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块一……七十二块二……七十二块三……”
交易所内，曾呆死死地盯住电子屏上某处，上面的数字每跳动一下，他的心脏也跟着强而有力地跳动一下，整个人就像拉满弦的弓一样，绷得紧紧的。
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曾呆相信只要再过一会，到了七十五块时，他就全部放货，而不是像上午的计划，八十块放一半，继续升继续放。整个中午，他都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之中，眼皮直跳、心绪不宁，似乎预兆下午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也许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感到不适应吧！曾呆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多日来跟随他的跟班已通通离开，白晶晶回公司上班，说是准备打辞职信，为她人生最大的一个失误划上句号，接着还要去找铺位，打通天地线，准备当梦城时装界女强人；股民甲说上午差点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对人生有了不一般的感悟，想回家陪陪老伴，过过两人世界，让大家不用想念他；股民丙最倒霉，早上亏了不少，心情很不爽，拉上股民乙与丁，一起去喝花酒，据说晚上还要去跳舞，将一身的衰气全部跳光。六人中，唯独主将曾呆仍固执地坚守阵地，继续在这证券厅里织梦。
他也不会在这里停多久，只要再升小小，就坚决地放掉手中的股票，做人不要太贪心，得适可而止！曾呆已经如此般在心里反复说了好多次，只是每次准备放时，最后关头都忍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在那里，每跳一下，就代表着他的钱多了很多很多呀！
“七十二块九……七十三块……七十三块一”
中天上升的势头似乎慢了下来，到了七十三块后，就像蜗牛一样，好几分钟才跳一下，让人有种提不起劲来的感觉，已有人眼见不妙，开始出货了。
曾呆也起了出货的念头，犹豫不决时，眼前红光炫炫，手指麻麻，仔细一看，魔戒这邪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跳得不是一般的厉害，与以往还有一点不同，数道红光从戒中射，在指中若隐若现。
“做什么？”曾呆不悦地问，心里更加不安。
魔戒的光芒黯下，然后却来得更加猛烈。闪呀闪，放出的电流也越来越大，虽不至于电得他当场跳起来，但也能让手指抖个不停。一边的人看在眼里，俱都纳闷这小伙子到底怎么了？紧张过度？发羊颠病？
曾呆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火，怒瞪魔戒，正要不顾后果地大骂它一顿，突然心中一警，大汗淋漓。当下也顾不得理会魔戒，盯住电子屏上价位，此时，中天刚升到七十四块一。
要放了！曾呆终于下了决心，然而，命运却在此刻和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就在他拿出手机，拔下号码，完成出售操作，等待交易结束时，大厅内突然传来潮水般的惊叫声。
曾呆往电子屏一看，心脏顿时大力地跳了几下。
中天的股价已由红变绿，在很短的时间内，价位居然跌破了六十块，一个个数字还在拼命地地往下跳，就像疯了一样。
曾呆吓得肝胆俱裂，赶紧用手机确认，没错，刚才放出的货依然高高在上地挂在交易系统里，根本卖不出去。
他已经没空去研究发生什么事，手指麻利地在手机键盘上操作，将卖出价大幅下调到四十块，只是在他按下确认键时，手机的另一边，却传来了一把没有感情的合成声音：“交易失败，请重新确认！”
交易失败？曾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呆呆地看着电子屏，在那里，中天的股价已经停止跳动，永远地凝固在五十六块上。
摘牌，中天被证监会摘牌了！
一阵阵惊呼声如潮水般卷了过来，狠狠地冲击在曾呆的身上。他如遭雷击，全身僵硬，如同失去了魂魄一样。“啪”一声，手机滑下手掌，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
新历117 年Ｘ月Ｘ日，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天。在古怪的图片，奇怪的艾滋病药物副作用成功地吸引了网民们的注意后，一部名叫“ＰＤＤ提炼过程”的录像在三点多时于网上公开，并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全世界，数以亿记的人打开链接，看到录像的内容。
