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好奸诈! 二
作者:戒色大师      更新:2019-09-23 21:35      字数:5600

走出园子,抬头仰望天空,楼天远觉得心里满满的,似乎装了很多很多东西,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前所未有。

是因为父亲回来了?因为多了个亲人?还是因为被她的独特吸引?说不清楚。

“美人爹,皇上今天召见你,有没有说让你当什么官啊?”楼天籁对这个事情比较关心,兴致勃勃凑过去。

楼易之叹了口气,“户部尚书。”

苏饮雪笑了笑,“父子两尚书啊。”

楼天籁两眼放光,惊呼道:“掌管财政和户籍的活儿啊?!哈哈,美人爹,咱可以贪赃么?”

楼易之:“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皇上他,是看上咱那些金银财宝了。”

只要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位不是冒名顶替的假货,以他对微生博晟的了解,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的那些金银财宝,就会全部被搜刮一空。

楼天籁奇道:“皇上这么穷?”

楼易之总结多年的经验:“他不穷,但是抠,并且,见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尤其是你爹我。”

傍晚时分,王氏和另外一个婆子,从外面赶来两只羊,到了醉梨园之后,就将院门拴上,搬了个凳子坐在廊下。

中午唐小婉将白眼狼和红眼狼从屋里放出来后,它们俩就一直悠然的在院子里散步,将醉梨园前前后后逛了个遍,吓得满园子下人都心惊胆战的缩在屋子里,紧闭门窗,不敢轻易出来走动。

此刻,嗅到食物的味道,狼眼里泛起了绿光。

那婆子瑟缩在王氏身后,瞟了那两只攻击性极强的灰影一眼,惊惶问道:“要喂食的话,买些羊肉回来也就是,这……咱们就这么在这院子里把活羊丢出去,若是被九姑娘听到动静,吓着了可怎么是好?”

有这两只畜牲在,她们不但无法凑到九姑娘跟前,就连正常在院子里走动,想探听点什么都不可能,反而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王氏冷笑,“李妈妈无需担心,我们姑娘与它们相处多年,早就习惯了,若非如此,五老爷也不会特意安排它们守着姑娘。”

李妈妈干笑,“呵呵,九姑娘人儿小小的,胆子可真大。”

“红眼狼和白眼狼通人性,认得自个儿的主子,谁对它们好,谁对它们不好,可都记着呢,对它们好的,拼了命的护着,对它们不好的……喏,下场就像这两只羊。”王氏风轻云淡的抬手指了指。

白羊感受到危险的存在,惊慌乱叫,撒蹄子就跑,没命的往角落里钻。

自踏入这座园子开始,就已被无形的恐惧紧紧缚住,白羊知道,这次的危险,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都要疯狂,它们无处可逃。

是求生的本能,令处在崩溃边缘白羊,绝望的乱冲乱撞。

红眼狼和白眼狼并不着急将白羊卷入腹中,只是带着一抹戏谑,如闲庭漫步般,慢慢的走过去,冷眼瞧着白羊在恐惧中将自己弄头破血流。

当白羊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缩进墙角的时候,红眼狼突然高高跳起,咬住了白羊的脖子,用力一甩,那白羊便被高高抛起,砰地落在院子中央,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眼狼鄙夷的瞅了红眼狼一眼,好像在说——你这家伙,就是爱表演,都多大岁数了,还老臭美啥。

白眼狼比较干脆,直接跳上去,居高临下压住属于它的那只白羊,尖利的牙齿撕开鲜美的皮肉,发出诡异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一地,白眼狼舔了舔,表示很满意,于是,迫不及待的用牙齿镶嵌在那肥肥的、热热的肌肉里,然后将那块湿淋淋的鲜嫩无比的肉块吞入胃里。

