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桃源
作者:kevinsyinsi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160

( 请牢记 ) ( 请牢记 )如果皇上真的与八阿哥恩断义绝,就不会只是停俸,却没有削他的爵,也没有将他像大阿哥那样囚禁。 或许皇上是想逼他去认错,但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我也不会去劝他这样做。先不说他的心结未解,就性情而言,八贤王的温润如玉,也只是对下面的人,对上面的,他则是敬而远之。

他坐在书房里,大太监阎进在等着他的最后决定。对于府里的人,他实在不愿牵连他们太多。丰厚的遣散银两已经准备好了,他向阎进点点头,吩咐道:“由大家自择去留吧。”

阎进走出书房,眼前竟黑压压跪了一片,连忙回来躬身禀告:“贝勒爷,您看。”

他走到门口,李福带头跪求说:“大伙跟着爷这么多年了,情愿不要银米,也不愿离开您。”众人也跟着齐声喊道:“绝不离开贝勒爷。”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仍如往日一般温和。“八贝勒连累大家了。”

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们,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然而,他就像一个船长,辛辛苦苦训练好了一船的水手之后,却突然失去了出航的目的地,甚至连船都没有了,他将如何安置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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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我们携手漫步在池塘边,小丘旁。一阵冷风吹过,他将我揽入怀中,我靠在他肩上,无意间,竟发现他的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自祭陵后那夜始,他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我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虚弱下去,他只是硬撑着。。。这个总是让我心疼的人。。。我只能抱紧了他。

这样拥抱着好久,他也没动,我转过头看他,他不知在盯着什么出神。我摇了摇他,他忽然回过神来,兴奋地对我说:“这块好地方,可开成一片田,这个池塘,可开成一条河渠。”

于是轮到我发愣了,开河渠,他是专家。往年这时,他该去巡视通州河堤,如今赋闲在家,他倒又寻着用武之地了。

奇怪的是,他领着众人在家忙碌起来之后,晚上也不失眠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外面有人来找,他依旧一概不见,平日尽量不出门,非要出门时,也避着人,专挑人少的时候出去。

我吩咐厨房的人每日多变些花样,有时索性自己发明些新菜色。他的食欲始终不是很好,人也逐渐消瘦,我越来越担心他的身体。原本他闲着无事,每夜失眠让人心疼,现在他忙了起来,竟又废寝忘食。夜里虽然睡得着了,可起居无常,有时想到什么,半夜也爬起来画他的图,说是要改造园子,让我哭笑不得。

尽管有许许多多的担心,但是能日日夜夜看见他,我便觉得十分的幸福。他用治国的才能来治理这个家,原先的开支真被他降下了许多,却没有影响到大家的日子。康熙本身非常善于节俭理国,这点上他实在是太像父亲了,众皇子中确实也只有他才不会糟蹋祖宗的家业。

庄稼本身并没有高雅或粗俗,是种植的人决定了它们的品性。被他改过的园子迎来了收获的时节,秀山翠竹拥着片片金黄,渠水环绕,偶有几间茅舍,几只母鸡随意地觅着食,午后的阳光里猫儿正在打盹,远处的水车还在哗哗作响。

如果不是周围那些堂皇的琉璃屋顶,我会以为到了哪个世外桃源。回身看他,微笑的眼里正投来缕缕柔情。

“今儿就住这里,”他温柔地说。“或许更合你意。”

我心里一动,挽住了他的膀子,推开门进了茅舍。屋内并无多少装饰,比着红锦罗帐,我倒确实更喜欢这素色淡雅。

掩上门,放下湘竹的帘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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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吻着渐渐睡去的他,我悄悄起身,来到窗前几下。点了蜡烛,铺开宣纸,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细毫,轻墨薄蘸。月从帘中透来,眼前是无数个光点,微微舞动。。。

一卷湘帘拦暮色,半轮山月透空明。相思才自云关落,眷念长留雨渡清。

我写下最后一字,提笔正在沉思,忽觉耳根温热,却是他不知何时立在了我身后。我抛了笔,回身拥住他,仰头迎上他柔软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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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天园里一片繁忙,无人再顾得上伤秋。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康熙会爱好科学,这是天生的好奇心,看八阿哥就知道了。没有电的时代,也有机器,他用水力和风力发动,一个个木制的齿轮、滑轮,完美地组合在一起,这个改进的磨坊里,在我看来充满着童话般的神奇。

人们都说八阿哥平易近人,今天我才见到了他是如何地没有架子。我到磨坊里找他,竟然在人堆里寻不到,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从哪个角落转出一个人,衣服上满是尘土,脸上还有一点白灰,走过来冲着我笑呢。

当然,干活时他哪里会穿蟠龙绣金袍呢?我拉着他到了屋外,边掏出罗帕擦他的脸,边说:“怎么面粉都到脸上去了?”

他讪笑了一下,用手去擦,居然又擦上去一道白痕,于是,我只好先替他擦手。擦好了,他也掸去身上的灰尘,同我一起到了我们的茅屋,掩上门后,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语。

“当真有了?”他明亮的秀目睁得大大的,翘起的嘴角挂满了喜悦。

我点点头,还有什么比看见他的笑容更让人开心?

“这回是男是女?”我抱住了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一定是男。”他的回答让我很惊讶。

“你如何知道?”我不解地问。

他微笑不语,我更急了,将他摁倒在床,想着有什么招可以逼供。他却呵呵笑了起来,说:“看你这般凶狠,如何不是生男?”

我的脸一下绯红,他什么都知道,连我的潜意识都知道,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透明人。不过转念一想,有他这样一个相知相爱如此之深的男人,我又是何等幸福!

我温顺地偎在他身边,娇嗔道:“有那么凶么?”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发,柔声说:“温柔如水的你,早就将我化了,我喜欢由你驰骋,若登仙境,如幻似梦,魂儿都给你摄去了。”我听得心直跳,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哪里还敢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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