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袁绍的重视(上)
作者:月下狂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482

“老师。”

很快,韩非与崔琰就来到了郑玄的住处,韩非轻轻地撩帘笼走了进去,只见郑玄正躺在塌上,身下铺了一张凉席,塌侧,站了两名侍女在一旁照看着,郑玄双眼似开似阖,好象是在假寐,轻微皱起的眉头,看得出老人并不舒服。

韩非嗫足上前,轻声唤道。

“哦,是学远啊。”郑玄微微张开双眼,看了看身前,见是韩非,“你早间才走,怎又回来了?为师听说你军务颇多,知道你的关心,可为师这不过也就是小病尔,不可为之耽误了你的大事啊。”

韩非早上过来给老师请安,这才知道老师病了,上午忙着帮沮授、刘惠他们了,午时才过,韩非惦记着老师的病,这才准备了酸梅汤。

“一些杂事,有奉孝在就可以了,倒是老师的身体,”韩非上前,与崔琰将郑玄轻轻地扶起,倚在一枕头上,“老师年岁已高,若不注意,才是大事。冀州天气闷热,不比高密,张先生连开几副药也不见效果,弟子正是听来一偏方,据说于消暑有着很好的效用,就煮来一些,看对老师可有作用。老师,来试试这酸梅汤如何?”

“酸梅汤?”听到韩非的话,郑玄却是以手抚髯,眼中露出了惊奇之色,目光也很快就落到韩非手中捧着的那个竹筒上。

对于来到冀州,郑玄一点也不后悔,在这里。韩馥对他很是尊敬,韩非这个弟子对他也很是孝敬,如今儿子在冀州谋了份差事。相信有着韩家父子的照应,以后也错不了;而自己得闲清净,著书立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不过,郑玄却也隐约的看出,冀州表面上太平,可底下却也是凶流涌动。虽然现在的他不关心政治,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这些眼光。

如此,也为以后而担心不已。

同时。一些听来的、看来的,也让他意识到,他这个关门的弟子,似乎还有着另外的打算。听说他新收了三员大将。叫高顺、曹性、黄忠的,可在冀州这许多天,也不曾见过他们的身影,而他们的家人都还在邺城,那么,这些人又到了哪里去?

还有,那些名为“乞活”、“破军”的军队,又到了哪里去?

越是想下去。愈发的觉得这个关门弟子不简单了。

见到郑玄目光已经落到竹筒上,便将竹筒递上。微微的一笑,韩非说道:“老师,酸梅汤在此,且尝一下做得如何?”

“哦?”

郑玄伸手接过竹筒,随手将之打开,一眼就看到竹筒内泛着点点黄色的桂花瓣,还有那深红色的汤水。郑玄以前在皇帝手下做事的时候,也跟着吃过不少美食,但这酸梅汤还是第一次见到。由于汤已经变凉,因此并没有香气溢出,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郑玄对这道酸梅汤的关注程度。

这两个月来,他可是深知这个弟子的每每出人意表,总会鼓捣出一些人所未见的东西来,但这些东西,或大或小都有着其独到的作用,虽然郑玄也反对韩非这明显的匠人气息,但又见他不是钻研其中,也就不好说些什么。

更难得的是,韩非的这份孝心。

崔琰这时取了两只瓷碗过来,韩非又接过竹筒,将酸梅汤分别倒进两个瓷碗内,先将其中一只木碗连同汤匙递给了郑玄。

郑玄接过之后,首先用汤匙捞起了一颗乌梅,连着汤水一同放入嘴中。入口先是感到一阵清凉,顷刻间就将郑玄体内连日来积累下的那闷热之气扫清一大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清甜感,一下子就将体内剩余的暑气扫空,继而传来淡淡的酸味。郑玄只感觉到到舌底生津,原本炎炎夏日是最没有食欲的,但这酸梅却是直接将他的食欲勾起。

因为这中暑,他已是连续四五顿都没有正经的吃过饭,只是一些稀粥草草,因为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食欲,甚至看到了食物,还会觉得恶心。

而这一刻,他竟是非常的想进餐!

入口之下还未咀嚼掉口中的乌梅,郑玄便已经忍不住将汤匙探进瓷碗内,取来食用。很快,一碗的酸梅汤便已被喝光,韩非忙又将另一碗端了过来,道:“老师,慢一些,这里还有好多。”

“好好好!”郑玄大笑着接了过来,听声音中气十足,根本就看不出有半点病了的样子。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一匙复又一匙,显得胃口很好。

一旁的崔琰看到老师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听到老师那中气十足的笑声,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难道,师弟这是灵丹妙药不成?前一刻,老师分明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怎么这一眨眼间……

忍不住好奇的他,忙又取来一只碗,给自己倒上了少许的酸梅汤,轻轻地浅尝了一口后,便如郑玄一般,再也停不下来,只一恍眼的工夫,半碗的酸梅汤已进了肚中。

崔琰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无一不是张开,炎炎的夏日中,他竟生出了一种久违的清爽之感,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那盛有酸梅汤的竹筒之上,却又暗暗摇了摇头。

这是师弟做给老师的啊!

