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行，你一定要热爱劳动。你看，我和你耙～耙～（爸爸）天天都辛苦工作，就是因为我们热爱劳动。你也要像我们一样努力哟～！”

“好的。”

“还有，要多为别人着想啊。这样别人才会喜欢你哟～。”

“什么叫为别人着想？”

“就是，别人要做某件事，你发现他要做的时候，就帮他做。比如，我往沙发上一躺，肯定就要看电视和吃水果喽。你帮我打开电视和削好水果，就是为我着想了。你耙～耙～（爸爸）往书桌前一坐，你就送上一杯热茶或者牛nǎi。让他更好地工作，就是为他着想喽。还有……，这个这个，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吧。”

“明白了。”

“龙哥你看，我现在说教的水平如何，是不是很有耐心？”鱼线侧头望向应龙。

应龙挑起大拇指，又低头工作了。

唯行一见，立刻转身跑了。一会儿端回来两杯牛nǎi和一盘点心，放在两人面前。鱼线得意地开始享用。应龙摸了摸唯行的头，眼里尽是疼爱之sè。看到唯行一天比一天像人，一天比一天懂事，这比什么都让他觉得幸福。这种欣慰，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起来。

鱼线说：“龙哥，你是对的。说教虽然很啰嗦，但却对唯行很合用。凡是教育都会留下痕迹。总有一天，留在他记忆中的这些痕迹会交错起来，形成一幅完整的图画。他就像纸一样，就这么被我们一笔笔画出彩来。画着画着，就长大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总反对删除记忆数据和强制修改设置。因为你喜欢这些痕迹完整地保留在上面，哪怕曾经画偏了画错了，但不擦掉，原汁原味地留个底在那里。错误的可以让他参照，不会再犯同样错误，而正确的可以让他更成功更稳定。它们完整地体现了唯行的成长过程，并指引着他的未来。龙哥，我发现你有很严重的完美主义倾向啊。你总是为他想的很远，远的超出想像。”鱼线颇有感慨地又拿起一块小点心，慢慢地放进嘴里。

“哇～，总算明白我的苦心了。线儿，真想不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不能直视。太老成了，不像十二岁倒像三十二。我还是喜欢你原来那个得瑟样儿，至少看起来不会老气横秋。”

“我就是随便感叹一下。跟你不到一年，我竟然能像老人家一样搞说教了，不可思议。妈Ｂ，要是龙哥你早生个十几年，不是带着我，而是带着我老爸干项目。你说我得少挨多少打？”鱼线唏嘘不已。

应龙笑了笑，却转了话题：“你这次的说教很成功。相信假以时rì，你会做的更好。”

“动动嘴皮子谁不会，交给我好了。对了，龙哥，你最近一直忙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新的工作安排？我已经闲了三天了。混身都难受啊。”

“我在扩展设计情绪模块的功能。本想把xìng格倾向加进去，后来发现暂时没有可行xìng。只好以后再考虑了。等我们做的东西更成熟，也许就有可行xìng了。”

“情绪模块不是挺好的吗？还扩展什么？”

“更多的情绪。”

“这么厉害？”

“对。如果设计成功，唯行可以获得更多的情绪。现在公认的四大基础情绪——喜、怒、哀、惧。我们只完成了第一种，通过正负值，我们体现了喜爱和厌恶这两种。愤怒、悲哀、恐惧这三种也实现的话。唯行有可能体现出远超过这四种情绪的更复杂的情绪。”

鱼线沉吟半晌，问道：“我不明白了。就算一个值能体现两种情绪效果，四个值最多不过八种情绪。怎么可能远超？”

应龙笑道：“愤怒的另一极是冷静。悲哀的另一极是愉快。恐惧的另一极是安定。再加上喜爱和厌恶。其实这四个权值，可以形成唯行最基础的八种情绪。可是你别忘了，我说的是基础的。如果这四个值同时生效呢？不用多说，其中两种同时生效，就可以组合出八种以外的新情绪来。”

鱼线一下子来了兴趣，头也凑了过来：“比如说呢？如果恐惧极值加上悲哀的极值，会产生什么情绪？”

应龙想了想：“应该是绝望吧。又悲又惧，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恐惧不仅表示害怕，还有惊慌和混乱的成分存在。程度轻一些的就是混乱失措，程度高一些就是惊慌害怕，再高一些就可以认为是恐惧。如果这样考虑的话，恐惧值可以跟愉快值产生惊喜，跟喜爱值产生好奇，跟愤怒产生又惊又怒，跟厌恶产生又恨又怕。但是各自必须遵守一个度量，某一方的权值一过度，就又变成另外一种情绪了。这个工作很不好做，很多都是没有明确度量的。可能需要一点点摸索调试。这才是两两相加，要是三种同时生效呢？要是四种同时生效呢？你说这能产生多复杂的情绪？要是我们做的好，人类大部分的情绪，唯行就都能体现出来了。这工作一完成，唯行将拥有大多数的基本情绪。在此基础上，说不定可以处理更高等级的东西了呢。”