几乎所有的人，只要心里还有一点人性良知，在看过录像后，都忍不住呕了出来，然后是一股从心里深处发出的恐慌，最后演化成无法止遏的愤怒。
原来，ＰＤＤ并不是像其所声称的那样，取自某某原始森林的植物精华，而是从一种不知还能称之为什么的培养活体内提取，更让人心怵的是，提取过程极度残忍，搜尽人类的语言也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灭绝人性。
人们被彻底地被激怒了，他们在网上各个论坛里用尽最恶毒的言语诅咒这种灭绝人性的行径，他们发出数以百万计的抗议信瘫痪了世界政府下面的卫生署，警察总部，药品管理局，基因局的网站！他们愤怒地要求彻查此事，他们要求恢复死刑，将相关人员统统绞死，他们还在网上签名动员，准备进行大规模的游行示威！
录像公开不到半个小时，一直关注此事发展的世界最大艾滋病团体“爱心会”在网上代表其下面过千万拯待治疗的爱滋病人发表了简短却决绝的声明：宁可坦然面对死亡，也决不使用这种灭绝人性的药物！
声明最后还用八个字形容这件事：“国之将亡，妖孽横生”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民间组织……
在很短的时间内，不分国度，不分地域，不分肤色人种，不分宗教信仰，成千上万个团体组织，甚至被世界政府敌视的南美月神国度，都公开发表声明，齐声遣责这种毫无人性的实验。
三点，云夏卫生部联同世界政府卫生总署招出记者会，声言将彻查此事，决不姑息。同一时间，警察总署给梦城警局下了一道命令，令其立即进驻中天药厂，监控药业公司的所有高层。至于证监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后，考虑到中天的影响，果断地将其停牌，以免给股民造成更大的损失。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一件事，中天完了，彻底地完了。
……
南极星证券公司五楼，庆功会正在气氛热烈地进行中。
在几十双眼睛的期待下，方明一手握着香槟，一手拿块布轻轻地扭动已解开铁丝的木塞。
“噗”一声，木塞射出，香槟酒里独特的花香随着泡沫飘出，众人雀跃欢呼，气氛升到本日最高点。
“这两个星期来，辛苦大家了！”秦桡优雅地举起酒杯，向一众证券公司员工环敬一圈，一饮而尽。
四周一片笑声，即使是平时老成稳重之人，这时也禁不住放开胸怀，畅笑豪饮，因为他们的袋子里都装着一张由秦桡签名的即兑支票，面额整整一百万。
虽然早就听过说朔风秦桡的作风，这几天经手交易的数量也是天文数字，但谁也没料到这个有朔风之子之称的秦桡会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扔出几千万，浑然就没当一回事。
难怪她能在短短几年间，获得现在的权势地位！众人对此无不心悦诚服！而能为这种既美丽又大方的老板服务，无疑是他们的梦想——很多人借着敬酒之机，频频向朔风的员工抛出绣球，诚恳地表达愿意继续为秦小姐服务的意愿。
庆功会的主角秦桡与众人对饮了几杯后，脸频上浮出一层酒晕，抱了个歉，独自回到办公室内，端起迷迭香，闭上眼睛，细细地闻着那独特的香味，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人蹑着步子走进，秦桡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进来找她。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段录像的吧！”秦桡微微吸了一口花香，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方明走了进来。
方明暗暗砸舌，心想老板越来越神了。
“大约在一个月前，我决定对付施仁贵，就先对他控股的公司进行调查，在这其间，我发现了中天背后的一些不寻常事情，于是在某天夜晚，进入他们的药厂调查……”
方明面色古怪，在心里升出老大的疑团：“老板你是怎么进去的？”要知道，像中天这样的药业公司，保安程度肯定是最高级别的，那能轻易潜入？你以为是在看间谍电影呀？只怕还没进入研究室，就已给子弹打成筛子！
“在保安最严密的制药车间里，我遇到一个受伤的女研究员……她居然认出了我，还给了一张磁碟给我。可惜，她当时中了枪，以为自己难以逃脱，竟然……跳进了酸液储藏罐里，以此引开后来追上来的保安人员注意！唉！她真傻，我本可将她带出去的！”
一幅幅图像从记忆的海洋里飘出，那女研究员的声音回响于耳中——“一定要公诸于世，一定要阻止他们！他们已经丧失人性，他们会将整人类都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直至现在，秦桡仍想不通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这项技术确实可怕，但要说将人类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喂，那也太可笑了，难道是还有其他问题？那个该死的七０一局为何要利用民营机构生产这种药物？到底想干什么？