直到将一竹筒的酸梅汤都吃完之后,郑玄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放下汤匙,身心的爽感,使老人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道酸梅汤可为传世之饮品,喝了这一道酸梅汤,为师这病,也就好了大半矣!”

“老师喜欢就好。想不到这酸梅汤竟是真有这般的效果,弟子这就命人多准备一些,以抵这炎炎之气。”韩非呵呵笑道。

“夏日里能有这一存在,也不觉得难熬矣。”崔琰也是笑道。

他也喜欢上了这酸梅汤的味道。

“方才公与、子惠他们有来过。”师生三人谈笑了几声,郑玄话音一转,目光看着韩非。见他一点没有意外的模样,这才削着继续说道:“和为师说起了你那些算法以及符号之类,还提起了那非数,以为师来看,其作用,几不下当年蔡侯发明纸张,若是你之精力能一心用在学问上。将来的成就,怕是震古烁今。”

“这个……”韩非有点抹不开面子了。

沮授、刘惠他们能来到郑玄这里,韩非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毕竟,郑玄代表着学术界最高一层的存在,非数若是能得到郑玄的认可,那也就代表着得到了天下的认可。其作用也无疑是得到了肯定。

只是。韩非没想到,竟得到了老师这么高的评价。

自家人知自家事,就自己的那两下子,还谈什么震古烁今?嗯,剽窃的本事倒是震古烁今!

“弟子也不过是偶有所得,那当得老师如此盛赞,更谎论震古烁今……”韩非连连谦虚着。

“呵呵,学远不要妄自菲薄。其实学问就是这样,就如你曾经说过的那句一般。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是,你之身份不同,为师也知道让你一心的钻研学问是不可能了,这才有此一叹,呵呵……”郑玄一笑,笑中意味颇多,似是对韩非的赞许,又似是对韩非这样的人才不能钻心学问的惋惜。

“天下尚不安,何以安心于学问?学问可造福苍生,却救不得眼下。老师,弟子志不在此,让老师失望了。”韩非躬身道。

“当年孔圣人门生天下,也是各操其业,各守其志,世人万千,各有各的路,为师明白。”郑玄点点头,“你为苍生而搏,为师甚慰,只是不知道,这乱世何时才能得到平息,黎民苍生几时才能脱得苦难。”

“应该……不会远了吧。”

韩非目光炯炯,透过窗口,望向了并州的所在。

……

河内。

袁绍如今的日子并不大好过。

讨伐董卓之后,联军各自散去,袁绍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首先,就是孙坚得到了传国玉玺,却坚决不肯交献出来。若是他能得到玉玺,再有刘虞的存在,那……

一直都有这样的传说:得玉玺者,得天下!

难道说,这天下,将为孙文台所得不成?

袁绍不甘,遂使人令刘表劫孙坚,无比要将玉玺夺下来,将孙坚杀死。可是,两月以来,南方的战况一直处在胶着状态,虽然刘表以兵力的优势占据了上风,可没有数月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拿下孙坚!

这让袁绍不得不感叹,孙坚不愧是江东之虎,远远不是一书生所能对抗的,若不是刘表有着十数倍的兵力,恐怕……

二者,刘虞又拒绝了他再次提议为帝的计划,这让袁绍一边骂刘虞无能懦弱的同时,又是无可奈何。

至于三者……

周昂率军投靠了袁绍,其后,依靠部将虎牙都尉刘勋的努力,上党太守张杨和自称南单于的匈奴王子的于夫罗也决定了投靠袁绍,现就屯扎于漳水,有了周昂、张杨与于夫罗的人马投靠,袁绍的军队,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有了全面的改善,按理来说,袁绍本当高兴才是,可……

自上月起,冀州方面拨给他的粮草,量减半了且不说,还总是迟迟不能送到。押运粮草的冀州将领说:冀州连日大雨,道路泥泞难行,桥梁多有冲断……

总之,借口无数,每一次都变着花样的来为迟到的粮草解释着,让袁绍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去,却又不敢真就得罪了冀州。

毕竟,他还要依靠冀州养活他的大军,真若是逼得韩馥翻了脸,掐断了他的粮草供应,那,他这些军队可真就只能是饿死了。而且,韩馥还派了两员大将,赵孚、程奂率弩兵万人屯驻于河阳,名为助他袁绍讨伐董卓,其实袁绍也明白,这是在监视、阻挠于他,甚至,他想率军回渤海都变得不可能!

