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挥斥方酋
作者:寂 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09

三月二十一,晴,一顶极其夸饰的软轿里面,宋濂输神色不安的不时瞅一瞅身旁闭目假寐的少年,他今天穿著一袭柔白色的轻绸儒衣,腰系暖玉,手握长笛。神色显得极其宁静和安祥,但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却仿佛匣剑帷灯,透幕而出。

虽然知道身旁的这个白衣少年闭上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但宋濂输却只敢偷偷不时瞄一眼他,仿佛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少年注视之中,这种浑身让人看透,似乎时时身边都有人注视著自己的感觉,令宋濂输只觉得浑身难受,坐立不安,这顶平日里坐得七平八稳,舒适柔软的轿子,此刻也仿佛变得陌生了起来,令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轿子经东大街,朱雀桥,而至碧水门,最后到达公主府,要说一般公主都是住在皇宫的,但嘉琰公主却在城南拥有一座精致幽雅的公主府,号称南苑,这是自古以来,很少有的荣誉,当然,嘉琰公主虽然受宠,却也不能经常来此久住,只是有时来这。像今天这样的盛宴,就在这南苑之中举行。

公主府门前护卫森严,常人免入,便是一般的的六七品小官都没资格进来,但大门口的护卫瞧见是宋濂输的轿子,却没多加盘查便放任他们进去了。宋濂输是惊得一身冷汗,但蒋琬却是泰然自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转过七八重院落,耳边喧哗声大起,宋濂输掀起轿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人声鼎沸,公主府中到处张灯结彩,打扮得极尽华丽锦绣,到一处偏院中,两人下轿而出,蒋琬便向宋濂输告辞,只要能进公主府,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接下来是怎么引人注目的问题,已不需要宋濂输的陪同,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把这颗有用的棋子毁去,宋濂输见他走开,自然是求之不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呼出一口气,眼见蒋琬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那种胸口仿如重压的压迫感觉立即消失不见,心中不由得暗暗心惊,想不到自己一代朝廷大员,竟然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感觉到那种久处上位者的威压,使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自然是一些应酬,跟各位大小官员寒喧巴结,在众人之中如鱼得水。

但在这处处辉煌的公主府,左近却有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这里是照射不到的地方,平常也绝无人来,但在此时,却有二男一女正在低头俯耳说著一些什么,这三人其中一个青衣老者,气质出尘,眼睛之中闪耀著瞿烁的智慧,虽然衣著平凡,却如凤凰在世,那种清绝幽明的气质,实是惊人。

另一名男子身穿著南唐官服,相貌颇为清秀,白面无须,自然向外地透出一股官威,显是南唐一位手握重权的人物,但面对那青衣老者和彩衣少女,却极尽恭敬,唯恐失礼,显然对这少女和老者极是敬畏。

那少女一身彩衣,目如明星,玉面芙蓉,在这三人之中,明显身份最高,但却又对那青衣老者极为恭敬。

只见她低声向那青衣老者道:“先生,南唐的棋子都布好了么?”

那青衣老者淡淡的点了点头:“公主放心,老朽虽然不才,但这点小事还是不致于出什么问题的。”

那少女展颜一笑道:“那是当然,有桑椹先生在,自然是无往而不利。这南唐,本公主就没见到一个可以一敌的人才,实在是败象已露,不堪久在了!”

那官儿模样的人陪笑道:“拓枝公主天资聪颖,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此次前来南唐,指挥‘凤凰阁’在南唐的一切机要,在国内之时受六皇子的压制,这次能来南唐,接管‘凤凰阁’,真正是如鱼得水,立下偌大功劳,这次更探得南唐绝顶机密,回国之后必定能得到圣上的垂青,有桑椹先生帮忙,六皇子也不过是一个小丑而已。”

那青衣老者桑椹先生忽然目视官衣中年人,淡淡地问道:“秦安钢,那你呢?”

官衣中年人身子一震,不敢直视这青衣老者的眼睛,急忙低下头去,低声道:“安钢自然是绝对忠诚于公主的。请公主放心!”

青衣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瞬即消失不见,淡淡虚扶道:“如此甚好!秦大人,不必如此拘礼。”

就在这时,青衣老者目中一动,奇道:“不好,怎么这时候还有人会来这里?”

