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声，云慕华睡得很沉。清晨六点，天快要亮是才习惯地醒来，这时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雨水也停了！她打了个呵欠，似还有睡意，慵懒地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昨天的事就浮了上来，这可恶的呆子！她恨恨地想着，嘴角边儿却动了动，似有点笑意！舒服地睡了一整夜后，女警官依然对这呆子背叛自已的信任感到生气，却已不似昨天那么愤怒！
那件事，现在看来也不能全怪曾呆，换作自已，是否也会这样做？错就错在自已百密一疏，没有想到这呆子与司徒影交情深厚。
这是否也表明在这呆子心中，她的份量远胜于自已？
云慕华心中一警，起身坐在床上，怔了怔，自嘲一笑——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考虑这些问题，莫明其妙！
她果断地在心中斩断这些纷扰的思绪，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后，想了想，决定出去走走。
锁门离开时，对面屋里传来杯瓷摔地破碎的声音，云慕华耳力灵敏，听到女主人在屋里骂骂咧咧，十句话里头倒有大半在问候丈夫的家人，言语之恶毒让她大开眼界！
云慕华对这家人半点好感也没有，自那件事后，甚至有些厌恶，平里日进进出出也尽量避免见面，还考虑过搬家！她进了电梯，按下键后，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昨晚下雨，那男的整夜没回来，会不会……
脑海里仿佛浮出一幕幕血红色的画面，冰冷的雨中，阴暗的巷子里，天使挥动着艳红的妖刀，将那男人斩成碎片！
爽快！
笑容僵止，她有些惶恐地发现自已内心深处竟似对此颇为期待——看来我真的要去休假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人格分裂！
云慕华苦笑不止，内务部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只不轻不重地记了一个大过，甚至没写进档案里，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个理想的结果。稍为有点遗憾的是，心理医生在评估完她的心理状况后，居然建议进行休假，直至心理状况回复到正常水平为止。
本来她还不以为然，现在却得好好地想一想。是什么开始，自已的就变得时常焦躁，欠缺理性，不再冷静的呢？
是调换鉴证科那些对自已不利的证物时？还是之前被下药时？还是……
云慕华悸然一惊，脑海里浮出一张绝望的女子面孔！
那是……慕容雪！她曾经的同事，却在她的眼皮底下，被猛烈的炸弹撕成粉碎！而自已……原本可以救她的！
是从那时开始吗？我那个时候好像很愤怒，很伤心，无法原谅自已，后来……
云慕华惊讶地在眼睛下面抹了一下，手指湿了，是眼泪，她在流泪！她整个人都怔住了，然后是一阵如同撕开头颅般的巨大痛楚，似乎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无数负面情绪要一古脑地涌出来一样。
她毕竟心志过人，摇了摇头，就让自已平静下来，没再想这事！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深吸了一口雨后潮湿的空气，决定明就回警办手续休假，是去夏威夷？马尔代夫？还是澳大利亚？
恐慌的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打断云慕华的思绪！怔了一下，循着声音一路找去，冲进住所大楼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却见到一个清洁工人神色慌张地迎头跑了出来，差点撞在她身上。
“有有有……”女清洁工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口吐白沫地昏了过去。
云慕华注意到她的鞋底有些血迹，而从巷子深处飘出的空气里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凛，将她安置在一边，全神戒备，谨慎地向巷里头找去。
越往里面走，空气里血腥性就越浓，还有些让人极不舒服，女警官惊疑不定地向前走了十几步，看到地面流出来的血水，猛然间加快速度，越过一堆堆的杂物，一口气冲入里面。然后，整个人呆住了！
两米宽的巷道里，有如修罗地狱，满是人体的残肢碎块，一眼扫过，红、黄、裼、白各色中，竟然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部位，这已不是普通的分尸，而是彻底，完全的肢解，甚至连骨头也被削了出来——以云慕华神经之坚韧，乍然间见到，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云慕华忍住恶心的感觉，四下查看，捡起一条木枝，拔开墙上那些来历不明的污物，发现被血染污的墙上用锐物刻着一行字：“天使要你下地狱！”
