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孽徒！”绿葛见青逸的样子，不由得迭声长叹，他自己的徒弟他自然是知晓的，打从他当了青逸的师傅，就知道这孩子性格要强，明面上是随和平淡，暗地里只要下了决心就绝无还转。开 心 文 学

“师傅要打要骂都可，只是我绝不离开软软。”青逸依旧伏在地上，头叩着地面。

“痴儿！痴儿！”绿葛也并不扶青逸，斟了酒，对月独酌。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若是命中注定，谁能够逃脱呢？”绿葛似乎有些醉了，他并不是易醉的人，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年轻时，他也很是有些风流韵事的，他记得彼时的那个姑娘，如月牙儿一般温柔皎洁，只可惜最后仍是天各一方，往事终究成为梦幻泡影。

所以，他并非不懂，正因为他懂情懂爱，懂那切肤之痛，才不舍自己的徒弟和他一样体味情爱。

况且，他和人的情爱已是不易，他徒弟偏偏爱上的又是一只小妖精，人与妖的距离就像是天河的这头和那头，连望都望不到边，若是自己的徒弟攀上这等情爱，只怕比他当年还痛还苦。

“起来吧……师傅不是不让你沾染红尘之事，你根基极好，潜心修道，来日定成大器，可是你如果无心成仙，师傅也断断不会逼你……”绿葛给青逸满满斟了一杯酒，印着月光，波光粼粼。

青逸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回凉凳上，地上是凉的，凳子上是凉的，他的心上亦是凉的。那绿葛师傅的心呢？想必更是凉彻透骨吧，师傅养了他十几年，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成为掌门，能够得道成仙，可他全都辜负了，辜负了师傅的韶华，辜负了师傅的厚望，辜负了师傅的养育之情……没有遇见软软时，他也以为自己能顺着师傅的意愿，在这清净的山中得道成仙。

自从一家人都被杀害后，他的心就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他早已失去了一切，便什么也不在乎了，十丈软红皆是他人之事，与他有何干系？正是这样的心态，才适合修仙问道。

可是软软出现后，一切都变了。软软的一滴泪，滴在青逸古井般的心中，荡起圈圈涟漪。他一片漆黑的人生中，突然绽出了点点星光，那光芒越燃越旺，不久便以星火燎原之势压向他。

软软就是他心中的那个太阳，给他从未舔尝过的温暖，可是靠得太近却又难免被燃烧殆尽。

“徒儿，你要知道，你和她一人一妖，最后的结果终归是镜花水月，飞蛾扑火，你可想好了？”

“是！”青逸恭敬地回答，“人生大梦一场，能和软软在一起，徒儿绝不后悔！”

“好！你既然有这个心，师傅也再不阻拦，但师傅亦不愿见你只活得几年光阴，因此你须得应承师傅一件事。”绿葛拍案而起。

“什么事，师傅尽管吩咐……”

“你不许与那兔子精行周公之礼，**之事，你可答应为师？”清凌凌的月光下，绿葛的眼中也一派清净。

青逸微微发怔，像是理解不了师傅的言语。

“你知道的，人与妖做那等事情，是要折损寿命的，为师不愿意见……”

叹了一口气，青逸惨然一笑，“是，徒儿知道，徒儿答应师傅。”

这样便已经很好了，青逸在心中默想，只要能在软软身边就很好了，他不应该再想更近一步，也不应该跨出越界的那一步。人妖终归是殊途，他早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何用？他逃不开也避不了，只有沦陷。

绿葛不再说话，青逸也不言语，两人相对饮酒，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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