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飞越——异域纵横记（新）
第１２１回：蒙骑东进排山海，飞砲震天惊象群（下）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分出车臣军和独隆翰所部之后，东征军主力不过三万人，经过损耗又经过就地收容难民与募兵扩军，目前总兵力在三万六七千左右。乌达与泰屯率领着这三万六七千人，在这五十万大军云集之际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乌达心底盼望有勇有谋的独隆翰能够来一起参谋、一同奋战，可是，独隆翰一时无法赶来。他正与郝如吉的部队，被南印度联军牵制在南边战线。
东征军势单力薄，能否顶住海都军，就要看北印军如何了。可是北印军最善战的部队目前正在郝如吉指挥下迎战南印军！虽然檀尤腊加手下有三十万之众，相比装备精良、战技娴熟而且兵力也相当不少的海都军，有识之士皆忧。
阿米尔赫索连日连夜奔波操劳，他为了保全国邦而尽心竭力的精神可嘉，可惜他并不是职业军人，政治上纵横捭阖还可以，军事上要如何处置，他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乌达颇有军事天份，可惜读书不多，所知晓的谋略都是受何安平启发，现在隐隐觉得北印军的防御方法不对，却也说不出所以然。乌达现在的副手郑通福，不过是略通谋略而已，忠心耿耿但是无有良谋。就在这个时候，赵矜派出的孟士孝终于来到德里！
大战之前，儒将来到，乌达一听大喜，亲自出营迎接。
孟士孝撇了刀牌，下马拜伏：“末将参见大都督！”
乌达双手扶起：“兄弟你却如何来到此地？真是天助我也！”
孟士孝道：“乃是奉主公之令。主公曰：‘敌国阻隔，实在不能派兵，那就派将吧！’——于是令末将兄弟二人前来。半途遇见都蓝公主，我令舍弟护送公主前往安汉，这便领了‘商队’日夜兼程，可喜得见大都督！”
乌达道：“大战在即，你可知晓？”
孟士孝道：“途中略听闻一二。但那商旅之人，所传甚讹，说甚么海都百万铁骑倾巢而至！末将却不知实况如何。”
乌达道：“百万果然无有，大略却也有二十万众！如今郝如吉大军被那南印联军牵绊，难以来援。于今之计，兄弟以为如何？”
孟士孝道：“末将初来乍到，需得详细知晓军情，方可寻思。”
乌达道：“说得是！不是不知兄弟跋涉辛苦，只因刻不容缓，有请兄弟速速查看敌我军情！”
孟士孝应诺，乌达便亲自领着他，先一起去看印度军的布防。
对照手绘地图，孟士孝细细查看地理情况与敌我两军的分布，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吃一惊道：“大事休矣！”
乌达愕然道：“如何？”
孟士孝道：“岂有筑三十里长围便可阻挡铁骑之理！”于是指着地图上长三十里左右的环形防线，请乌达看仔细：“此等壁垒，无济于事，只可克己之长，显己之短。依末将之见，不若敛兵于德里四郊，坚守不出。海都军若过，可派遣兵士四下里潜伏，如今风干物燥，又有秸秆在田，正易着火。”
乌达不解：“此地沃野无垠，树木甚少，恐不宜火攻。”
孟士孝道：“大都督有所不知，非为火攻也。依海都之打算，恐怕是要合围我军，并分兵掳掠，使敌军士气旺盛而我军军心动摇，再以火炮攻城，我军何以当之？兵不在多，在乎运用。三十万众集于一处，在此平原之上，进难破敌，退难收容，只可做人俎上鱼肉耳！但事已至此，我军难以收拾，只得借火势隔断海都军，令彼混乱。我步兵以弓弩射之，待到火歇，再纵象兵蹂之，如此还有取胜之望。”
乌达一想，恍然大悟。原来，大象十分怕火，如果是这个时候野战，被海都军火炮打来，满野起火，我军将不战自溃！就算筑了沟垒，到时只能阻碍自己人撤退，却对于灵活机动的海都军影响甚微！集结大军跟海都决战，其实无论野战还是城郊战都十分不妙，唯有先发制人用火，一者将海都军烧乱，二者烧掉干草和秸秆之后，火灭了就再也没东西可烧，象兵再出来冲击，那时候海都军就被动了。现在既然大军已经集结，那就难以再疏散，就只有这样才有胜利希望。
孟士孝这样一分析，乌达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忙令军校驰告檀尤腊加，提请放弃防线，退回德里近郊；如果海都军深入这片地区，那就按孟士孝之计行事。