虽被撕下两块肉,可是,白羊还没有死去,只是疼痛着,安静的绝望着,在地上不断痉挛。

咩咩咩……一声一声,由撕心裂肺,渐渐变得微弱,却让人心中的恐惧越聚越厚。

李妈妈一个深宅妇人,平日里顶多也就见过杀鸡宰鱼,哪里见识过这等残忍画面,双腿不停使唤的哆嗦着,最终,哎哟喂一声倒在地上。

有些躲在屋里,从窗户缝隙偷看的丫鬟们,早已忍不住抱头干呕起来,个个吓得惨无颜色。

唐小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关好门,转身就钻进屋里,“这下好了,大宝小宝今儿晚餐吃得很高兴,果然,自由最好。”

“它们倒是自由了,我还憋着呢。”楼天籁懒洋洋靠在塌上,腿上放着一个药盒,正在摆弄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药瓶。

唐小婉忍不住白眼,“你还憋啊,刚到盛京,就让侯府少爷变残废了,还想怎么着啊?”

楼天籁拿了一个乌黑的瓶子,扔给唐小婉,“这是黑玉断续膏,先拿出来放着,过两天给那只猴崽子。”

那混球,先让他痛上两天再说。

“小姐,你真打算治好那混蛋啊?这么好的药,我可舍不得,多浪费。”唐小婉将黑玉断续膏宝贝似的捂在怀里。银子虽好,黑玉断续膏却更珍贵。

“药没了,可以再制炼。”楼天籁抬起头,笑:“给那猴崽子治好了,捞一笔钱财,也在盛京打响神医的名头,然后,再逮住机会打断也就是了嘛。”

唐小婉兴奋凑过去,屁股一撅,将楼天籁挤到一边,坐到她身边,道:“小姐想在盛京开药店捞金?”

楼天籁考虑了片刻,摇头道:“开药店太麻烦了,还是做坏事比较划算。”

“咱初来盛京,都没好好玩,别急着捞钱嘛。”

“美人爹不是说,皇上在打咱们那些钱的主意么,万一钱都被皇上掏走了,咱岂不成了穷人?”

而且啊,她早就说过,要赚很多钱,给美人爹颐养天年的。

“不就是皇帝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盯上了咱的钱,咱就得给他么?凭什么!”唐小婉不服气,扭腰撅屁股,拱了拱楼天籁,道:“小姐,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一点气魄都没有啦。”

“人家怎么说也是皇帝,美人爹和哥哥还给他当差呢,给他点儿面子,贿赂贿赂也是应该的。”楼天籁勾了唇,笑得狡黠,“不会白花钱的,放心,总会有好处的。”

有句话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么,她赚来的钱,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皇帝的钱?既如此,交点税也是应该的。反正,她有一万种办法让皇帝吞了之后,再把钱吐出来。

唐小婉疑惑,“什么好处?”

“日后自会知晓。”楼天籁故作神秘,合上盒盖,递给唐小婉,嘀咕道:“好久没有配药炼药了,都被咱用得所剩无几了。”

唐小婉将药盒收拾放好,回头道:“可不是,就剩下三盒了,咱们这一路上,都糟蹋得差不多啦。”

“老太太不是已经同意咱们开小厨房了么,那就赶紧让玉婶去外面找几个可靠的工匠,修葺厨房的时候,顺便把炼药房给建起来,也不用比着咱边城里那药房,简单点,只要能炼药就成,反正咱们也不会在这楼府里待一辈子。”

唐小婉记下,“好的。”

楼天籁:“明天,白芷白薇她们八个就到了,我的规矩,你和饮雪姐姐给她们普及一下。”

唐小婉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姐你真是迅猛,这么快就找到了人手。”

“托哥哥的福。”楼天籁想到在飘香院里,香雪妈妈和那群姑娘们说起的,有关于楼天远的那些话,心里有丝微微的疼,却始终暖暖的。

每个人都有一段特殊的过往,小婉如此,饮雪姐姐如此,美人爹如此,哥哥也是这样。

而她。

她的过往,似乎特别多。

前世,今生。现代,古代。

“美人爹说,我要的那个心灯果,在黑邙山就能采到,我明天去瞧瞧,这园子就交给你们了,可得守好咯。”

明天她的身体还‘虚弱’着呢,需要静养,也不会有人来打搅,正好出溜不是吗?