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而凶手就是……
“雨夜天使！”云慕华面色大变，心头狂跳，全然没想到雨夜天使竟然在自家楼下犯案，而且不但凌迟死者，还肢解尸体，手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血腥、残忍……
她又觉得这死者似有点眼熟，皱着眉头找了一下，挑出一个被血水浸透的钱包，当看到里面的名片时，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竟是她的邻居，那个一夜未归，老婆还在楼上咒骂的男子！
宛如梦魇，脑海里又浮出这男子被天使凌迟的画面，云慕华苦笑之余，也是一凛，在我住所楼下杀死我的邻居，还故意留下这行字……雨夜天使，你在向我示威吗？
女警官一脸寒霜，仔细地堪察现场，直至确信没有漏过任何东西时才拿出手机，拔下苏芸电话。
“大姐，你不睡我也要睡呀！昨天可给你折腾得够呛的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皮肤的！”电话一接通，苏芸那懒洋洋的声音就响起，似乎刚从被窝里钻出来。
云慕华尽量使自已的语气显得平静：“苏警官，天使又作案了……就在我家楼下，死者是我对门邻居！姓张！”
“这么嚣张？”苏芸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睡意一下消失。
“死者死得很惨，就切成……很多块！还留下一行字，我想，可能是冲着我而来，在示威！”
“你是指司徒影？”
……
半个小时后，苏芸匆匆赶了过来，穿过警方封锁线，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残肢，就如同大多数第一眼看到此等情形的警察一样，扶着墙干呕了几声。她很快找到了站在巷子另一头思索的云慕华。
“是时候逮捕她了！”
“她身份特殊，没有直接证据，最多只能关她２４小时，不过很有意思，她这次的目标难道是事先选定的？”苏芸觉得昨天才找上司徒影，今天雨夜天使就杀上云慕华家门，还破天荒地在墙上留言，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巧合。
“所以要逮捕她！”云慕华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的反应太快了，可能是她的隐藏人格中存有弱点！我问过天文台，最近几天都会持续下雨，也就是说，在我们关足她２４小时后，她的隐藏人格可能会再次被激怒，再次犯案！不定还会……”
她没有说完，苏芸却明白里面意思，心里极其不安，忍不住又往那推肢体零碎看了一眼，欲言又此，心里苦笑：“一个堕魔的精神系心灵师？……真是我们能对付的吗？云小姐，你在玩火呀！”
事实上自从知道此事可能涉及一个精神系的心灵师后，她就第一时间向上面写了份报告，里面说得明明白白——这不是我们能应付的！而从上面透下来的一些风声显示，这件案子可能很快就会转交给警外特殊部门处理。
苏芸不知这所谓的“警外特殊部门”指的是什么，却很庆幸不用再处理天使案，早从第一次看到被在雨中凌迟而死的受害者时，她就已经对破案不抱期望，甚至可以说是消极对待，这当然不能和云慕华说，反正她很快就要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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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的哥哥，早上好！你去那里了？你笑得很开心呀，专家说，每天一个笑容，有助于身心健康。”虚拟音琴睛等了一整夜，望眼欲穿，终于等到曾呆回来。
“早……邪女回来了吗？”曾呆回到家，大字型躺在床上，看着肮脏的天花板，还在回味昨晚那场艳遇。有意思的是，当他在自别墅里醒来时，司徒小姐已不见人影，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只看她事后没有当场斩杀自己，甚至也没用什么心灵术催眠术之类的东东消除记忆，那就表明默认此事，嘿嘿，果然是命运的契机呀，不枉老子昨天作过一场！
虚拟音琴睛那知曾呆在想着什么，偷眼瞄了一下魔戒，语气坚定地说：“没有！”这一次魔戒没有威胁它，可在没有邪女的这段日子里，这个数字生命已经意识到自已可以拥有另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而不用在邪女的控制下，战战惊惊，惶惶不可终日，最重要的是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么让人伤心的话骂它，更不会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切成碎片！它现在就像刚脱笼的小鸟，在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对外面的世界一切事物都感到很新奇，很兴奋。
所以……邪女主人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这是虚拟音琴睛不会说出来的心愿！魔戒似明白它的意图，赞许地闪了一下。
