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潮涌动
作者:懵懂的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83

说实话,孙秉云当面把自己介绍成“土鳖”,并不是为了刻意报复叶倩婷,仅仅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普通年轻人那种年少的气盛了,在某些问题上也能看得开。

随着国内经济的开放发展,拜金主义必然日趋泛滥,这是一个总体的趋势,透过钱眼看世界的人中,叶倩婷不是唯一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若是有事没事的就为了这种人生气上火,孙秉云相信自己早晚会死于心脏病。

当然,孙秉云也知道杨森这么做的意图,金钱美女的糖衣炮弹谁都喜欢,可笑纳之前怎么也要考虑一下糖衣吃掉之后还有没有机会把炮弹吐出来。有了适才陈长义旁敲侧击的点拨,孙秉云琢磨着这事有点悬,一个弄不好,糖衣的味还没尝到,炮弹就先爆炸了,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离这个杨森远一点。

在随后简短的谈话中,孙秉云表现的相当矜持,他以鼎新广告公司目前发展不足为借口,委婉的推却了杨森的好意——二百万的广告费投入的确很诱人,叶倩婷娇美的身姿看上去似乎也很可口,可这些终究比不过他自己的前途。

面对他的矜持,现场几个人的心态各有不同,杨森是越显心焦,坏事做多的人本身就喜欢疑神疑鬼,而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端,显然都透露出一种不妙的征兆。

相对于他来说,陈长义倒是第一次有了对孙秉云另眼相看的感觉,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能在金钱与美色的诱惑面前保持平和心态,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可见,这个临海的公子哥还是有一定政治敏感性的。

至于说原本眼高于顶的叶倩婷,她倒是白白担心了一场。自打见到孙秉云被杨总、崔总一干人围着之后,她那颗小心肝就一直悬着,而等到孙秉云说出那句“我是土鳖”的玩笑话之后,她险些没当场晕过去。幸好的是,再往后孙秉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打个哈哈就把这件事带过去了,否则的话,叶倩婷也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可能好过得了。

秦天会馆内的酒会,一直持续到将近凌晨一点,而就在这边的酒会行将结束的时候,南平市西二环水岸人家高档社区内的一栋别墅里,另一场秘密的会面却刚刚开始。

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坐在轮椅上的李红军手里捏着一支行将燃尽的烟卷,多少有些晶体混浊的左眼眯成一道缝隙,精光四射的右眼却睁得很大,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楼下那个碧波荡漾的游泳池。此刻,在泳池内正有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纠缠在一起,令人血脉喷张的呻吟声,隔着洞开的帘窗接连不断的传进来。

李红军再过一年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再加上幼年时小儿麻痹带来的后遗症,他这几十年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轮椅,右腿与右臂全都是畸形,咋一看上去就像是打了蔫的白萝卜。

都说身残志坚,这句话并没有说错,至少同整日里沉迷于酒色的弟弟李红兵比起来,他李红军要精明的多,自从两年前李家家主李兆兴第一次中风之后,整个南翔集团的大部分权力基本上就被他一个人把持了。

豪门内的亲情永远都不如利益来的紧要,李红军这两年都盼着中风瘫痪的老头子早点驾鹤西游,而后他便可顺利的执掌大权,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尤其是那个野心勃勃的侄女李子敏一脚从南翔踢出去。但遗憾的是,老头子两年里三次中风,一直弄到半身不遂了,却始终不肯合眼,而且神志看上去也是一天比一天清醒。

从年前九月份开始,老头子躺在病榻上对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南翔集团进行了四次调整。经过这四次调整,先是原本由南翔集团优势控股的南平化工被彻底剥离出去,原属于南翔的大部分股份被老头无偿的转给了省经贸委。随后,原本由他李红军一手打理的南翔建工以及主要从事地产投资的南翔地兴房产也被拿走,转而交给刚从英国留学回来还不到一年的李子敏打理。而就在月前,老头子在又一次昏迷之后,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要把集团在广生证券内占据的股份抽回来,与此同时,老头甚至没有经过李红军的同意,就将省委、省政协准备预留给他李红军的政协委员名额给辞掉了。

这算什么事?