秦桡没在这个问题上想得太深，对她来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世界政府也会派人下来调查，到时就轮到七０一局头痛了。
“这下施仁贵可就惨了，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怕没那么容易！”秦桡回过头，淡淡地道：“ＰＤＤ实验是在他控股中天之前进行的，他完全可以以这个理由脱罪，更何况……他对某些人来说，还是一件很有用的工具！”
某些人！？
方明很识相地没再问下去，有些事情，不是他这等人小物应该知道的。
……
地狱就在天堂下面。
与五楼相比，一楼的交易大厅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中天的股民正在惊慌地寻找答案，每一个消息传出来，都能引起一片哀声，引发一阵阵惨叫。
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松了一口气，他们要么就是在中天股价暴涨之前放出了货，要么就是根本没机会买到货，人人都有逃过一劫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证券公司公布最新消息——卫生部勒令中天立即停产，接受联合小组检查。
它就像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地击在每一个中天股民的心口，彻底地敲碎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其中，也包括曾呆。
他呆呆地盯着电子屏上的灰色数字，整个人就像失去了魂魄一样。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张Ｍ线图，图上画了几个Ｍ形，最右边那个，线条一直画到上头。
按Ｍ线图推测，中天的股价现在已经升到一百块。
只是现在还有意义吗？
电梯徐徐降下，透过玻璃墙，秦桡的目光在交易厅内扫过，看着那一张张喜怒哀乐的面孔，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她很快就找到原因，目光停在其中一个股民身上！
这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与周围哭爹骂娘，又或者号淘大哭的股民不同，他只静静地站着，久久也不见动一下，周围的人也下意识地远离他。秦桡凝视着这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眼中所见之物就起了变化。
一股股惨灰色的气流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从他的鼻孔喷出，却不消散，形成一条条烟带，缭绕全身，越聚越厚，有如实质。
这是灵魂里的生之气息枯萎时化成的死亡之气！生之气，即为灵魂之活力，医学上俗称的“植物人”，即是灵魂里头缺失了生之气息的缘故，基本不可复原。而绝大数人在死亡那刻，灵魂与生之气同时消散，化成天地间的游离能量！只有极少数人因为生前存有极重的怨念，不甘消散，才能强行逆转生之气息，转化为死亡之气，最终形成怨灵。
但这男子，又似有些不同！
单是现在从他身上散出的死之气息，已数十倍于其他人，按标准计算，也可以制造几十个怨灵了，只是，他竟然还活着，灵魂里的生之气息至今仍没有完全耗尽。
当然，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心之花已枯萎，生机已逝，肉体纵然活下来，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最理想的结束，也就是躺在病床上，在营养液的维持下，直至机能衰老，生命终结。
与此这样，倒不如死得干净。
秦桡感慨间，那人也似有所察觉，身子一动，转过头来。两人目光一碰，秦桡脸色一变，心弦颤了一下，发出奇异的声音。
并无意外，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死气重重，被称为“灵魂之窗”的眼睛上，瞳孔已经扩散，再看不到半点生机与光彩，只剩下绝望，毁灭。
再过了一会，就连这些也都消失了，剩下一片虚无。
空荡与让人不安的虚无，秦桡凝视其中，心神不知觉间被吸进那瞳孔里的虚无世界，整个人就像失去了魂魄般，呆立不动。