“妈的，怎么还不回来！”想到可怜的邪女，曾呆心情转坏，觉得也是时候帮她安排后事了。
“主人的哥哥！你不开心吗？要不要我放点音乐给你听？”
“嗯！”
“那要流行乐，摇滚乐，爵士乐，轻音乐，乡村乐……还是古典音乐？”
“……你拿主意吧！”
“那就轻音乐吧，共有一千八百五十九位知名人士说过对身体好，另有六百五十九万网络使用者推荐过，专家说……”
曾呆无语，好在他已基本习惯了这位专家级的保姆，嗯了一声，屋内就响起了空灵飘渺的声音，就连这五音不全的家伙也感觉得这种音乐不同之处，心旷神怡，转眼就美妙的乐声中睡着了。
虚拟音琴睛见状大喜，自觉做了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也就更有干劲地在网上收集有用的信息，以期得到曾呆的认可。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
……
匆匆一天很快就过去，曾呆大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影儿联络感情，却发现她的手机关了，也不知是不是避着自已。曾呆想了想，决定过两天，等事情淡了后，再去找她。然后最好再来一个命运的契机，巩固感情。
星期一，曾呆回公司上班，倒也没什么事儿发生，只在下午快下班时收到警方传召，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影儿被警方扣留了差不多一天。
“不是她！绝对不是她！”在负责此案的苏芸的办公室里，曾呆跳了起来，语气肯定地说：“肯定不是她，那天我整晚都与她在一起！”
“整晚？”苏芸一脸怀疑，事实上她对曾呆的口供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也不会现在才将他叫到警进行非正式的问话，正如云慕华所说，无论有没证据都好，司徒影都必须在里面呆２４小时，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大家尽尽人事吧！只希望天使一直保持着只杀中年男性的嗜好，别找上她！
“法医报告的死亡时间是星期六凌晨１点到２点，你确定这个时候与她在一起吗？”
“当然！”
“哦，那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曾呆为之语塞，他没看过时间，却可以掐起手指来算一算——六点左右到海边别墅，在里面“ＰＫ”，“听故事”，“圈圈叉叉”等等加起来怕也有一两个小时吧，之后因为过渡消耗体力，累极睡着。凌晨３点时他倒是模模糊糊地醒过一次，那个时候影儿已经离开，至于是何时走的，那就不得而知，现在想来，当时外面好像还下着大雨，她是怎么离开的？她不是对雨敏感吗？
“她多数是在屋里找到雨具，然后自己离开！”曾呆安慰自已，只是这个理由看上去有些牵强！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愿意再往那个方向想下去。
房门被推开，云慕华走了进来，见到曾呆，怔了一下，然后板起面孔。女警官刚在局长那里接过强制性的休假通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心里窝了一肚子气，虽说本来她也确是打算去休假的，连行程都差不多定好了！但现在天使杀上门了，你叫她怎能安心离开！
“云警官，你来得正好，我可以肯定地和你说，她决不会是雨夜天使，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曾呆决定从云慕华这个熟人里攻关突破。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云慕华面色不善地扫了曾呆一眼，从苏芸桌台上拿起验尸报告，一页页地翻过。
“因为她是好人！”
“噗！”喝着水的苏芸差点喷了出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后，指着曾呆笑道：“她是好人？天啊，我没听错吧！你说一个心灵师是好人？你知不知道她所实习过的南岛监狱里的犯人都称她为什么？‘梦魇魔女’！那些无恶不作的家伙宁可自残身体甚至自杀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治疗！你居然认为她是好人？简直笑死我了！”
曾呆还想为影儿分辩，云慕华已不耐烦了，将验尸报告扔到曾呆面前，冷冷地说：“你自己看看吧，可以这样说，是你间接害死他的！”
“这是……”曾呆盯着上面用回形针定住的一叠相片，初时还不知是什么，直至看到文字解说才一下明白过来，当即呜哇地将早餐午餐统统呕了出来。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异味，一向爱洁的苏芸掐着鼻子，秀眉不断颤动，正在克制自已的怒火。
“你说，是我害死他的？”曾呆面色苍白地盯着云慕华，隐隐地似明白过来。
云慕华冷冷地道：“死者是我的邻居，天使就在我家楼下杀死他，是冲着我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