那彩衣公主拓枝与秦大人齐齐一惊,秦大人面色霎时变得煞白,要知这三人中,只有他一人与众人面善,一旦被人发现,他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拓枝公主面色也有些惊慌,但那股处上而下的不凡之气却更显流露,只听她轻声道:“沧海明月!”立时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影从黑暗中闪出,秦大人瞧见不由得暗自心惊,虽然早知道拓枝公主手下奇人无数,但这等身手的黑衣人,放眼整个南唐,也是不可多见。心下不由得暗生警惕。

“铮”的一声轻响,一溜寒光凭空闪出,眼见那黑衣人沧海明月便要向外扑去,青衣老者却伸手止住道:“且慢,先看看来人是谁再说,我们借著这次大会的时候在这里商议机密大事,那是任谁也料想不到的,我看似乎不是冲著我们来的人。到时若是错杀,能进这南苑的人身份可都是不简单,到时引起轩然大波,要想将密信再传出南唐可就难了,记住千万不可打草惊蛇,除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手。退下。”

黑衣人不由得疑惑的望了一眼彩衣公主,手中拔出一截的宝剑并未收回,那彩衣公主略一沉吟,转头向黑衣人说道:“先生说得对,沧海明月,把剑收起来,你躲在暗中,一有不对,立即下手。”

那黑衣人闻言,手一推,宝剑悄然滑入鞘中,然后身形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而远方,那踏叶声更加清晰的传来。

“来了!”三人心中紧张,均是如此想道。

“沙沙”声中,从黑暗中走来一位白衣软绸儒衣的少年,那少年面容平静,左手握著一管白玉雕琢而成的长笛,行走之间有若行云流水,自然飘逸,仿佛得道高僧一般。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表情直令黑暗中的四人都不由得心中一惊。

忽然他停下步子,侧耳向这边听来,暗中隐迹一旁的沧海明月不由得大吃一惊,刚才她只不过向少年那边潜行了半步,便是寻常一流高手也绝对察觉不到自己的行踪,不想这少年的耳朵如此灵敏,居然就已有所知觉,实在是可怕。

黑暗背后的青衣老者更是大吃一惊,左手一挥,从袖中闪出几粒棋子,按照一个奇怪的法阵摆在三人周围,顿时一阵青烟漫起,将三人的身影掩盖了起来,便连沧海明月一瞬间都似乎觉得公主三人似乎凭空就已经消失了一般。

她静静伏在树上,一动不敢妄动,紧紧地绷住呼息,那少年听了半晌,见似乎不曾有人,不由得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语道:“咦,我明明感觉到人在这附近的,怎么会突然感觉不到了呢?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转来转去都不见人,找不到路我怎么办啊!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吧。”

他转身向外走去,心中却不由得紧张万分,暗忖道:“我误闯入此地,周围至少有两个高手在场,只要他们一出手,我手无缚鸡之力,那便必死无疑。所幸我机警,没有踏入那老者身旁布下的阵式,那是什么阵式,那么厉害,连我都觉得一阵心悸,虽然未必破不了,但这老者至少是和青园主人江儒一个级别的人物,千万不可以小看。错非我今天有事,又不愿意管这些宫廷中事,一定要会一会那老人。”

他转身走开,步子故意迈得很小,而且踏著满地的落叶,使得“沙沙”之声不绝于耳。一步一步地向著别处走去。那彩衣公主眼瞧著他越走越远,不由得著急道:“先生,真的要放他走,不怕他坏我们大事么?”

青衣老者看著蒋琬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一言不发,直到蒋琬走得消失不见,那黑衣人不得上面的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地看著蒋琬从她们眼皮底下消失,再也追不上了。青衣老者这时才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向彩衣公主说道:“语儿,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能不惹就最好不要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将他一举击杀,那就连有百分之零点零一杀他的想法都不能有,否则我们只怕会招来弥天大祸。”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下了最后的几字评语:“此子,能形容他的,我想来想去,搜遍脑海中所有的词汇,得出的结论,还是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彩衣公主虽然心中并不相信,但却绝对不会反驳这青衣老者的任何一个意见。因为这位老者,就是在鸠摩国被人尊为神一般存在的国师,也就是自己的老师——桑椹先生。

蒋琬离开四人的视线注视范围之后,只觉得双腿发软,擦擦额头之上的冷汗,快步走开。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可以与自己一战的人物,可惜自己显然不愿意。

钱淑桐是公主府里的一个一品带刀侍卫,平时倒也能在人前露一露脸,但今夜受命在府内四处巡视的他,却低垂著头,对著每一个过来的人点头哈腰,只因今夜能来公主府的,都是京城跺一跺脚满城皆颤的人物,不说当今皇上燕妃会来亲自给嘉琰公主贺喜,便连一向不问世事的魏王李如意甚至脱离于南唐政权之外的御剑山庄都会前来,南唐能排得上号的人物,无不纷纷赶到。

