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莲求您了！”小莲含着泪，望着同样泪流满面的母亲，什么东西在纠扯着她的心，把心撕扯的七扭八歪的。

“今儿个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能答应我，什么时候再回轩里去，要不然，你就一直跪在这吧！”母亲下了最后的通牒，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转身出了屋子，从门外落下了锁，将小莲锁在了房间里。

“母亲！”小莲呼唤着渐渐远去的母亲的身影，她知道总会有被发现的那天，可自从学了琴后，她就更加肯定，要她不弹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做不到，琴声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在某个无法看见的角落，她知道那里一定还藏着什么跟琴声有关的事情，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而已，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弹下去，就一定会有想起来的一天！她无法给母亲许下任何的承诺！她要母亲，可她也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失去的家人，琴声就是一切希望的源泉，可她无法对母亲说明啊！

母亲走后，无名守在小莲身边，劝慰着她：“现在婶婶还在气头上，你还是答应了她吧。”

“我做不到！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弹琴的，我就像着了魔一样迷上了那琴声，让我不弹琴，我真的做不到！”

“婶婶都说了，等以后会给你找个正经的师傅的，你以后还是可以学的。”

“哥哥，你也这么说么？”小莲一脸无助的看着无名。

“难道你真的想跟着天香姐姐么？婶婶的话总是对的，她也是为了你好，以后等有机会了，你再学也一样的。”

“可以后，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哥哥，你不知道，我只要一听到琴身，就觉得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可却老是就只有一个影子在脑海里飘过，总是抓不住。要真是等到以后了，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想起来了。”

“你只是占时不能弹了而已，天天还是能听到姑娘们弹琴的，也许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的。”无名早就听小莲说了她的身世，对于忘记了从前，他也毫无办法。

“哥哥，难道只有这么做么？我这样子，我会觉得很对不起天香姐姐的，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教我，对我又那么好，我这样做虽然让母亲不再伤心了，却是拿天香姐姐的伤心来交换的，母亲和天香姐姐，我谁也不愿意见到她们伤心啊！”

“这也没办法，你跟天香姐姐说清楚，她也许能理解你吧，或者就说你想等晚几年再学，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总是要开口说的。”

“哥哥……”小莲擦了擦脸颊上已经有些干涸的泪痕，想着无名说的话，是啊，不管怎么样，如果答应了母亲，天香那里就一定要说的。

“哥哥，你就替我求求母亲吧！”

“婶婶的脾气，做了的决定，怎么可能会改呢！更何况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愿意见到天香姐姐伤心，难道就愿意看着婶婶这么难受么？”无名无奈的反问着小莲。

“哥哥，难道真的只能这样做么？不论是对母亲，还是对天香姐姐，我都说不出口啊！”

“哎！”无名沉重的叹了口气，无奈跌坐在一直跪着不肯起来的小莲身边。

就这样，小莲跪了一天，哭了一天，最后累趴在了床沿边上。

无名在她身边守了一天，安慰了一天，劝了一天，在小莲睡着后，将她抱到了床上，替她脱去了鞋子，盖好了被子，守在她的床边。

他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这时候，只有天香姐姐才能帮到小莲，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像上次那样，再去找天香，去求她。

母亲回到了家，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莲，用帕子轻沾了沾湿润的眼角，替她掖了掖被角，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吧。当小莲跪着哭着求她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因为心疼而动摇，但一想到天香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母亲。”感觉到身边有人的小莲，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着母亲又红润的眼睛，轻轻的唤了声。

“小莲啊，不要怪母亲，母亲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你就听母亲的话吧。”

小莲看着忽然间似乎憔悴了许多的母亲，所有的话都哽咽在了喉咙深处，深深的咽了口气，小莲点着头，算是答应了。她无法亲口说出承诺的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回答母亲。

看着小莲终于肯答应了，母亲顿时觉得心底里的那块压了她一整天的大石头落了地，浑身轻松了许多，欣慰的看着小莲，抚摸着她的脸颊，说道：“这样就好，你放心，等以后家里有钱了，就给你找个正经的师傅，好好的学！”

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小莲苦笑了笑，把所有的委屈，不情愿和着泪水，通通吞咽下了肚，只能盼着那一天能快些来到了。

“乖，睡吧，其实我今天是跟妈妈说你病了，请的一天假，明天一早，你就跟我一起去轩里，只要你不再跟着姑娘学那些东西，只是做个丫头，母亲还是许的。”

其实母亲今天是跟轩里的妈妈提了想把小莲接回家，只是被妈妈一口回绝了，反而又拿了上次的事威胁她，还说了一堆讽刺人的话，母亲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会继续让小莲留在天香身边。但这些她是不能让小莲知道的，她总觉得，小莲说不清哪一天就会永远留在了轩里，再出不来了！

第九乐句 争论

“允许允许，小莲你这么乖巧，妈妈我怎么会不允许呢？至于蛮儿嘛，一会让她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回这里住就是，她原本就住这里的嘛！”妈妈毫不在意的说道，还将小莲包好的包裹，一把塞到了一脸震惊的蛮儿怀里，催促着她动作快点！

聪颖的小莲忽然间明白了，恐怕是昨天的新曲，又被妈妈知道了吧，她现在这样做，看来是想让自己去教天香姐姐的曲子，好让姐姐又替她挣回大把大把的钱吧。想到这里，小莲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样的地方，这就是天香姐姐说的命吧。

