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归天
作者:流神武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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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心魔只是在模仿郑海涛的战斗风格,但丁寒依然感慨不已,它的动作并非简单地模仿郑海涛的战斗方式,而是骨子里就透着一种神髓。

“再来!”

心魔被这一拳激起了斗志,几乎跳着向丁寒冲了过来,脸上没有落于下风的恼怒,而尽是与强者交战的兴奋,看来他终于将丁寒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丁寒暗自叫了一声好,同样直接从正面迎了上去,没有再躲避心魔的拳头,因为海涛的拳头实在是久违了,即使在他生前,长于躲避的丁寒也没结结实实吃过几次。心魔像听到了丁寒的诉说一般,一切攻击都集中在丁寒的正面,甚至只是胸前的一小块范围,出拳的势头越来越凶猛,最终到了只能看见拳影的地步。这种缺乏变化的攻击丁寒虽然能将这些拳尽数接下,却同样找不到太多的时机可以反击,这也让丁寒觉得有些意外。

一路走到现在,丁寒也见过为数众多的强者,而今心魔的攻击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其实都算不上顶尖的程度,但二者之间的搭配却极为合衬,招招之间衔接得密不透风,很难找到可乘之机。这种攻击似乎比真正的郑海涛还要强上一筹,丁寒交战之时也有过寥寥数次的抢攻,效果却不尽人意,之前与郑海涛战斗时绝对不会这样,何况现在自己的力量绝非那时所能比拟。

“看拳!”

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抢先进攻的时机,丁寒在心魔打出一招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它出拳之前先行看准了那一拳由于上一招用力过猛而相对延迟的空隙。丁寒的拳头瞄准的是心魔的头部,而当它拳未收尽脖子稍微上仰的时刻正是绝佳的攻击时候,这一拳把握得比方才几次都要完美,眼看这一拳就要轰在心魔的鼻尖。

“喝!”

心魔见自己出拳与未出拳之间竟然遭到了反攻,招式不慌不乱,左拳自面部侧向与丁寒轰来的拳头相接,同时竟将脸向着那一拳迎去。丁寒的拳头在这两点的迎击之下劲力全失,稳稳地被悬空顶住一动不动,这是郑海涛绝技之一的止拳之法。止住了丁寒这一拳,心魔立刻弹腿踢向丁寒小腹,这气势汹汹的一脚威力不弱,而丁寒的拳头却被暂时定住难以脱身,眼看就要中招。

“咦?竟然已经练得如此纯熟?”

望着自己踢出去后却被丁寒一拳一脚同样止住的右腿,心魔像是稍有惊讶,二人以相互止拳的姿势僵持不动,突然同时向前推出了手掌,一起向着后面猛退一步,解开了暂时的僵持。

不愧是正版的止拳,丁寒在这方面承认火候还不到郑海涛的地步,虽然自己也能用身体的其余部分使用这招,但像郑海涛这般全身上下都彻底修炼到的程度仍非自己所能及。可丁寒所忌惮的不是这一招,不知道为什么,郑海涛模样的心魔没有用出他其余的绝技,只是用普通的拳脚与自己交战,但若是他用出心血塌缩的话想必战况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

“要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的本相,我可能真的会把你当做活过来的海涛。”

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击,丁寒严密注视着心魔的细微动向。

“只要你放弃战斗承认我,我就是活过来的这个人。”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想着迷惑我了。”

“那我就彻底的打倒你!看我百发真拳!”

心魔长啸一声,双手的拳头就像吸走了周围的空气,与宫咏的螺旋形劲力不同,这一招就像聚集了大气当中的能量而将其封锁在手腕周围旋转着。眼见心魔双拳齐握扑向自己,丁寒向后略退,双手一同化拳为指,将劲力运到指尖之上准备应对那招绝技。

“这招以前就对我没用!”

心魔挥出的拳头夹着爆炸的巨响,这正是百发真拳的特异之处,但同样如同丁寒所说,心魔狂乱一般同时轰出的无数重拳全部擦着丁寒的身侧而过,少有的几拳能够与丁寒的手指相撞却被同样庞大的劲力直接顶住。不错,心魔所使出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百发真拳,但这一招并非是正面直接攻击的绝技,其中有些奥妙需要地形进行配合才能发挥出威力,否则就和一般的乱拳没什么差别,偏偏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称之为地形的东西。如果像现在这样运上足够的劲力,乱拳一般的百发真拳勉强也算威力十足的招式,但始终缺乏真正的灵魂。

“那现在呢!”

