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学士
作者:孤心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354

龙图直学士!

大宋熙宁元年十一月的时候,沈欢终于在众人震惊的惊讶声中,让官家一纸圣意,从龙图侍制升上了龙图学士!

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升迁,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弱冠之龄坐上令人欣羡的学士之位!而且沈欢还要过完年是二十岁,这道升迁的旨意,想不令人惊讶又羡慕都难啊!虽然之前沈欢也做过天章试制,但是龙图与其他馆不同,龙图是个坎,迈得过去,前面一片坦途,纵使是朝重大臣,也不一定真能做得上龙图学士。

虽然大家也知道以官家对沈欢的看重,再升上去也不是难事,不过之前他有功的时候,官家处于保护考虑,只给了爵位,不曾高升。这次又令人意外地给了头衔,想来是要重用于他了。想到这一层,朝中不少人都明白过来,这个沈欢又是一个政治之星了,而且还是窜得异常之的星!

这道升迁之令也让沈欢自己本人吃惊,本来从司马光那里听到朝廷应对西夏问题时,他又作了一个建议,让朝廷先下手为强,遣使去西夏责问为何要犯边之事,而且还要对方给个交代,不然就与他们不客气!

这招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的意思,由司马光之口传入赵顼之耳的时候,又多了一层意味。赵顼大为赞赏,下令政事堂照办。接下来是实现他的封赏之举,边关将士自不必多说,由政事堂拟旨去嘉奖。对于文彦博这位什么都得过了的老臣来说,官职什么的再升不上去,只是在爵位的食户上多增了一些而已,接着还赐了一些宫廷的奇珍之物,让这位老臣感动得直落泪;至于司马光,官职上暂且升不了,不过在封赏钱财的时候。又把翰林学士的名头直接给他恢复,地位与名声上都让他占了尽,可见官家对他愈看重了!

反倒是对于沈欢的嘉奖令赵顼好生为难,自古重军功,宋王朝虽然不章显武功,在别人看来。是不重视。可在皇室看来,那是因为太过看重了,愈漠视以作抵抗罢了。这次虽然不说杀伤多少敌人,然而射死对方一个国主,除了开国灭国无数之外,就数仁宗之时狄青平两广之乱的功劳有此辉煌了!这灭敌国之主地功劳,足以令世人振奋了精神,作用影响方面是不可言说的。

因此,赵顼也就愈为难了。曹太后等人让他压制沈欢过升迁的话犹在耳边。不敢或忘;不过这次功劳真是太大了,沈欢建策义务军朝中重臣知道的也不少,若是嘉奖了司马光而不赏沈欢的话。这事做得也太明显了,也说不过去。

加上赵顼对沈欢是真的很赞赏,想来想去,后还是给了他龙图直学士地名头!反正只要不太让他在官职上升上去,掌不了权,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是赵顼打的主意,他认为自己与沈欢一样年纪,有他在。沈欢翻不出什么花样。既然要做英明之主,又岂能因为担心臣下功劳太大!

这次升迁连沈欢都害怕了!龙图直学士这个头衔太显眼了,荣耀到能令人嫉妒的地步!龙图学士与其他低位的学士不同,与龙图侍制也不同,一升到这里,再上去就是翰林院的头衔了!而大宋宰相之类的重臣,又几个不是从翰林院过来的呢?如此地位,岂有不令人嫉恨之时!

龙图学士,本身就很厉害了。在沈欢的记忆里,包拯就是在这个头衔下有着莫大的光辉地,当年包龙图的名头,就连仁宗皇帝见了都有点心里惴惴---毕竟要给臣说得满脸唾沫,总不是件令人心里愉之事!

和往常一样。沈欢一遇到政事难题。就上门找司马光求教。

“唉。贤。官家这道升你学士地旨意。就连老夫都很意外。本来以为官家会继续在爵位上作文章。没想到终会这样!贤。你要好之为之呀!”司马光也没有办法。不好说什么。只能以叹息作终!

沈欢苦笑。不过一见这里司马光。心里地慌乱少了许多。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脑袋也清晰了很多。慢慢自己也能恢复往常地聪明了!

“老师。龙图学士这个头衔虽然荣耀。但是学生戴得不安呀!这是很烫手地东西!”沈欢也自是一声叹息。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个官场之事是这样。头衔越大。注意地人越多。任何举止。别人都会放大了几倍来观察。一旦有个好歹。弄不好就会受到强烈地弹劾了。他与王安石不同。以他地名望。根本抵受不住多少弹劾!

