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可知,你会为此而丧命?
作者:小小小蝎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90

“那袭月若是要月亮呢?”潘袭月忽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泯然的眼睛,问他。 泯然温暖如昔的眼睛里全是她,他淡淡开口:“只要你要,我就去找。”

“拉钩!”潘袭月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伸出右手小指,指在泯然面前。泯然宠溺一笑,道:“拉钩。”便指指相扣。

夜已经深了,潘袭月安稳的睡在泯然身旁,枕着他的手臂,偶尔还会梦呓。泯然的手臂有些酸麻,但他仍旧一动不动,他害怕不管是多么细微的动作,都会影响了身边这个女子的梦境。

可是尺泽呵……

泯然微微有些叹息。他从来不会拒绝潘袭月,即使潘袭月向他索取的是他那颗头颅,他依然会毅然决然手起刀落,纵然会有遗憾,也只是遗憾不能将头颅亲手奉送。可是尺泽这样的地方,若要收入囊中,又谈何容易?潘袭月可曾想过,若要拥有尺泽,葬送的,除了那些将士们的血液,还会有,那个冷漠男子的性命?

如果知道那个男子会因此而死,那么你,还会这样不假思索的道出一句,我要尺泽?

泯然看着身边睡得安稳的潘袭月,眼角眉梢里,全都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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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无人的管道上,天青策马奔腾。已经一日了,这已经是最快赶往尺泽的速度了,如果再马不停蹄,大抵还需一日,便也抵达尺泽了。

这样慢的速度。天青一边扬鞭策马,一边紧紧皱眉。这样下去,三日之机,大抵是势必要延误了的。

尺泽大殿之上,皇帝坐在桌案之前,凝眉深思。

“益州军探来报——”尖利悠长的声音悠悠响起,凝眉深思的皇帝猛然起身,大喝:“宣!”

军探匆匆而来,伏跪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模样:“秉圣上,前日四王爷在与肆国大将穆如生之战中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什么?!”连日以来的担忧果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揣测,四弟果然还是……皇上倒吸一口凉气:“如今益州战况如何?!”

“如今四王妃代夫出征,局势紧迫,王妃只能确保拖延三日战机,而如今各大将军驻守不同方位边疆,如今之计,王妃望皇上以肆国公主沈千寻为人质压至益州,继续拖延战机,直至援兵抵达益州。”如糯米一般质软的声音,和着身上略带忧愁的气息,在阳光的笼罩下,忽然给人一种无奈而悲苦的感觉。

殿外远远的走廊之上,红衣女子撑伞缓缓而过,伫立在远远的亭中,像是再往远处眺望着什么。

军探从御殿走出,少有的抬了下头,看着远处的红点,嘴角,扬起的是视死如归般的笑意。他笑容那么妥帖,目光安宁暖煦,有一口那么白的牙齿。笑的轻松坦荡,笑的,好像卸下了身上所有重担,重生了一次一般。

雪滴子扑棱棱的飞了过来,“啾——”的一声长鸣,便掠向凉亭之中。军探略吸一口气,身形变换,便掠到了亭中。

舞倾城含笑望着军探,不怒而威,声音仍旧如蜜一般奢靡:“秋使者果然是传说中的药仙,深不可测,居然胆敢对我的雪滴子下手。”

军探低着头,谦卑的模样,并不开口说话。聪明如舞倾城,居然待到他觐见之后才看破雪滴子后脑上的银针,时间,似乎也太久了些。

他果真是对雪滴子下手了。落樱教圣女最珍贵的东西,他居然胆敢下手。所有落樱教教徒都清楚的知道,这一届的落樱教圣女,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类,她从来都奢靡妩媚笑意吟吟,即使杀人如麻,眼前尸体成堆,舞倾城也从来都只咯咯一笑。

唯有对雪滴子例外。

她此生只把雪滴子做至交。

所以,银针入雪滴子之脑的时候,苏离歌便知道,此番,必是冒死一博。可是如若不然,他便无法将真实的情报通知皇上,聪明如雪滴子,不可能不知会它的主人舞倾城。

他只为博得这一时半刻的时机,来为深爱的女子,做这样一件事。

他亏欠她太多,欺骗她太多。

“慕容寂筱,果真这样令人痴迷?”舞倾城如水的目光笼罩着军探,令人沉迷的声线里,露出了凛冽的杀气:“苏离歌,你可知,你如今犯下的,是滔天死罪?”

军探仍旧低头,温顺的眼睛失去了焦距,仿佛在透明的空气中看到了层层荡漾开的涟漪,涟漪里,面对他笑着的,便是那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这样的甘之如饴,如午后浅淡和煦的阳光,温柔如一只绵软手掌抚过脸颊,自额头一路逶迤如颈项般的柔软。

“苏离歌,你可知,你会为此而丧命?”舞倾城走到苏离歌身前,纤细的手指抵在他胸口,用力,指甲划破衣衫,在他雪白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轻轻吹了一口气,甜软的声音入耳,是让人恐慌到极致的可怕:“生,不如死,方才是得到了游戏时至高无上的快感。”

苏离歌嘴角依然是温润如玉的笑意。纵然胸口的血痕慢慢开始溃烂,变黑,雪滴子漆黑的双眸映照出紫色的光芒,它疯狂一般咬噬着他胸口的腐肉,可他嘴角上温和的笑意,始终都在那里。

满足而温馨。好像终于完成了什么使命,终于可以,如释重负;终于可以,轻松上路。

舞倾城含笑的双眸终于笑意凝结,她看着苏离歌,看到双眸中一直安然盛放的水珠终于缓缓落下。

十年了。她终究还是再哭了一次。

“雪滴子。”她慵懒的唤了一声,便转身离开。雪滴子长鸣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苏离歌胸口依然慢慢腐烂的生肉,终究还是停落在了舞倾城消瘦的肩头,嘴角还挂着刚刚撕扯下来的腐肉。

一颗一颗的泪滴从舞倾城的眼角滑落,渐渐排山倒海,她似乎终于知道了有些什么东西已经在她的心里分崩离析,摧枯拉朽地迅速摧毁了。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