毫无收效的百发真拳将丁寒逼得步步后退,出拳之时的刚猛劲力使得心魔的拳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力量也远非之前同rì而语,阵阵隆隆的爆炸声更是威势夺人。丁寒尽管在这乱拳之中依然应对自如,却不得已的采取了更加坚固的守势,进攻的机会完全是零。百发真拳的攻击范围相当的大,心魔整个身体正面全部在带着劲力的乱拳范围之中,丁寒想要从下路突然袭击也是不可能的。

“丁寒!实力上虽然有长进!身高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不断的攻击当中心魔就想要扰乱丁寒的集中力,故意提到了禁忌的身高。

“混蛋!三年前我可是一直比你还高啊!我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

心魔的挑衅不能说一点效果都没有,丁寒同样怒吼了起来,原本偏于躲避和防御的战法逐渐主动了起来,以指力与心魔的拳头硬拼的次数越来越多。仿佛这还不过瘾,丁寒心下一横,不管什么熟不熟悉,同样攥起双拳雨点般地向着心魔轰了过去,宛然山寨版的百发真拳。

痛快!好久心中没这么痛快了!彻底放弃回避与防御的丁寒身上立刻被无数重拳直击,然而同时又将数量与质量都毫不逊sè的拳头轰在了心魔身上,没有地形加成的百发真拳其实与丁寒气血上涌之下打出的拳头无甚区别。两人在几乎放弃招式的正面对殴当中居然一起露出了笑容,身上被强力拳头直击的痛感反而让丁寒jīng神越来越坚韧,体力在飞一般的消耗,然而斗志却已经燃烧到了极限。丁寒与心魔狂暴的铁拳交互轰击已经使得两人之间的空气产生了变异,在庞大的劲力不断相撞的作用下变得如同火焰一般闪耀辉煌,但这还没有结束,心魔突然瞳孔急遽收缩,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狰狞起来,全身浮现出一层诡异的光华,出拳速度陡然暴涨,一时间压得丁寒只有招架之功,不,实际上是丁寒打出的所有拳头尽数淹没在了心魔的拳中,这就是心血塌缩所造成的体质强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弱!这样下去你还能做什么!”

手臂已经化作了条条血腥的红光,心魔在心血塌缩下打出的百发真拳彻底压倒了丁寒的攻势,丁寒的攻击好像逐渐慢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后劲不足,然而二人之间燃烧的斗志却越来越盛。现在心魔的拳反而像是失去了力量,打在渐渐不再抵抗的丁寒身上毫无效果,丁寒的右拳不断地颤动着,坚实的黑sè大地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像是在为激战的二人而震动。

“为了你我才走到现在这一步……

……假如阻拦我的是你……

我也照样要跨越——!”

丁寒嘶哑的怒吼彻底压过了心魔的攻势,顶着暴风一般的强力乱拳,丁寒的右拳逆着扑面而来的拳头向着心魔发出了最终的反击。一拳,那只是一拳而已,却像破海而出的蛟龙施展出翻江倒海的神通,将迎面的逆风彻底正面碾过,穿透乱拳直接轰在心魔的脸上。这已经不再是拳,而是一种意志,证明自己终于跨越了极限的意志。

“好……”

脸上顶着丁寒铁拳几乎五官变形的心魔艰难地抬起了右手,慢慢地伸出了拇指,身体向后仰去……滑落……消失……

“呼……呼……”

胜利的丁寒突然发现明明明自己中了无数拳,身体上却没有什么痛感,也许刚才激烈的战斗其实本身就是意志的比拼,而且……该结束了吧。

那些黑sè的剪影就像燃烧过的纸灰,轻轻一吹便消散成了漫天的粉末,远处大地已经塌陷了一角,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丁寒望着这个即将消失的世界,心中却突然有点不舍。

“你还存在?不……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存在了……”

一块块崩塌的世界中丁寒看到刚刚被击败的心魔悬浮在自己面前,仍然是郑海涛的面孔,并没有方才那一拳留下的痕迹,这时他已没有丝毫的战意,就像是在一旁守望着这个世界的终结,同时守望着丁寒。

“我来就本不存在,最终我将恢复成你记忆的一部分,我,依然还是你。”

心魔爽朗地笑着,那笑容是真心的欣喜和愉悦,如同在祝福终于跨越自我的丁寒。

“是吗……其实我也想到了,就这样打败你说不定就是接受你的另一种方式,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今天的战斗……谢谢你,另外一个我。”

丁寒看见心魔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透明,从手足开始,一直延伸到全身上下,但同时丁寒也知道他并没有消失,因为现在自己的心中开始涌入大量的充实感——活在世间的充实感。

“你果然已经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心魔对丁寒轻轻地说道,留下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也许是对丁寒努力的肯定,也许是对战斗的鼓励,更像是……对友人的祝福与道别,随之便消失在正在崩塌的天空当中。

“哼……最后的那个……应该真的是你才对吧……什么时候……也学得这样不坦率了……看来人死之后……还会……继续学坏……”

丁寒低下了头,嘴角挂着上扬的微笑,面颊却淌下了两行晶莹的热泪,本来早就知道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面的人,却还要面临第二次的永别。

“丁寒!丁寒!”

“醒过来了……啊啊啊!醒过来了!科学的奇迹!”

耳边惊喜的声音让丁寒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突然洒在脸上的阳光……真的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