死气越聚越多，将这男子全身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更如同获得生命一样，缓慢而沉重一呼一吸，已经开始影响，甚至吸噬周围那些同样陷入绝望着中的股民的灵魂生气，转眼间，已有数个身体虚弱的人支持不住，瘫在地上，失去意识。更多的人，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也看不到笼罩在曾呆身上的死灵之气，却本能地感到危险，纷纷避开之一区域。
……
“老板？”
电梯降到一楼，秦桡浑身一震，如梦惊醒。她快速地移过目光，心脏狂跳，冷汗沥沥而下。方明又是一惊，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这么慌张，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子里立即冒出无数个问号。
秦桡足足花了好几秒才镇定下来，没有理睬方明递上来的手巾，声音有点发颤地道：“走！”
言罢，迈出电梯，急步向着大门行去，她甚至不敢再望那个方向一向，不敢再看那双虚无得让她灵魂颤栗的眼睛。
揭发中天的邪恶实验，痛宰施仁贵，甚至赚了三十多亿的喜悦，在这一刻统统都消失了，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压抑，甚至恐惧的地方。
出了大门，迎面吹来一股热呼呼的空气，打在她的脸上，让她那绷紧的心得以舒缓下来。
“股票投机，风险自负，与我无关！”秦桡自我安慰，只是脑海里仍然无法抛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还有那双让她感到害怕的眼睛。
“老板！？”这是方明第二次发现老板异常，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走……”
一句话还没说完，近处“蓬”一声，似有物体从上面掉了下来，秦桡脸色再变。
时间停顿，整个世界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良久，她伸手往颈上一抹，放在眼前，只见指尖上沾着一点鲜红。
四面八方的声音这时才像获得释放一样，纷涌而至，有尖叫声，有惊慌声，也有哭泣声，不断地扰乱秦桡的心绪，身体晃了晃。
“我认得他，他买了很多中天的股票，现在中天停牌，倾家荡产啊！”
听到这声音，秦桡脸色煞白，心脏狠狠地搐动。
“老板？你没事吧！”方明隐约猜出秦桡问题所在，感到不解，先不说股票交易，有赚有亏，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怨不得人！更重要的是，以秦桡以往的表现来说，那会如此软弱？要知道，去年警方才从江底找到几十个水泥桶……都是她的杰作呀！
方明思忖间，不禁往后望了一眼，回过头来时，脸上已带着此许不忍。
“走！”秦桡抹掉指上的血液，苦笑着离开。
－－
宽敞的公路上车辆不多，银色的中华英豪开得极为畅顺，司机是方明，他倒是知道秦桡今天有点不对劲，有意加快车速，尽快离开。也许回到公司后，她会恢复正常吧！
方明不时往后视镜望去，见坐在后座的秦桡神色疲倦，眉间紧锁，似乎仍没从刚才的阴影走出来。心里苦笑，有心想开解一下她，但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苦恼间，倒是给发呆中的秦桡察觉了异样，展颜一笑。
“小方，你觉得我是否太过分了？”秦桡点了只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炙热的烟气在食管里烧过，心情好了些，“也许，我可以用更直接的办法解决中天的问题，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多生枝节！”
秦桡说得没错，她确是可以轻易地解决施仁贵，就算将整个中天药业的人尽数清除也不是件难事，只需要在实验室里制造一个小小的意外即可，事后也很难被人察觉。但是，这样一来，是否就意味着结束？秦桡不敢肯定，七Ｏ一局是什么机构她很清楚，即便这次世界政府派人下来调查，最终估计也是不了了之，因为七Ｏ一局所代表的，正是云夏，乃至世界政府里的深层意志，要说那些操纵政府多年的权贵们对此一无所知，简直就是笑话！
虽不知为何要选中天这样的民营机构合作，又为何要公布ＰＤＤ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但中天肯定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谁又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秦桡苦笑，正如舒先生所言，她这次实质已惹上大麻烦，估计名字也上了安全部的名单吧！
这些，已没空去多想！该来的，最终还是会来的！
多生枝节？方明打断了秦桡的思绪，笑道：“我觉得老板你深思熟虑，布局严密，不但灭了中天，整惨了施仁贵，还大赚了三十多亿，一石三鸟！”