司马光安慰着说道:“贤。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成。何必过于担忧呢?老夫从仕数十年。一路过来。弹劾别人。也被别人弹劾。这又有什么呢?只要自己秉着本心。对得住天下。对得住百姓。其他又岂足论哉!”

沈欢大窘。汗了一头。心里暗暗叫苦:司马老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有着高地道德水准呀!沈欢自己知道自己之事。他说不上卑鄙。却也算不上伟大。加上后世地言行。想必不少地方会触犯这个时代地准则。纵使再谨慎小心。如果真给人家抓住把柄。亦是不大不小地罪名!赵顼这个皇帝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呀。沈欢有点愤慨。龙图学士地名头很好听。也好荣耀。却容易让他遭受非难。

难道是哪个政敌故意让皇帝这样做的?沈欢阴暗地猜测着,一时想起身为崇政殿说书的吕惠卿,此君现在不少时间都在皇帝跟前,进言也是有机会的,弄不好让自己高升之人就是他!可自己为人也没有必要让他如此做的理由呀?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沈欢也不管真相如何,一时间思绪纷飞了。转头看向司马光,见对方一脸方正的神色,灵光在脑门稍稍闪过,好不容易抓住,慢慢有点担心了官家越来越看重司马光了,但是他也清楚,与王安石相比。司马光短在智计反应过慢。而他沈欢,在赵顼眼中,一直都扮演着足计多谋地模样,难道官家升他上去,就是要辅佐司马光?

韩琦老了,一旦退下去。谁接任宰相,是道难题,也是令人瞩目的事件。现在有希望的就是司马光与王安石,他到底选谁呢?这次升迁之事令人瞩目猜测,不单司马光的学生升了,连他也恢复了翰林学士地名头,这难道是在释放一些什么信号?

沈欢一时悚然而惊了。这次封赏,不单他处与危险的境地,弄不好连司马光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特别是朝中还有一个吕惠卿在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别人不清楚。但是对他沈欢来言,这个吕惠卿比王安石的威胁还要来得大,毕竟王安石再倔强再厉害。还有着心里地道德准则,而吕惠卿等人,实在就是投机者,玩起手段来,能把你玩死是真地死,不是玩玩而已。历史上苏轼等人就是遭了他们的黑手,难不成他沈欢现在要成为他们下手地对象?

“苦呀!”沈欢看到司马光还没有这种觉悟,不由苦了。有很多事,他不能明说。只能慢慢化解,这增添了解决麻烦的难度。

其实,沈欢对于吕惠卿的猜测,一半对,一半错。错的是对于他的升迁,确实只是赵顼的意思而已,不关吕惠卿什么事;在此之前,吕惠卿对于沈欢,也只是微微侧目而已。然而给他不幸猜中的是。经过这件事,吕惠卿终于对他注目起来,而且是很认真地那种。

此时的吕惠卿就一脸认真地在看着眼前之人,不是沈欢,而是比沈欢稍大而且也是华极高之人王。

“元泽,你找某来此为了何事?”吕惠卿声音低沉,却有一股磁性,令人感到舒适;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你真想不出那是多么地干练沉稳;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像是能把一切都看穿了一般。他对王的神色很奇怪。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观察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这里是王府的后院。除了他们,周围空无一人,而且冬天的大雪覆盖了不少地方,一片雪白,显得幽静。他把吕惠卿拉到院中的一棵大树底下,说是有事商量。这是一棵大白杨,遮得很大,给雪一盖,像似了一个雪白的帐篷。树底下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的是石凳。冬天地石桌很冰凉,然而两人坐在上边,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只是关心对方的话题而已。

王搓了搓手,又看了看四周,后道:“吉甫兄,你上次与小弟说的让父亲构建一个专门主持变法的机构,小弟已经与父亲说过了!”

“哦?那不知介甫先生是如何想法?”吕惠卿的脸上没有了平静,剩下一股热切。

紧盯着吕惠卿脸色的王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接着叹息一声,道:“父亲没有表态,不过郑介夫与王某叔父反对,生怕因起别人嫉恨,劝父亲不要从事这个主意!”

“郑介夫……”吕惠卿念了一下,稍一沉吟,又问了起来,“是你的哪位叔父反对?”