唐小婉不满道:“你怎么一天都待不住啊?”

楼天籁:“心灯果是在冬天成熟的,这个时候不采更待何时?”

另外还有几种果子和药草,也是在要雪地里采集,才能最好的发挥药效的,她都得在这个冬天搜集到,然后炼出一味师傅的独门秘药。

“小姐又要炼什么新药?好玩么?”

楼天籁摇头,“不好玩,解毒丹而已。”

但是,挺赚钱。嘿嘿,皇上还没有掏走她的钱呢,她倒已经想出,怎么让皇帝吐钱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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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江锦端着一壶芳华酒,行走如风,衣袂翻飞,来到水榭里,却不见了郦师百的身影。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天空堆满了绚烂的晚霞,水榭楼台,连带着满湖碧波,都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郦师白恣意的半躺在台阶上,青丝散落肩头,衣摆垂在水面上,被风一吹,卷起层层涟漪。

“主子爷。”江锦顺阶而下,蹲坐在他身边,轻唤了一声。

郦师白侧过身来,一手执壶,一手捏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江锦试图劝说,“两个月都过忍来了,再忍几天不行吗?”

无端端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非要喝酒。御医都说了,禁酒,禁酒,禁酒,都这么大个人了,闹什么别扭呢。

郦师白:“啰嗦。”

“啰嗦?我啰嗦?你得知道,这两个月以来,天天听着你这破锣似的声音,我的日子有多难过?”江锦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各种不满,紧拧着眉头抱怨道:“我着实不想继续忍受下去了。”

郦师白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根本不予理会,品了一口芳华酒,分外享受的眯了眼,一手撑着脑袋,以肘支地,慵懒的侧卧在水岸边。

在夕阳映照下,他那修长的下巴,愈发显得优雅而灵秀,遗留在唇畔的酒滴,将坠未坠,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长睫轻颤,原本淡漠的面部线条,瞬间变得生动柔和。

不就一口酒吗,何至于陶醉成这个样子?江锦觉得这幅画面特诡异,身上的汗毛们,都不争气的竖起了来。

江锦哪里知道,他们家相爷,其实是……貌似有点春心萌动了。

不知怎的,在这一天之中最为宁静优雅的傍晚,郦师白忽然想起了那上午,在盛京城外黑邙山脚,温香软玉在怀的那一刻。

那个满身戾气的小家伙,突然舔了他的唇,并笑眯眯的,像是在称赞似的对他说,“这是我尝过的,最美味的血。”

蓝花参和楼天远都说,芳华酒流转在口腔里的味道,就像是在亲吻少女的嘴。

于是,他的心痒了,不受控制,非要喝一口芳华酒才甘心。

只不过,尝了之后才知道,这芳华酒虽好,可是其中滋味……远不如她舌尖的魔力。

舌尖划过唇畔的那一瞬,他心跳如擂鼓,仿佛随时会破开胸膛。

“我明天,去黑邙山走一遭。”郦师白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放回搁在旁边的托盘里。

皇上给他的假期,没剩几天了,得好好利用才是。

“明天?”

“嗯。”

江锦提醒道,“主子爷忘了吧?皇后娘娘让你明天进宫一趟。”

郦师白微微蹙眉。

皇后娘娘让他进宫,无非就是为了他的婚姻大事。

江锦把幸灾乐祸什么的全都写在脸上,笑得贱贱的,“皇后娘娘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从盛京名门里,给主子爷您挑选……”不待他一贱到底,就瞧见,总管傅明朗领着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朝水榭走来。

江锦站起身来,嘀咕道:“皇后娘娘身边的那只猫!”来得也忒巧了!