北印军营垒前，步兵在垒上手执长矛、弓箭，警戒着海都军有可能开来的方向。垒内有骑兵，以备海都军冲垒不成就发动反击。更后面还有甚为可观的上千头战象，原本是打算当作王牌使用的，怎知道海都早已想好破击象兵之计！
檀尤腊加托阿米尔赫索请教时，乌达将一些筑营垒的技巧尽行传授，本来是盼望他们能够好好抵挡海都军，没想到适得其反，正中海都下怀。
报信的军校快马加鞭，一路高呼放行，直入檀尤腊加大营。不料！还不等军校见过檀尤腊加，海都军已经发起攻势！
原来，海都这样的战争老手，一看到时机已至，怎会迟疑。他听闻探马报告北印军防线已成，便霍然从虎皮大椅上站起，横肉一抖，大手一挥：“出战！”
海都军正面主力数万铁骑，霎时云集天边！大队人马分为数十个小群，每个小群都有千骑之众，却进退自如，整齐划一。接战起来，无论正击、侧击、包抄还是远射、近战，无论集群冲锋还是单兵厮杀，尽皆擅长！这样的天下精兵，要跟他们野战，那简直是自找死路。花剌子模曾经也是雄霸中亚的大国，被这样的精兵一扫，花剌子模大军四十万人一败涂地。
敌军大批铁骑出现，营垒上的德里军面面相觑，好些人惶恐不安，但恃着下有坚垒保身，后有象兵压阵，勉强鼓起勇气准备与强敌战斗。
在一片金戈之声中，乌达派来的军校好不容易通过盘查进入檀尤腊加大营，这时檀尤腊加已经亲自去指挥象兵，准备在海都军杀过来时给他们个下马威。军校叫一声：“苦也！”慌忙又出营寻去。
军校奔驰在垒壁后，望见德里军密密团团，听见垒外万骑奔腾之声大起，心里真是火烧火燎！不一会儿，轰然动地的马蹄声暂歇，便听得一阵如同霹雳震天的巨大鸣响！
垒内几大群刚刚集结起来的战象，听到这鸣响，便已经惊得收不住蹄脚，随即，海都军发射的炮弹纷纷坠地，腾起浓烟烈火，场面顿时混乱！
海都军火炮，说起来也不神秘，发射的就是金朝匠人发明的雷火弹，威力其实不怎么样，但最有用的就是——发射时有巨响，落下后又有巨响，而且能腾烟冒火！
北印军的大象，只感到地动山摇之后便是烈火纷飞，真是它们生平未见的奇景！当下哪里还听使唤，就这样自相冲撞起来！配属每只大象有三十名步卒，这下子好些人被活活踏死！象背上四名官兵哪里能够控制，纷纷被颠落下来，摔成骨折，又或被踏成肉酱！
象群一失去控制，就四下子横冲直撞，只把北印军冲得一团乱七八糟，军士们惊呼着作鸟兽散，谁还顾得上坚壁以待海都军！
檀尤腊加大惊，慌忙下了大象，骑上马，在混乱之中一边奔驰一边高声呼叫，试图稳住阵脚。但他本是小城守将，平民出身，名不见经传，军中贵族将领甚多，各自为政，谁听他的指挥？当先各部争先恐后撤退，一溃不可收拾！
炮弹撞地的轰鸣、大象惊怒的咆哮、士卒绝望的惨叫、木栅土垒被撞击而倒塌的闷响……还有烈火燃烧的声音，垒外重新响起骑兵奔驰的声音，垒内则是自顾自逃跑的喧哗……简直还不用接战，大势已去！
乌达的军校寻到檀尤腊加时，只见他连人带马被一头大象暴踢了一下，翻到旁边的一条沟底去了。辛辛苦苦筑成的营垒，反而成为越来越狂怒的大象们冲冲撞撞和士兵们惶恐逃跑的障碍，敌军还没有冲来，这边已经死伤惨重！
军校好不容易将檀尤腊加扶上沟来，说了主将要他转达的话，这军校会说梵语，不需翻译。檀尤腊加颓然坐倒，叹道：“你来迟了！你们那个孟将军都来得太迟了！现在我军败局已定，怎么办？”
军校也有些主张，忙道：“您赶紧收拾人马，退入德里城，我们主将和孟将军会想办法的！”
檀尤腊加挣扎着站起来，见那些士兵都自顾逃命，没人来理自己，真是又气又恨又恼又羞，没办法，只好拦住了一匹奔蹿的空马，与军校二人留神着还在纵横驰突的大象，往后退却。
这一阵炮击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随即海都军的步兵占领营垒，开门放入骑兵。北印军的大象已经将自己这边的阵营破坏得差不多了，各部官兵也不听檀尤腊加指挥，各自溃退，漫无阵列。如此光景，被海都军骑兵一冲，会是怎样情形……就不消说了。
营垒一带的烈火直烧了大半天才渐渐平息，但又逐步蔓延到周围的地区，结果一晚上火光飞舞，从德里城上都可以望得真真切切。至于火光之中尸横遍野，那是不用看见也想象得到的。
一日一夜之间损兵十余万，北印军狼狈溃退！
海都与达赤亦剌干收拾人马，待大火稍息，随即挺进。这一仗，海都军损失微乎其微，不超过一千人，却打败了北印军三十万人马，俘虏数以万计！
（待续１２２回：前方力战后生乱，汉军绝境陷重围）