听著耳边喧天的锣鼓声,满目红灯高悬,让他不禁有点炫目,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白衣少年从他身边走过,他竟然忘记了去阻拦,就那么怔忡之间那个少年轻轻走过他的身边,向著后院走去。

只听得一阵炮竹声响,宴会正式开始了。

开始都是一些固定烦琐的程序,皇上,燕妃只讲了两句说吩咐李络棋好好玩,玩得开心一点,就摆驾回宫去了,然后分别是各级官史们送上寿单,唱名官一一报出礼单,无不是天下间罕见的玩意儿,珍宝珠玉者有之,名画古瓷者有之,奇巧宝器者有之。一个比一个贵重,一样比一样稀奇,但嘉琰公主一脸无奈,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直到一切程序走完,大家随意玩乐的时候,公主府这才热闹起来,公主从那些礼单之中,随意选出几样,然后吩咐下来,召开一个盛大的诗会,也设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各有封赏。众人闻言大是兴奋,那些侯门世家子弟对这些奖赏到并不放在眼里,却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被上位者看中,从此平步青云。而且嘉琰公主办这个诗会,应该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里面,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嘉琰公主李络棋更是长得清秀脱俗,倾国倾城,那种清流的风骨,直仿如天仙子谪落凡间。

只是李络棋如今毕竟已经十六岁了,一般人家的女子十三四岁便已经嫁作他人妇,十六岁虽不算大,却也不小了,是以这次其实是皇帝下令举办的诗会,李络棋眼光太高,一般人都不放在她的眼里,而神册皇帝李泯更不会舍得将她拿去和亲,对她千般放纵,这次就是想从众多士门世家的子弟之中能够脱颖而出一两个绝出的人才,能够被李络棋看上眼,只要是世家,哪一家就无所谓了,这可是天下所有公主们难得的恩宠,李络棋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看不出来,只是帝皇之命,她也不能拒绝,只是对于这种诗会,却总是提不起一丝兴致。

李络棋身边站著的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轻声在她耳边笑道:“公主,是不是很烦皇上想给你招附马啊,其实这些世家子弟里面,还是有不少的有才华的人的。你也不用这么冷淡嘛。也许,也许一会真的会出现一位绝世奇才,让你一眼看见就心动呢!”

李络棋只有对著这位气质不凡的清秀少女才会流露出一丝微笑,她一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身边的这个少女,京城八大公子之首的穆剑枫的宝贝妹妹,当朝太尉穆朝盛的唯一一个女儿,自小便生得冰雪聪明,漂亮可爱,被穆朝盛视之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的——穆晴岚。

李络棋拉过穆晴岚坐在自己身边,穆晴岚起先不肯,但见李络棋执拗,无法可想,只得侧身坐在李络棋旁边,旁人远远看去,就仿佛两朵生长在万年冰峰之上的雪莲之花,清香袭人,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难以近得身前。

李络棋对著穆晴岚的脸调皮的吹一口气,凑到她的耳边,穆晴岚只觉痒痒的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心“砰砰”的跳起来,李络棋吹气如兰,那种淡淡的香气闻到穆晴岚鼻中,一股热气吹在她那洁白如玉的颈子上,异样的感觉让穆晴岚脸上一红,她一生何曾有人离得自己这么近过,急忙扭头避开,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李络棋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哈哈笑将起来,伸手揽过穆晴岚,凑近她低声笑道:“你替那些世家子弟说话,莫不是自己看上了哪家公子,没事,告诉姐姐,姐姐请父皇下一道圣旨,绝对遂了你的心愿,快告诉姐姐,是哪家公子,这么有幸,能得到我们穆大小姐的垂青?姐姐很是好奇呢!”

穆晴岚急道:“哪有,公主就爱瞎说,我哪有?”