鱼线眼睛一亮：“我～！你这一说，我都兴奋了。这要做出来，唯行快跟咱们差不多了。更高级的还有什么？”

“感情！只有高等生物才能表现的感情。”

“怎么情绪和感情不是一回事吗？”

“这个，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感情会更高级一些。我想也应该更难实现。这也要先看情绪的实现程度如何。现在也无法构想。”

“我不明白了。咱们努力工作，无非是希望唯行在xìng能上有提高。可你不给唯行安洋枪大炮，好让他去海扁国队长。也不给唯行加装各种智力程序，好让他智力测验超过那个狡猾的松下幸之助。费用么大功夫，只给他增加了许多情绪。难道你是想让他声情并茂地陪外国机器人聊天吗？我觉得这力出的没意义，不如强化武装来的实在。”

应龙抓抓头：“怎么会没意义呢？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其实跟思维能力提高是有很大关系的。如果我们只是加上了智力数据包，帮他通过了智力测试，或者加上了武术系统，帮他通过了地狱赛，成绩应该会很好看。但，这些对唯行真的有意义吗？那些东西做的再好，只是个外在表现。唯行本身真的提高了吗？我觉得没有。他的思维能力还是停顿在这一等级。”

“那你让他会哭会笑，他就能提高思维能力了？”

“不，但会让他更接近人类的思维。”

“为什么？”

“你没发现吗？我们在没制作好恶权值以前，他根本不能理解‘喜欢’这个概念的。但是现在，他可以理解一些了。为什么？”

鱼线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瞪大的眼睛：“他有了好恶权值，所以就理解了喜欢和讨厌？”

“对。”应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类似这样的能力，他拥有的越多，就越能理解人类的思维。当我们让他极限接近人类的能力，他就有可能变成像我们那样思考的机器人。而不仅仅是个会做题打架的竞技玩具。”

“我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为什么一定要让机器人思考呢？人家造机器人，都是用来干活儿的。你造机器人，却好像要把他当人看。你倒底想要干什么呢？”

“嗯……，这个怎么说呢。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你认为什么是机器？什么是人？什么是机器人？”

鱼线一下子被问住了。“机器就是……按钮就会动的设备呗。人就是人喽。机器人，看着像人，实际是台机器。”

“好，按你说的。他们三者的区别在哪里？”

“这个，机器和机器人没什么区别。机器人也是机器。人和机器人，一个长肉，一个混身是铁。”

“错！”应龙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机器，没有灵魂。永远要靠人来cāo控。人却有灵魂，是自己的主宰。机器人，身体虽是机器，但既然被称为人，就应该有灵魂！不然，永远都只能沦为机器，称不上真正的机器人。灵魂，就是最大的区别！这就是我对这三者区别的看法。创造唯行，重要的是打造他的灵魂，而不只是强大的身体。我想给他造一个自己。这才是我想做的。”

鱼线张大了嘴。“龙哥，你野心好大。可是，机器人真的可以有灵魂吗？”

应龙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下来。“我也不敢肯定。所以才要做做看哪。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对吧？”

鱼线挠挠下巴：“那，除了情绪，还有什么要做？”

“凡人类所有的，感情、jīng神、xìng格、思维……一样样都要造。实在做不出来，我们就尽量仿个像点儿的。总之，人有什么，我们就造什么，用机器和程序都给他实现出来。哪怕他只是一台机器，只要他有了这些人的内在，他就应该算个生命体。最终他会相信自己跟人一样是活生生的。而人们也会相信除了身体不一样，他根本就是个人。达到这种程度，你还敢说他只是台机器吗？至于能不能有资格称之为人，那就要看我们到底能为他实现到什么程度了。”

“照你说的，真要做到那一步，确实没法再称之为机器了。”

“灵魂是什么，没人能说清楚。但我认为这个词可以简单地概括成，一个独一无二的jīng神内在。如果你的躯体里，放了我的灵魂，就算你的外形还是你，但你已经变成了我。即便世界上真的有人长得完全和你一模一样，哪怕他是用你的基因克隆出来的。他的内在也会与你不同。所以你才是唯一的，不可复制的。我认为这种内在就是灵魂。我们所赋于唯行的各种人xìng的能力，就是这种内在的组成部分。再加上他的成长经历和受到的教育，也就是那些留在记忆中的痕迹。就可以构成唯行独一无二的灵魂。机器人的灵魂。这才是我的目标——赋予他一个灵魂，使他成为生命体。”

鱼线轻轻赞叹：“哇，那我们正在做的工作，不就跟造物主是一样的吗？”

应龙笑着点头：“没错。如果做到了，在唯行的眼里，我们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