版本：7.0、7.1
日期：2005-05-04、2006-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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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新年见闻（本文发于“风雪山头”mm.yhiu.com，今天1月19日，刚完成了142回《爱琴海孤岛失陷，波斯原诸城克拔》草稿版，以此文附在后面给面面军团贺岁。想想也发到各站来吧，各站的正式版现在是连载到了这里。）
今天是年初一。在乌鲁木齐的感觉，与南方大为不同。昨晚我和林岚踏雪出去吃烤肉，我们平时常去吃，倒跟过年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生活总是充实而愉快，无异于天天过节。但过节还是有些不同的气氛，值得跟大家聊聊。
回想二十年前，那时过年没有太多东西、太多花样，自己家做些炸面食、甜食之类，当然鱼肉也不会少，然后拜年。小时候的我挺怕拜年的，但现在想想挺怀念。听长辈回忆五六十年前，那时吃得饱就不错了，哪来的甜食、鱼肉。我们中国人的家庭大多如此，祖辈那代，过年时弄几斤好米面，做一两件新衣服，就是年货了。到了父辈，就有上述二十年前的情形。到了我们这辈，新衣、米面、鱼肉，大家都不希罕了，天天想有都有，岂不是天天过节？
但我们不能忘记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传统。在我们这代，七十至九十年代出生的人，八十年代的孩子吃苦精神已经普遍不如七十年代了，九十年代的孩子很多已经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是“吃糠咽菜”了。糠？一种饼干吗？菜？那不蛮好的？我想我自己也算生来就在蜜罐里，但还是品尝般地体会过一些苦，这是幸事。没吃过苦，哪来坚韧不拔的精神？
如果我们大家做了父母，或者将来做了父母，我们的下一代，可不要让他们娇纵下去了。我在深圳时看到许多学校的跑道都是塑胶的，真是忍不住叹气：“连流血的经验都希罕了的下一代，会怎么样呢？”我小时候爱运动，常流血，到了现在，一旦受什么伤，很快就愈合。写作的话常常头痛，也不当一回事，病得轻照常工作，病得重看书增长知识、玩好的游戏锻炼脑力。对于学校极端呵护孩子的行为，我是不以为然的。不知大家认为怎样？
再说昨夜与今晨的见闻。昨天一路上听见鞭炮声，看见放烟火。小孩子玩鞭炮的颇多，令我十分怀念的感觉。果然，在南方城市，多年不见这样情形了。
回到家，从十一点多到两点左右，响声不绝，彩色光芒阵阵。这种怀旧的气息，让我忽然间又有点“多愁善感”起来。是的！这是“中国年”的气息。在现在圣诞节、情人节这些泊来节日盛行的时代，我在心底希望中国节日要传承下来，不减其色。
自古以来，中国是最鼎盛的国度，节日也是最丰富多彩的。相比西方几个圣诞节、复活节，中国的节日有着更丰富的含义。春节是一家团圆和新年之始的祝福。元宵是文化荟萃的节日。清明是缅怀祖辈、寄托思念的节日，也培养中国人不忘本的道德、同心互济的情怀，当你在祖辈墓前遇到远亲的同辈时，这份亲切感是不会平时体会不到的？什么叫“血浓于水”，我们大家这时会有真切的感慨。端午节是弘扬爱国主义精神的节日。中国是古文明中唯一未断绝的，中华民族历尽沧桑始终屹立，这与中国人的爱国主义观念是分不开的。可惜的是，经过近代的洗涤，尤其是百年前“全盘西化”的思想和如今阴魂不散的“崇洋媚外”，让许多中国优良传统逐渐淡化。我们这一代的责任，就是要坚守住优良的传统，复兴我们的文化。君不见，法国人、德国人、西班牙人，都是这样做的，他们对于本国本民族的文化，是极其珍视的。让我们千万不要成为数典忘祖的一代，也要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都记得，永远记得。