“是三叔,二叔当时不在场。”

“是平甫兄呀!”吕惠卿松了一口气,一听到是王安国在反对而已,不在意了。在他的认知里,王安石虽然也喜爱王安国这个小一点的弟弟,不过此人书生意气极重,对于朝政,还是太嫩了点。王安石对他地喜爱,多的是亲情,而没有政事上的欣赏。对于这点,王安国在王安石的心目中,还没有王来得重。吕惠卿作为与王安石多年相交之人,又是旁观,观察得入微,很清楚这些。

在为人处世上,王安国比王安礼要大大逊色,在朝堂的影响力也差很多。现在王安礼也在朝堂做事了,也颇得官家看重。这是吕惠卿要关注的,如果一开始连王安礼也劝说王安石,那就麻烦了。

“元泽,事情看来有点麻烦呀。若是和甫也劝你父亲,估计介甫先生就要犹豫了!”吕惠卿大是感慨地说了一句。

王点头说道:“吉甫兄,这点小弟也极为清楚。这不与你商量来了吗?小弟考虑过了。正如吉甫兄所说,现在朝堂之人越来越抵制家父了。那个所谓改良之法的实行,在别人看来,是好事,然而在小弟眼中,这是极度挫败我等变法之人威信之举。长此以往,他日必难成事!无论商鞅还是杨炎,没有大权在握,是成不了事的!”

“是啊,这也是某担心的!”吕惠卿一脸忧郁地说道,叹息得很是令人辛酸。

王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不知吉甫兄是否能劝得家父呢?”

吕惠卿不经意地笑道:“元泽说笑了,连你这个介甫先生喜爱看重地儿都难劝服得了,某一个外人。怎会有此能力?”

王不悦地道:“吉甫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别人还不知道,小弟还不清楚吗?家父看着是很喜爱小弟,然而那不过是有着亲情在罢了。对于政事意见。他看重地还是吉甫兄呢!在我等后辈面前多次提起吉甫兄的能,说得他本心地,还是吉甫兄!”

“真地?”吕惠卿有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哪里假得了!”王一脸肯定地说道,“就是因为这样,小弟认为只有吉甫兄说服得了家父。吉甫兄,你我皆是有大志气只人,不忍心看着大宋天下一天天败坏下去,一心走上官场,想要改变这个格局。如今难得有机会。要是不振作,给他人毁掉良机,他日就难寻这个时日了!”

吕惠卿应和道:“元泽之虑,亦是吕某之忧!然而……”

王急道:“吉甫兄还有什么为难?只要吉甫兄出马,小弟在旁进言,不难成事。一旦此机构成立,以吉甫兄之和家父之看重,他日不难居得重位!”

吕惠卿正色道:“吕某岂是贪图高位之人!”

“是是!”王赔笑说道,“小弟口误。吉甫兄误会了。小弟的意思是,只要给吉甫兄一个机会,以吉甫兄的干,不难成就大业。一旦功成,他日留名青史,不是难事!到时我等就可以流芳千古了。吉甫兄,难道这不是我等为人臣的愿望么?”

吕惠卿沉吟之后叹道:“元泽所说无差,这正是我等的愿望呀!眼看着别人阻挠法,吕某心里也是痛心得很。然而却没有法呀!”

“吉甫兄。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之人地!”王好言劝道,“只要吉甫兄说得家父同意。由家父向官家奏言,就算成功了一般;接着吉甫兄再以说书的身份,在给官家讲解经文的时候,趁机进言,让官家同意这一奏言,有了官家的同意,则大功告成了,就是其他大臣反对也没有意义。以吉甫兄的观察,肯定知道官家变法图强之心是多么的坚毅吧?若能如此,他日变法成功,中兴大宋,吉甫兄功不可没呀!说不得还要居个功!”

吕惠卿苦笑着说道:“元泽说得越来越没谱了。先不说此事能不能成,就是成了,大功劳当然是介甫先生的,若没有先生之,又岂有如今变法格局。功成之后论功,谁也没有介甫先生来得大。我等不过是在旁摇旗吆喝罢了,算是鼎助!”

王听了,大是高兴,吕惠卿对其父的推崇,令他与有荣焉,不由眉开眼笑了,醒悟过来之后赶紧说道:“这一切还都得仰仗吉甫兄先行劝说家父呀!说实在的,郑介夫在家父眼中,也是颇有分量地,他所忌惮,亦让父亲担忧,造成了父亲犹豫的局面!”