收拾起悲哀的情绪，眼中也不再带有任何的不满，小莲乖巧的跟着妈妈，一路回到了天香阁，那里，天香姐姐已经把她曾经睡过的地方，又给收拾出来了。

只不过是放置几件衣物，再抱出一床被子，铺好床，所有的一切一盏茶的功夫都用不到。

妈妈见收拾妥当，又下楼去看蛮儿收拾的怎么样了，看到她还在那里磨蹭着，似乎是不情愿离开，便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收拾好了，就赶紧去琴香姑娘那里看看，小昭走了，她那里正好缺个人，这段时间，你就先在那边伺候着，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蛮儿的脸色，在听到自己的去向后，瞬间就变得惨白，“妈妈！”

蛮儿颤抖着声音，乞求的眼神，企图想让妈妈改变主义，收回决定，可妈妈此时的心思，完全都在小莲身上，只是催促着蛮儿快点离开，她还有话要对小莲说。

小莲看着蛮儿用刀子一般眼神的看着自己，转身离去的凄凉背影，心里像是被人纠扯着一般，很不好受。

“小莲啊！”见蛮儿走了，屋里只剩下天香、小莲和自己三个人，妈妈便唤了还在走神的小莲：“妈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妈妈请说。”小莲心中其实已经了然，只是不好揭破，还是等待妈妈亲自说出口。

“也没什么，就是今年千秋节的时候，全国要庆典，举国欢腾，到时候，舞月轩也会像往年一样，举办活动的，今年呢，妈妈想让你的天香姐姐弹你昨儿个弹给公子们听的曲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教教她。”

小莲看着妈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呵呵呵！你放心，到时候妈妈我一定准保让你天香姐姐在舞台上大出风头！迷死那群男人，让他们的眼睛珠子都掉到地上，给你姐姐当球踩！”妈妈开心的一面发出虚假的笑声，一面幻想着天香登台后（一路看,电脑站.16k.客满为患的情景，和那数不清的捧到自己面前的钱，她的眼睛里都开始冒着钱星子了！

笑罢，妈妈又对小莲说道：“还有件事情，也想跟你商量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请你帮个小忙，我想小莲你这么乖巧，一定会答应的！”

“妈妈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妈妈待小莲这么好，小莲一定会尽力而为的。”小莲看着一脸期望的妈妈。

妈妈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瞄了瞄一旁的天香，故意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与轩里的丫头们一起，参加千秋节后的评选。”

“妈妈，这么做不好吧，小莲毕竟不是这轩里的人，更何况，她的母亲也不会同意她参加的。”天香惊得站到了妈妈的面前。

“没什么好不好的，她母亲那里，我自然会去说，不就是参加个轩里的评选嘛，又没让她登台，紧张什么。”妈妈似乎是预知了天香会反对，提前都想好了对策。

“可是妈妈，轩里评选的规矩我是知道的，万一让小莲取了个第一，让其她的姑娘们怎么做，头牌的名号又要给谁？”天香有些激动的连声问道。

“要是那样呀，就更好！”妈妈深深地看（一路看,电脑站.16k.了天香一眼，才继续说道：“平日那些死丫头们一个个的，都自以为多了不得的样子，如今正好让小莲挫挫她们的锐气，知晓了差距，也好让她们知道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让那些不思上进的小丫头们晓得努力些！我这轩里可不比一般的妓院，不是白养些没用的人的！”

“可是妈妈，当初，我也是参加过，这评选的目的，不是为了选出轩里的头牌么，只有取得技艺第一，才色俱佳的姑娘，才可以做花魁，才有资格成为轩里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小莲虽然跟着我学琴，可她并不是轩里的姑娘，也从未有外面的姑娘参加轩里的考试，这是妈妈定下的规矩，如今妈妈是要违背自己的规矩了么？”

“我说你真是死脑筋，规矩是我定的，我当然可以改！轩里的评选，只是一个私底下举行的仪式而已，真正的花魁，还是要由客人们来定的！我只不过是不想那些心气高的姑娘们不服气，在私底下给我斗得乌烟瘴气，以为我偏袒了谁，这评选只是其中之一的衡量手段，谁想要当花魁，争头牌，谁就要付出代价，自己靠实力去争去！”

妈妈看了看天香，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一路看,电脑站.16k.接着说道：“我呢，是想着小莲也跟着你学了这么久的筝，还跟着玉蝶儿学了那么久的琴了，让她出来展示展示，也好堵了小丫头们的嘴，免得说我单单对她个外人这么偏心。”

小莲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似乎越谈越不开心，她很想告诉妈妈，她是绝不能参加这样的评选的，而且还是更其她的姑娘们一起，如果被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虽然小莲自己也很好奇，很想去试一试，可她根本就插不上嘴，妈妈也没再问她的意思。

“可是妈妈，小莲还太小，实在……”天香的话没说完，就被妈妈不耐烦的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就先这么定下了，她母亲那里，我去说，你就为她准备参加评选的曲子就行了，回头到玉蝶儿那去说一声！既然学了两样，就都拿出来亮一亮才行。”

妈妈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有（一路看,电脑站.16k.再问一问小莲的意思，只剩下小莲和天香无措的站在房间里，互相看着。

天香垂了眼睑，长叹一口气：“妈妈定了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改变，她既然都说了会去给你母亲说，你也只有好好准备吧。好在离千秋节还有一段日子，也许她会改变主义也说不定。”

小莲看着天香，蹙着眉，点了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只有先这样了，但是说什么，我也不会去参加那个什么评选的。”

从小莲眼中流露的坚定，让天香怔了怔，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