继续说节日。中秋节，“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重阳节，与亲友登高，既有敦促人们锻炼身体的意义，也是启发人们热爱山河、珍惜亲友之谊的美好情衷。此外，各个节气尤其夏至、秋分、冬至这些大节，都有相应的民俗进行庆祝。我就记得我们老家过冬至是相当隆重的，可惜我已经忘了具体有些什么活动。因为是写即兴随笔，就不打电话去问父母了。是的，从我们这一代开始，传统已经不可避免地遗失，但希望我们还能守住主要的。一定要守住啊。
现在窗外有了太阳，乌鲁木齐的太阳很斜，但仍不失温暖。鞭炮声继续传来，如果我还是孩子，就会也上街去放散炮、捡鞭炮吧。如果我有孩子，也会童心未泯带着去玩吧。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喜欢游乐园，只喜欢带着旧时代气息的这些老活动。
国内大城市以及沿海的小城市，基本上都禁绝烟花炮竹了。原因无非有三，而我认为这三点理由其实都不成立。第一点是噪声与污染。其实我们在城市，天天忍受的噪声、污染多不胜数。相比单调的汽车声、机器声，鞭炮声却是充满活力的，我不认为这是多么可恶的噪声。污染更别提，光是汽车污染，就比鞭炮会造成的污染多上百万倍不止了。第二点是浪费钱财。错，这一点大错。事实上，节日的花费不叫浪费。正是有了节日的花费，人类才有了文明。看看文明的起源，是因为最早开化的部族有了信仰，尽管他们还是茹毛饮血、常常吃不饱穿不暖，节日（包括祭典）时却奢侈地将平时积攒的财物拿来奉神。会这样做的部族，就脱离了原始人群，成为世界上最早的文明。宗教、艺术、科学，各种各样的文化都随着这样的节日花费而开始萌芽。到了文明时代，节日消费仍不断地推动生产力提高、文化发展、经济繁荣。人活动，就是要快乐、就是要消费。况且烟花炮竹的一点消费，算得了什么呢？千万不要跟浪费混为一谈，那样的话，我们大家吃最基本的糟糠食物、穿最基本的树叶衣服，别的欲望通通节制，那么，应该就没有一点点浪费的余地，而这个世界也就要完蛋了。第三个理由也就是最重要的理由：安全。这一点我其实也认为只是片面的认识。对，放烟花炮竹会引起炸伤、乃至火灾。但是废除了我们这一个节日传统的人士，他们只看到这一点，没有想得更深。事实上，放花炮的危险，导致了少数人受害，却也让绝大多数的人学会了小心谨慎，从而在更多的方面不受害。为什么这样说？拿我亲身来讲。我小时候粗心大意得很，不信地话大家问我爸妈。但现在我非常小心谨慎，比如墙上不会有人的身体所能触到的钉子，带着尖锐的角的家具会摆在比较不容易造成伤害的地方而且加以防护。我在小时候放鞭炮呀，可遇到不少危险。比如引线烧得太快的，还没扔出手就炸了；比如在沙上插鞭炮玩“炸碉堡”，半天不响，跑过去看时才炸，弄了满头沙子，还迷了眼；有过将连珠烟花拿在手上就放，结果爆炸了被吓得够呛，兼且轻微烧伤的。这些这些，经历一次就让我更小心一次。说到这里，我想大家也会明白，人有着吸取经验教训的本能，有过危险经历，这个人会变得小心，会注意许许多多方面的事。没错，放花炮造成了直接伤害，但由此挽回的间接伤害，是不能不往深处去想的。我现在提开水很小心、烧火很小心、过马路很小心、坐车很小心……这些小心谨慎的源头，与童年时的危险经历不无关系。而童年时的危险，遇到最多的只怕就是花炮了。噪声、浪费、安全这三点，我不认为足以证明花炮真的是弊大于利，何况花炮对于维护我们的传统、保存我们的文化有着重要的意义。要说一年到头给我们大家“本民族的文化”印象最深的，除了食物，我想大概就是过年时满城此起彼伏的鞭炮了吧！
这个春节又在乌鲁木齐度过，真是不错。踏着映射着白光的雪地，吃味美价廉的烤肉，看天上飞腾的烟花，看街头奔跑逍遥的小孩，还有散步的夫妇、家人们……一种浓郁的汉文明感觉，竟在这遥远边疆地区存留，除了怀旧，心中颇欣欣然哉。维族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在乌鲁木齐都能体验得到，这些也都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因此说，乌鲁木齐是一座特别具有文化味的城市，比起总说要做文化城市的南方袄都市来，实地看看，过个新年，就明白差异原来在哪了。
谨以此文赠我的读者，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身心愉快。大家都要乐观向上，为人为己过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