吕惠卿脸色一凝,不由问道:“元泽,因为吕某与郑介夫相交时日尚短,不大了解,此人能如何?”

王看了吕惠卿一眼,沉吟着说道:“介夫此人,实干之还是有的,另外,胆也不小!”

吕惠卿良久叹道:“胆大又有实,真是人也!元泽,介甫先生身边真是人济济呀,既有元泽两位叔父,亦有元泽这般大之人。这不,还有个郑介夫。看来介甫先生这堂重回朝堂是对地,有这么多人相助,不难成事!”

王哈哈笑道:“若论家父身边人,吉甫却是算错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给忘了呢?若论令家父信服之能,谁比得过吉甫兄!小弟他日还得多多仰仗吉甫兄照顾呢!”

“元泽说笑了!”吕惠卿客套地说道。接着很是犹豫地看着王,在对方很疑惑地回望自己的时候,沉吟着问道,“元泽太过高估吕某了。说到大,朝中有一位就是连吕某都佩服的年轻俊!”

“年轻俊?”王脸色一凝,突然显得很愤怒,“吉甫兄说的可是沈欢?”

王的神色吕惠卿看得很仔细,在对方脸上闪过愤怒之色的同时,他心里也有了一丝笑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动着,后叹道:“就是沈贤了!他现在可是龙图学士了,华自是不言而喻。吕某羡慕得紧呀。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得像他这般高位!年轻一辈,其之高,简直令人欣羡。当然,元泽之也是不输于他的,只不过没有他那样的机会罢了。待得机会,元泽做得肯定要比他好!”

王撇撇嘴,道:“沈贤之如何,却是令人难以揣测!也许名不副实呢?”

“怎么会呢?”吕惠卿讶然说道,“不提之前如何。单是这次义务军,据说当年就是出自他地策略,两年下来,此军战力不可小觑呀!能杀得了谅诈,功劳自是不小!”

王哈哈笑道:“吉甫兄莫不是寻小弟开心,拿战力来夸耀?大家都是明眼人,这次义务军能杀得了谅诈,实在是运气使然,而且是强地运气。若是谅诈有了防备,以他骑兵之能,弄不好这些义务军还要吃大亏呢!说到底,这个沈贤是走了大运!再说了,当年奏章是司马君实上的,到底是否沈欢所谋,还不是他们两师徒说了算吗?真是好计策呀,这个义务军之策,有功可以独享。败了也不用负责任。毕竟一开始就当作是招募乡勇罢了,谁也不真认为他有什么战力!”

吕惠卿暗暗摇了摇头。后叹道:“元泽,这些话吕某就当没有听见。你也不要到外头去说,不然吃亏的可就是你了。你也不想想对方现在是什么身份,岂能容你这般说法!”

王闻言悚然一惊,不由愣然,反应过来之后不无感激地道:“多谢吉甫兄提醒,小弟晓得了!吉甫兄,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去劝劝家父了呢?”

“介甫先生近在做些什么?”吕惠卿不答反问。

“还能做什么,还在策划法条令呢!之前法,给人家一改良,全变了味道,都不像是我等的主意了。父亲虽然在朝堂上兢兢业业地推行改良之后的法,然而小弟清楚得很,他心里也是极度不舒服地,就好像自己的心血给别人糟蹋了一般!”王说着说着,到了后已经有点义愤填膺了,语气恨得很,“说到底还是怪那个沈欢,据说这个改良也是他的主意,***,他还像是家父地女婿吗,这世上有处处与岳父为难的女婿吗?”

涉及到双方**,吕惠卿全当作没有听过,犹是叹道:“按元泽之言,就是制定再多的法,若没有一个适合实行的机构,给他人破坏,后也是徒劳无功呀!吕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介甫先生的心血白白浪费了。好吧,为了变法大业,吕某现在就去劝劝介甫先生!”

王大喜:“吉甫兄真是高义,小弟感激不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递给吕惠卿,一边解释,“吉甫兄,这是小弟根据你地提议,对于谋划制置三司条例司所写的章程,就由吉甫兄拿与家父看一看吧。若有不妥当之处,也请吉甫兄帮着完善!”

吕惠卿一愣,接过之后,笑道:“元泽真是有心人呀!好吧,吕某也总不能令元泽的心血白费了!这就去见介甫先生!”

