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霸天本人其实是不喜欢下乡的,因为农村苦,农民穷,农业落后。

直隶的农村金霸天是去过的,那可是华北平原,在北方不算最好但也不是很差了。可是什么样子呢,自耕农家徒四壁。没灾荒的年景倒也过得去,可是每到农村还是有一种三八线以北邻国的视觉效果。

那就是很难见到胖子——或者说金霸天没见到几个真正的地主。到了夏天,那些穿着短裤敞开怀的农民金霸天都能一根根数清肋骨。

这里的根源金霸天多少也是知道的。要说农村穷的原因是因为粮食不够吃,可粮食不够吃的原因不仅仅是产量低下,现在全国人口不足看似很小但扩大到四亿多人身上,就变得无限大了,按照一头猪一年出栏两百斤肉,全国每年需要的肉就要过亿头出栏的生猪。平均到全国每个县的头上,每个县每年要有个七八万头生猪出栏才行。

可事实上目前一般的中等县每年有一万多头生猪出栏就不错了,再多了一是市场消费不了,二是没有冷藏运输储存技术——基本上哪的猪杀了就在本地卖或者养到过年杀了吃肉。规模化养殖看似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

到共和以后还好了些,至少没有明令禁杀耕牛的条例。金霸天就想不明白了,牛本身又不是什么不可再生的资源,杀了吃肉说明大家认为这比牛用来耕田有更大的价值,那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养牛,最后经济市翅自动平衡这一切。可是封建朝廷那群之乎者也的大老爷们却认为杀掉一只牛吃肉,就少了一只牛耕田,所以一群根本不懂农业的大老爷制定出的法令就有够瞧了。

可劝人搞养殖金霸天也尝试过——他自己当然是不会做的。就拿喜儿那批穷亲戚来说,宁可拿了钱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平讨生活,也不愿意接受金霸天的安排下乡去搞规模化的养殖业。这还是沾了喜儿的亲戚都不愿意接受安排,陌生人就更不必说了。

罐头厂需要的肉多来自察哈尔和蒙古的草原,金霸天也找不到规模化养殖的借口——若是大多的肉推向某一地的市场,不一定是好事。

带着心事,金霸天和梅丽亚出了村子后就开始伤风败俗的走在一起。

镇子上因为大军的到来显出了畸形的繁荣,也是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多少年没见过的大场面。各部队的司务长们整只的购买各种家禽家畜,猪马牛羊骡鸡鸭鹅甚至禽蛋的市驰格半月间都提高了三成,让镇子上的人好生发了一笔小财。

各种山西风味小吃也云集镇上,刀削面,猫耳朵,牛羊肉蒸饺,羊杂割,灌肠,羊肉泡馍,凉粉等摊位都有着大票的食客等待着,这些食客既有各地来的商旅也有请假出来的官兵,本地人的货物多卖了几个钱也愿意叫上一份小吃给孩子解解馋。

至于山西人养生用的老陈醋,外地人都表示还是兑水喝的好——太酸了。醋好是因为水好,酒醋同源水好酒也好,民国四年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一等优胜金质奖章的汾酒,竹叶青,堡子酒。

早就吃腻了罐头+罐头+罐头组合餐的梅丽亚食指大动,两个人买了灌肠,羊肉蒸饺在凉粉摊上吃。镇子就这么大,两条街加上街道延伸的这些流动小吃摊位,一眼就能望个通透。

面对灌肠蒸饺凉粉大快朵颐的梅丽亚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好像有心事?是今天累了,还是陪我不高兴?”

“没有。”和梅丽亚没什么可隐瞒的金霸天说道:“我有一个梦想,让所有人都能依靠劳动吃饱饭。可是好像很难的样子。”

梅丽亚向嘴里塞了一个蒸饺说道:“嗯,肯定很难的。至少比世界和平难多了,据我所知,人们打累了世界自然就会和平了。全部吃饱饭这种事可从来都没有过。”

“所以说,只是梦想啦。想想就过去了。”金霸天随手夹了一段灌肠送入口中。

金霸天本人也不相信什么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这一套的——老子抓举成绩才一百斤,不要找我。

这位自幼学的就是达尔文先生进化论的适者生存论。按照这套理论,不适合这个社会就会被社会淘汰,基因也会被淘汰,优秀的基因将得到延续。

在这个过程中国家的责任是保证这个淘汰过程在相对公正的范围内展开,其实这个裁判是很不好做的,至少金霸天没兴趣去做裁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