“一石三鸟！”秦桡自嘲一笑，脸上困扰丝毫不减。“可是，你不觉得我要为他们，至少刚才那个人的死，负上点责任吗？”
方明吓了一跳，车子失控，在路上扭着屁股，弯了几个Ｓ型，幸好这时路上车不多，才没发生意外。
他赶紧将车子开到路边，与人行道平行，放慢车速。再往后视镜看去，见后面那个人仍在发呆，不禁哭笑不得，难以想象像秦桡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呀！方明心里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老板，我觉得你现在有些虚伪！”
“虚伪？”秦桡一惊，脸上有些迷惘，“有吗？”
透过后视镜，方明发现老板不像生气的样子，胆子也大了起来，“没错，非常虚伪！”
“非常……虚伪！”秦桡的眉毛一挑，不悦地道：“理由？”
“很简单，股票交易，风险自负，在他们买入中天时，就该预料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况且今天中天股价大起大落，如果不是太过贪心的话，早已见好就收，到此地步，怨不得谁！”
“哦！是吗？”
“是！”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都已结束！”
说了半天，得到这样的回复，等于没说一样，方明翻了翻白眼。
秦桡又吸了一口烟，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竟然又浮出了那个人来，那张死色的脸，那双虚无的瞳孔，尽管已不像刚才那么震惊乃至恐惧，但仍深深地拔动她的心弦。“是时间快要到来时的恐惧吗？还是我越来越软弱了！”她睁开眼睛，凝视着在车内散开的淡淡烟雾，忽然低声一笑：“虚伪就虚伪吧！”
抬起头时，声音已变得平静，“小方，掉头，回南极星！”
“回南极星？干什么？”方明透过后视镜，发现秦桡脸上竟露出笑容，这就就更加奇怪了。
“做件虚伪的事！”秦桡在烟灰缸里掐熄了烟头，没好气地说。
方明吓了一跳，那还敢问下去。
……
南极星门外，警方已设好隔离线，几乎封掉证券公司的出口，只在右边剩下一条小小的出入通道，正在劝说来看热闹的围观者还有那些闻迅来而的记者离开。
蓝顶白身的救护车停在路边，救护人员正忙着将尸体移上担架，抬上车内。
秦桡站在隔离线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直至救护车鸣着警笛呼啸而去后，才如释重负。她从来就不是个感情泛滥的人，也一向手狠手辣，但今天却有些不对头！至于原因，是那个人吗？秦桡有些烦恼！
不多久，方明从证券公里走了出来，道：“因为出了意外，证券公司提前收市，里面已没多少人了，老板你说的那人也找不到！”
秦桡脸上禁不住涌出失望，焦急，近乎盲目地四周找去，目光快速地扫过成百成千张面孔，可惜的是，依然找不到那个人。
方明不解地问：“老板你要找的人是谁？”
“不知道……”
秦桡仍不死心地找了一会，终于无奈地放弃，苦笑道：“算他运气不好！”
她没再说话，快步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看了一会，嘴中突然滑出两个惊讶的字：“奇怪！”
是Ｍ线图，方明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不明的是，老板不是已经解释过这张图吗，是个拥有严重幻想症之精神错乱者发神经之作，为何现在又会说“奇怪”两字。
秦桡反复看了图几遍，想了想，将Ｍ线图折好，放入袋里。
“走！”她向方明说了一声，朝着车子走去，这一次，却是不会再回来了。
－－
此时此刻，就在不远的地方，Ｍ线图的发明者，曾经不可一世的“股神”正低着头，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向着相反方向离去。
他突然停了下来，茫然地往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慌躲避的面孔，承受着那一道道投过来的怪异目光，心里产生奇怪的感觉。
他想笑，就笑了出来，然后，迷惘地问：“为什么？”
他已经如此般问了好多次，每问一次，每在脑海里想一次，心就冷一分，直至变成一团冰坨，散出寒冷气息，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让他的躯体，思维失去生机与活力。
魔戒闪烁，手指通红炙热，无数红光从戒指散出，钻进身体深处，只是，它到底想干些什么？
曾呆盯着魔戒，诡谲一笑。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急不要待啊！”
“为什么会这样的？”曾呆喃喃自语，继续往前走，只是，他想去那里？他还能去那里？
天下虽大，还容得下他吗？
一人一戒，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