金猫儿人如其名,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年纪虽小,却深得皇后信赖。

“奴才见过相爷。”

郦师白仍旧靠坐在台阶上,也不起身,只抬了抬手,淡淡道:“金公公不必多礼。”

金猫儿恭恭敬敬的,面上一直带着笑,“娘娘说,不必耽搁时间劳相爷明日特意进宫一趟,只需……”说到这里,腰弯的得更低了,将手中一摞册子递到郦师白面前,“相爷从中选一个就成。”

郦师白看也不看,垂着眼,指尖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微哑的声音格外平静,慢慢悠悠的道:“公公不是第一次来相府,应该早就瞧见了,我这相府里全都是男人。”

郦相这是什么意思嘛?金猫儿心里疑惑,面上笑容不改:“瞧见了瞧见了,这事儿皇后娘娘也知道,所以觉得,相府很需要一个女主人。”

郦师白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金猫儿愣了愣:“诶?”郦相之前不是一直在抗拒这件事的么,难道现在改变主意了?

郦师白笑了笑,唇角线条温润柔和:“只可惜,在男人堆里生活久了,不懂怜香惜玉,那些千金小姐娇娇滴滴,我担心……万一玩死了或者玩残了……呃,好像不太好吧?”

玩死玩残?小寒风儿那个吹呀吹,金猫儿脑门儿滴下一滴虚汗。郦相这话,赤果果的威胁啊,他的意思是,若皇后娘娘再逼他,他就……

郦师白幽幽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挺想娶亲的。”

你想娶亲个毛啊!

“嘿嘿,男大当婚。”金猫儿笑得极其不自然,心里默念着:郦相爷,您别玩奴才了成吗?奴才只是个跑腿儿的。

傅明朗和江锦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家主子爷。

千年光棍想从良,谁信?就算有一天,听到有人说蓝花参一心一意只爱一个女子,也比听到有人说郦师白想娶亲来的更可靠。

金猫儿干笑,“那么,相爷的意思是,这些小姐们,都不合您的意?”

“那倒不是。”傅桑青一脸的诚恳,“我是真的希望,相府能有个女主人,只是……还得劳皇后娘娘多费费心。”

金猫儿不解:“相爷您的意思是?”

郦师白犹犹豫豫,终究启唇道:“公公可与娘娘说,只要楼郎成婚,我便立即娶亲!”

金猫儿蛋碎了,“这……”

江锦和傅明朗皆皆嘴角抽搐,原来,他们家主子爷绕了半天弯子,其目的只为了坑害楼大人啊!

郦师白道:“公公只管这么回话便是。”

金猫儿,“奴才遵命。”

太子爷微生宗睿迟迟不肯立妃,在皇后娘娘的各种威逼下,撂下话,说要等大将军梁上尘娶妻之后,他才肯立太子妃;而梁大将军却说,非得等郦相爷成婚后,他才肯娶妻;现如今郦相爷又说,要等楼尚书先成家……

几位爷,究竟玩儿的哪出啊?金猫儿面上撑不住,比哭还难看。

皇后娘娘前前后后物色了那么多人选,一个都瞧不上眼……好歹现在总算松了口,同意娶亲了,他总算能暂时勉强交差。

瞧着傅明朗送金猫儿远去,江锦一条腿跨上了栏杆,自言自语似的道:“这下,皇后娘娘可不能怪主子爷您不娶亲喽!倒是楼尚书,啧啧……主子爷,好奸诈啊好奸诈……”

提到他合意的女子,郦师白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又出现了那个小家伙萌萌娇笑的模样。

他这是太闲了么?闲得胡思乱想,一定是。

看来,是该找点事情做做。

“主子爷,皇后娘娘会炸毛的。”很显然,郦师白梁上尘几个,是在拖延敷衍。

水中的鱼儿格外调皮,围着那片青色衣角,你拉我扯。郦师白低头看了一会儿,抿嘴笑,将衣摆从水中捞起,拧干。

“挺好。”郦师白:“我一点都不介意。”

江锦腹诽:你当然不介意,皇后娘娘炸毛,受虐的人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