王也笑道:“这不都是为了变法大业么!”

吕惠卿默默地点头,不再说话,只让王带他去见王安石。他本来也是来与王安石见面地,不过到王府就给王拉到后院而已。王安石要制定法,离不开书房,而书房并不远。就在后院一旁。

“哟,吉甫兄了,坐!”两人一进书房,在看书地王安石就现了他们,竟然站起来迎接,足够显示了他对吕惠卿地看重。

吕惠卿当然不敢托大。回头让王安石坐下之后敢坐下来。王安石吩咐下人送上好茶,三人喝了几口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王安石从书案上抽出纸张,刚想递给吕惠卿,顿了一下之后,把下人支出,还让王过去把门给关上了,这继续动作,道:“吉甫。这是王某刚刚思虑完毕的一条法,你帮忙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

吕惠卿也是一惊,看来这阵王安石也不似表面那般安静呀。改良之法行了不久,又开始要鼓捣法了。接过一看,跟着读了出来:“方田均税法……”接着是仔细地看了条文,越看越吃惊,抬起头看王安石地目光,倒有了不少敬佩之色。

“吉甫,你看如何?”在吕惠卿看完之后,一直注意他神色的王安石追问。

“良法呀!”吕惠卿大是叹道,“也只有介甫先生想得出这个法。若是他人,还真没有这个能,就是有,也没有这般魄力!先生打算把此法奏给陛下吗?”

王安石哈哈笑道:“吉甫都说老夫有魄力了,岂能缩着不做。老夫打算再制定出几条法,待年一过,就开始实行!到时还要仰仗吉甫多多出力呀!”

吕惠卿很突兀地说道:“介甫先生,以晚辈来看,此法不上奏也罢!”

“什么!”王安石脸色顿时冷了起来。“吉甫,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也是吃惊不小,一时想不通吕惠卿是什么意思,本来说好是来劝自己父亲的,怎么此刻对方却泼冷水了。

吕惠卿还嫌泼的冷水不够多,又平静地说道:“晚辈说此法不上奏也罢,因为就是上奏,亦是无用!”

“无用?”这时地王安石,已经稍稍恢复了平静。脸色和缓和了许多。突然笑了起来,“哈哈。看来吉甫又是有真知灼见说与老夫知道了!”

吕惠卿摇头说道:“真知灼见不敢当,只是单纯地认为此法不可行而已!”

“为什么不可行?”王有点质问地意思了,他也刚看过法条文,心里暗赞大妙,当然也想不通吕惠卿是什么意思。

“元泽不必急噪!”王安石把王叫住,抬起头来,看向吕惠卿,“吉甫具体说说是什么一回事吧。”

吕惠卿没有丝毫害怕地与王安石对视:“先生,晚辈只是说上奏无用而已,并没有说此法无用,没有否定他的作用。说真的,晚辈也极是佩服先生能想出此法。若真能实行,对大宋财政,大有裨益!然而,前提是能施行。可仔细一想,此法能施行吗?”

王安石平静地问道:“为何施行不了?官家要王某主持变法事宜,亦是由老夫来制定法令。法令一出,天下有敢不从的吗?”

吕惠卿答道:“下面州县,没有不敢不从。只是此法难过朝堂之议而已,不说朝堂了,就是政事堂也过不了!”

“为什么?”这次问的是王。

王安石有点郁闷,他隐隐猜到吕惠卿要说地是什么了。吕惠卿又道:“先生制定此法,本意是好的,是针对大宋弊端而设。大宋土地,不抑兼并,如今天下,不少土地都在地方豪强之手,这些人为了逃避赋税,不肯上报土地之数,有甚者是把这些兼并过来的土地算在佃下农户头上,要他们去帮着交赋税,而自己的收成,却一分不给佃户。一来一去,算是既逃了赋税又盘剥了农户,实在可恶得很!先生制方田均税,要重厘定天下土地,不允许豪强隐瞒土地之数,这样既是为了解轻百姓苦楚,又可以增加赋税,实在地一举两得之计!”

吕惠卿说得仔细。王安石听得大是点头,吕惠卿果然是有实干之,能体会得到他的本意。虽然对方刚在反对,不过现在王安石对他的喜爱之意盛了。

“既然此计如此之好,吉甫兄为何说不可行呢?”王又问道。

吕惠卿反问:“先生,之前青苗等法亦是良法。为何后却有所改变了呢?”