李红军现在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老头子不希望自己掌握南翔集团的大权,至于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儿子李子季是领养回来的,身体里流淌的不是李家真正的血统。

如今每到深夜的时候,李红军细想往事都觉得无比委屈甚至是愤恨,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完全就是毁在了顽固不化的老头身上,幼年的时候,如果不是背着那个“走资派”狗崽子的身份,又怎么会因为一场小儿麻痹症落下这一身的残疾?其后的十年动乱,弟弟李红兵因为受不了苦,公开与老头断绝父子关系、划清界限,自己拖着一副残缺不全的身子陪他挨揪斗、关牛棚、戴高帽子,每天爬几条街给他要一口饭吃现如今,苦难的日过去了,好日子来了,轮到享福的事自己就得靠边站了,这世界还他妈有没有天理?

每次想到这些,李红军都恨不得把老头活活掐死,以泄心头之恨。

“爸,我我出去一下。”

就在李红军心头郁愤难消的时候,身后传来养子李子季的声音,这位在临海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贵公子,在他老爸面前怯懦的像是一只病猫。

李红军收回心神,朝楼下泳池看了一眼,只见水波荡漾间,只有一个女人慵懒的仰躺在水面上,而那个男人则没了影子。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想去干什么,他刚才那粗重的呼吸声瞒不了任何人。

想想自己,再想想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转念又想到自己的养子以及那个精明如鬼一般的侄女,李红军的心里一阵烦躁。

“跟我在这儿坐着,今晚哪里也别想去!”猛的扭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红军愤然道。

李子季打了个哆嗦,诺诺的应了一声,却不敢开口争辩。

“怎么啦,李总?还在为子季的事生气呢?”一阵轻笑声从门口传过来,一个腰间围着洁白浴巾,上身赤裸的年轻人不急不缓的走进来。

年轻人长的很英俊,脸上挂着的慵懒笑容让人感觉异常亲切。

如果陈长义与孙秉云此时在场的话,他们绝不会相信自己能在这里碰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从秦天会馆离开的程玉。

“我现在哪还有闲心跟他生气,”李红军换上一副笑脸,用完好的右臂推动着轮椅的轱辘,朝客厅正中的沙发前凑了凑,说道,“来,坐,我这几天心里都悬着,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要亲自去找你了。”

“找我?”程玉在沙发前坐下,半垂着头,用眼角瞟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不用找,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至于你要问的问题,也用不着你问,能说的我自然会跟你说。”

这话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看始终站在大厅一角的李子季,撇撇嘴,说道:“子季,你还是这么不成器,你爸手脚不方便,你就不知道推他一把?”

“哦,”李子季一愣,这才看到他老子一手推着轮椅很是费力。他支吾着应了一声,脚下却迟迟没动地方。

“哼,”程玉又是一声冷笑,“李总,别怨我说话直接,这两天我也在观察孙向南的儿子,老实说,那小子虽然还显得有些稚嫩,但从整体上看,他要比子季强得多。要说他还有什么不如子季的地方,那就要数感情与魄力了,年轻嘛,总是胆子小,感情丰富了点,该伸手的地方不敢伸手,该冷下脸来的时候也冷不下脸来。就拿今晚见面的时候来说,我已经把话点给他了,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杨森的胆子吓破的,可他后面的话没跟上,也不知道是没领悟到还是不忍心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他没领悟到的话,杨森肯定会从他身上打主意,这两个人要是走到一起,呵呵,你们父子两将来倒是可以省心了。”

“有人要对杨森下手?”李红军眼一眯,不动声色的问道。

程玉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口说道:“你们最近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我今天晚上点他一次,只是希望打草惊蛇,他要是知机的话,这段时间就该准备着外逃了,如果栈恋不去的话倒是这个孙秉云,现在让我看不透了。前段时间跟他做的那一笔交易,原本是留了底子的,准备将来找个机会用一下这件事你们也知道。”

李红军点点头,他知道程玉说的是那笔国债交易的事,这个事说起来不算事,可终究是禁不住查,程玉留下底子,自然是为了将来某一天把孙家父子兜进去。

“现在啊,这个底子没了,整个交易账簿都没了,”程玉竖起右手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苦笑道,“下来人一把全给抄走了,杨董亲自出面办的,连个理由都没给我留下。”

李红军吸了口凉气,他发现这件事真的有些大条了。

“总而言之吧,这段时间你们别去招惹那个姓孙的了,观察一段时间,”程玉依靠近沙发的靠背内,嘘口气,最后说了一句,“现在啊,说不准就是有人在布局,谁能被圈在局内,谁又会被踢出局外都很难预料,而有资格布局的人素来都是咱们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