李络棋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妹妹最是讨厌男人,比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连自己的父亲穆太尉和哥哥穆剑枫都很是疏远,虽然穆朝盛与穆剑枫都对她视若珍宝,小心翼翼,但穆晴岚却根本不喜欢。终日只跟母亲一起,念经参佛,直到遇上李络棋,这才第一次有了一个同龄朋友,根本不可能爱上什么所谓的世家公子,不过是拿她说笑罢了。

就在这时,诗会开始了,那些各族世家子弟争才斗艳,皆想力伏群雄,脱颖而出,而之其中,有原四大世家之一的水家水蓝潮,苏家苏琴生,本来穆剑枫也应该在这些世家子弟之列,但自从他从九江郡回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看不见他原来的神彩飞扬,整日里魂不守舍,并且经常半夜从噩梦之中惊醒,醒来之后满头冷汗,身边服待的待姬被他在梦醒之时不知蹂躏了多少回,以往争风相抢的差事现在都变得畏首畏尾,避之唯恐不及。

水蓝潮、苏琴生都是这些世家子弟之中的佼佼者,不一会儿便将众人压了下去,李络棋正感无味,忽然下人禀报,太子老师虞允文到。

目光一转,她忽然狡黠一笑,瞥了一眼场中正洋洋自得的水蓝潮,以及故作清高的苏琴生,拍拍手掌道:“来人,请虞先生上来!”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著一位穿著件蓝色洗得发白的布衣中年人到来,面容如同春江秋月,瘦梅清风,风骨俊逸不凡,这穿得如此朴素的一个人,竟然就是主持著天下走向的四大文宗之一——太子太傅虞允文。

李络棋对著虞允文耳语了几句,虞允文为难的道:“公主,我们这样做……那个,不太好吧。皇上是要选才,不是要故意为难人啊。”

李络棋俏脸一板,发作道:“那本公主的话是不是就不算数了?”

虞允文看著李络棋那娇俏的脸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松口道:“好吧,老臣依你,等会皇上怪罪下来,虞允文一力担著就是。”李络棋脸上这才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

虞允文从袖子中拿出纸笔,李络棋她们见怪不怪,这虞允文一生清贫,什么都不好,唯独这笔墨纸砚一定要用最好的,而且无论是到哪里,都会随身携带一份,就像现在从他身上拿出来的这笔,就是用上好的花梨木,然后辅以紫兔毫,经名匠巧手制成,正是真正名贵的安徽宣城紫毫笔,其价如金,为毛笔之中的无上佳品。而墨则是至为名贵的安徽徽州所产漱金墨,在其墨面之上还雕刻有山水人物,传闻徽墨“落纸如漆,色泽黑润,经久不褪,纸笔不胶,香味浓郁,丰肌腻理。”更是墨中冠楚。

而他随身携带的纸则是号称“滑如春冰密如茧”的宣纸,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经久不坏,并善于表现笔墨的浓淡润湿,变化无穷。

他带的砚台则更是砚中珍宝,天下各地虽也有多处出名砚,但安徽歙砚却是无可争议的王者,《洞天清禄集》里面这样说歙砚:“细润如玉,发墨如饥油,并无声,久用不退锋。或有隐隐白纹成山水、星斗、云月异象。”而虞允文身上的这块歙砚,正是当今圣上御赐之物,是皇宫大内的绝世瑰宝。名为“胭脂冻”,是为天下四大名砚之一。

虞允文所到之处,绝不使用主人家的笔墨纸砚,只用自己随身所带,这个古怪的脾气当初为他在建业没少结仇,后来成为太子太傅之后,方才平步青云,依然葆持清贫,只是不用他人之物的习性,却一生没有变改过。

他将纸笔铺在身旁放著鲜果的桌子上,挽袖磨墨,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大字,再卷起递给公主:“有此三题,如果有人能够解答出来,那他就是我南唐当之无愧的才子。”

李络棋将其接过去一看,越看越喜,再瞧一眼场下那些争风吃醋的世家公子,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将三题递给身旁的一个侍女,吩咐道:“告诉大家,有谁能够做出这三题,本公主赏他六个字:南唐第一才子。”

四周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神色古怪的看着嘉琰公主,虞允文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去,那侍女只觉双手发软,手上的这一卷纸张突然之间变得仿佛一座大山般沉重,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就这一张纸,可能承载的,就是一个任谁也承担不起的名字。

南唐第一才子!便是李帝花、苏东坡、虞允文、苏苍漓这四大文宗,也不敢称这六个字。可是嘉琰公主的一句话,竟然便要确定这一个名号。

穆晴岚摇了摇李络棋有肩膀,吃惊地道:“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此话一出,南唐士子之间,只怕要掀起一场涛天的风波啊。就算谁真得了这个称号,他以后也别想再在南唐生活下去了,所有人都要去挑战他,无数人会暗地里陷害他,就算他真有惊世不出的才华,在天下人面前,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又怎么能是南唐万千士子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