王安石这次不能平静了,有点恼怒,却又无话可说。

王恍然地看向吕惠卿,这次他终于明白过来,吕惠卿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劝说自己的父亲揽权了呢!不过说得不直接,绕了好大一个***,不过这个***绕得好啊,绕得妙,绕得呱呱叫!借事言事。能令自己的父亲有所感受!不由得对吕惠卿侧目,人也安静下来,静等对方把话题改变。

必然。吕惠卿又道:“先生之法地改变,名面上有人说下面借青苗钱生事。确实也会有些问题,不过这大多是那些守旧之人守旧的观念在作祟罢了。唉,说到底,既然已经改良了,那就算了,以后继续努力即可。然而这次先生此法,可就真正让众臣反对了!为何?先生认为朝中重臣身家如何?”

王安石默默没有回答,不过王就不肯安静了。他了解到吕惠卿的意图后,已经作好极力配合地准备。有问就有答,能显得顺利。王安石不肯作答,王应和说道:“吉甫兄,这还用说吗?朝中之人,不少都是北方大家族之人!”

吕惠卿眼里有了笑意:“是啊,都是大家族之人!先生,不说其他人,就提韩华一家吧。河北韩家地大名,谁没有听过?算算他们殷实地家底,就是田地,亦不下千顷吧。家大业大,谁又能肯定他们家族没有人从事隐瞒田地之举呢?仔细一算,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大地主呢!先生,方田均税法就是在放他们的血呀,你说,他们会同意此法施行?”

王安石翁声说道:“这些人拿地是朝廷俸禄。就该为君分忧。如今朝廷财政拮据,他们岂敢再做此事!老夫有官家支持。他们岂能刁难!”

吕惠卿说道:“先生说这话,估计自己也没底气呀!刁难之事,谁能肯定呢?”

“肯定会刁难!”王恨恨地说,“父亲您想一想,不说其他人,就是当今韩相公一家,亦是河北大族,有他在,单是此法在政事堂过审的时候,就不让通过了!连他都出面,官家就不考虑考虑?若法不得行,以后也说不上刁难了!”

吕惠卿补充着说道:“就是在官家地支持下现在暂时得过,以后呢?只要他们以后都说法害民,要官家再来一次所谓的改革,想必就难成事了。”

王装着愤怒地样:“父亲,孩儿做说过当日不能让步,可你心软,给他们把法做了改良。开了个不好的头,以后他们就有借口阻挠法了!”

“岂有此理!”王安石愤怒地一锤桌,抬起头来,看向吕惠卿,“吉甫,老夫知道你一向有急智,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来了,吕惠卿与王相视一笑。

“先生,晚辈仔细想过了,先生只要做到没有资格阻挠就是了。”吕惠卿还在卖着关。

“如何没有资格?”王安石有点急了。

吕惠卿又道:“无他,惟有先生把持变法大权即可。先生莫急,晚辈知道先生要说官家已经把主持变法一事交付予先生了。然而,看看如今行事,先生所行之,不都还是要过政事堂之审吗?正如元泽所说,一旦现在要行地法给政事堂有话事权的韩相公反对,相比就难以通过了!就是通过,他日纷纷纭纭,也是不胜骚扰啊!因此,晚辈之计就是让先生请官家再设一个变法专事机构,全权负责变法之事,以后法令,不需再过政事堂。此机构只对官家负责,只要赶出成绩来,缓解了财政,纵有他人反对,陛下又岂能断了财源?”

“你们……”王安石算是明白过来了,知道了吕惠卿与儿的来意。

吕惠卿从怀里掏出王给他的本,道:“先生,这是吕某与元泽共同协商的机构章程,先生看看是否可行。”

王安石冷笑一声:“你们真是有心啊!”

吕惠卿神色还是很平静:“先生只要知道我等都是为了变法大业就成了。难道先生忍心看着自己的法令通不过,或者以后又给改良得面目全非?”

王安石犹豫着接过本,沉吟了片刻,道:“好吧,老夫知道了。”

“先生,此事好年前能确定下来,把机构组织完毕,年后就可以提拔人,专门变法了。有此机构,没有了诸多阻挠,晚辈深信在先生地带领下,能够成就千古之举,完成先生的毕生心愿!”吕惠卿又加了一把火。

“好吧……”王安石稍一点头,“老夫要斟酌……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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