有了个闻名遐尔的美人做皇后，这是大大光彩的事情，谁也不会对老头儿娶了小美人有什么异议。

伊儿利与拜占庭结盟、结亲，影响力非同小可。西亚的大地上，可以预料，又将有一番风云变化了。

（待续七十回）

版本：7.0、7.1

日期：2004-08-01、2004-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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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字：

捭音百，意为分开；阖音合，意为联合。《鬼谷子-捭阖》一篇中叙述到，要利用政治和外交手段达到分化潜在敌人、结盟潜在盟友之目的，以利自身生存与发展。阿巴孩娶拜占庭公主并加入东正教籍之事，出于史实，也算是纵横捭阖中相当明智的一招。

罗皂，啰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