如果是以前还好,毕竟军队数量不多。就算是粮草减半,迟迟不能抵达,也足够他的军队消耗了。可如今他收了三支的人马,这粮草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现在,袁绍一恨孙坚,二就是恨冀州,尤其是韩非!

袁绍很了解韩馥这个人,知道依韩馥还做不出这等的事来,而在冀州。真正能左右得了韩馥决定了,也只有这韩非了,显然。这些手段都是出自了韩非的手中。

袁绍倒是猜着了,正是韩非出的主意,与沮授等人商议的计策,借夏日多雨为由。迟迟地不发粮草。为的,就是困死袁绍的军队。

“主公。”

下方许攸拱手说道:“攸已使人探听得知,冀州虽然也是偶有降雨,但还未到道路泥泞难行的地步,更别说桥梁多有冲断了,显然,冀州是有意要为难主公。”

袁绍阴沉着一张脸,微闭着双眼。久久不曾言语。

没有许攸的情报,他也早就料到。那些,无非是冀州的托词罢了,想来,他与公孙瓒合谋之事,已经为冀州所察觉,如果不是这样,韩馥绝不会使人在这里监视于他的。只是,他了解韩馥,也知道之所以还给他的军队派粮,无非是想在道义上占住脚跟罢了。

表面上支持他袁绍讨伐董卓,其实,就是不死不活的这么拖着他,反抗无力,不反抗就这么半死不活的。

“主公,不若联络公孙,打破这僵局吧!”郭图见袁绍久久不曾说话,斟酌了下,便开口说道。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袁绍叹息了一声,终是开了口,道:“只是,时机常不成熟啊。幽州不平,公孙瓒是绝对不会出兵的。刘虞此人虽然暗弱,但也不是可无视的,他又岂能不知公孙瓒的狼子野心?若公孙瓒真敢绕开刘虞,攻打冀州的话,保不准就给刘虞抄了老家,公孙瓒绝不会冒这个险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冀州骑到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郭图愤愤地道。

“若不然,还能如何?”许攸淡淡地道:“时下之计,只能等,等公孙瓒拿下了幽州,届时,才是主公以及我等扬眉吐气之时!越王可卧薪尝胆,最后终是灭吴,主公现在要做的,就是效仿越王。”

“诸位,以你们观之,那韩非小儿如何?”袁绍突然问道。

韩非?

诸人都是一愣,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了韩非的头上?

不过,略是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先说话的是武将,只见一大将先是说道:“此子当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说其当日败吕布多有取巧之处,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之武艺,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才是十六岁,武艺处在上升时期,难保不几年后,又是一吕布的存在!”

“不错,高将军所言极是。”其余的将领也是纷纷点头不已。

那高姓的大将,也就是高览,只听他接着说道:“若说韩非真实的武艺,当与末将在伯仲之间,比不得颜将军与文将军的勇武,但其人擅于用智,又多有手段,其两次林阵,对阵华雄,虽然末将不曾亲眼观战,但无疑,其之武艺比不得华雄,仗了兵器的诡异才能得以周旋,而之所以能杀得华雄,则是因为那一回马枪出奇制胜;至于败吕布,则是因为那些暗器的原因,只要提防他的暗器,有颜将军、文将军在,此子当不足虑。”

袁绍点点头,对于高览,他还是很信服的。

“高将军也说了,他韩非擅与用智,”与高览颇是不对付的郭图这时反驳道:“其之武艺或许还不足为虑,但其火烧函谷关之谋,仍不足为虑吗?”

“你!”高览眉头一立,指着郭图,却说不出半点的反驳来。

他本就不是一擅长言辞的人。

“主公若取冀州,韩非无疑是最大的心腹之患,不过,只要韩馥还在冀州牧的位置上做一天,冀州的军权就不会交到韩非的手中,是以,韩非虽然需要给予重视,但还不足以关系到整个取冀州的计划,只消以一勇武之士辅以一多谋之人,当可断冀州一臂也!”郭图洋洋得意地道。

袁绍连连点头,韩馥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是清楚不过了。

“主公,你看看这个。”这时,许攸从袖子中取出一块叠好的绸布,双手呈了上来。

“这是?”袁绍纳罕。

许攸面色凝重,“主公一看便知。”

袁绍闻言,双手将绸布展开,可紧接着,眉头就是皱了起来,上面的东西,他竟是一个也看不明白,当即抬头,“子远,这是什么?鬼画符一般的东西,一个也看不明白。”

“主公,这就是冀州现采用的计算方法,冀州现在上下粮草以及一些常务的帐目,都是用这些符号记录的。”许攸慢声说道。

“哦?”袁绍愣了愣,不禁又打量了几眼绸布上面的符号,可越看越是不明白,不过,他倒是看得出,这上面多是由十个未曾见过的符号所组成的。

“这在冀州被成为‘非数’,也有人称之为‘公子算术’,乃是由韩非所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