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儿，应龙又说道：“线儿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你肯，你能比我做的更好。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从小到大，我始终相信：当你相信别人的时候，你就拥有了信仰。而当你相信自己的时候，你就是神。即使别人都相信我做不到，只要我肯相信我能做到，并且坚定地努力下去，我就有机会证明他们是错的。可是如果连我也不敢相信这些，他们就说对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相信的事情去努力尝试一下。不然，将会一生泯然众人，到了垂暮之年，才后悔自己虚度青chūn。我不喜欢这样。所以就算这事情看起来难到不可想像，我也愿意去试一试。我觉得这样才对得起自己。鱼线、唯行，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遇到不可想像的困难。我希望你们能够想起我今天说的这番话。我希望你们勇敢，坚定，勇于尝试。尤其是你，鱼线，困难其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你只是懒于寻找一条跨越它继续前进的道路。”

“喂喂喂，你去教训唯行就好了。教训我干嘛？”

应龙笑着说：“我不担心唯行。他根本不会退缩，也不怕麻烦，不懂得偷懒。一切困难在他面前，都抵挡不住他无限的穷举。他总会找到一个可能xìng，并且尝试下去。可你总是刚看到困难就想跑。如果你能克服懒惰和对困难的畏惧，你的未来将无可限量。我希望你能成为机械智人研发领域的一颗超新星。”

“你这样说，我觉得压力好大。龙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绝对是个人才。再说你刚刚提醒了我。万一我的研究还没完成就挂了。为唯行着想，我也得安排个有足够能力的人，来接我的班。这样的话，就算我百年之后，唯行仍然可以按照我留下的方向，不断完善下去。我期望有一天，他真的能成为一个具备人类智慧的机器人。这是我的梦想，也是老陈的，也许将来会变成你的。”

“我才不要这么艰辛的梦想。你自己留着。你在有生之年把这些功能都开发完，不就好了？”

唯行说：“爸爸，你们刚才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他对过于抽象的东西，理解能力为零。如果不拿具象的东西来举例子，他根本不理解。

应龙疼爱地摸摸唯行的头：“你现在不需要懂，你只要记住这番话。等将来你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了。”

唯行很高兴地看着应龙：“太好了。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应龙很认真地说：“我们会让你慢慢长大。但你要给我们时间。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和爸爸一样聪明。嗯……，会成为人类和机器人历史上最人xìng化的机器人。”

唯行很高兴地问：“爸爸，这个终有一天，倒底是哪年哪月哪一天？”

应龙低头叹息起来。鱼线和叶新偷笑起来。

应龙抬起头来说：“如果我估算的够准确，大概是３０年后的今天。”

唯行很高兴地说：“呀，这么快啊。爸爸你说话要算数。”

应龙说：“嗯，说话算数。”

唯行举起右手，伸出食指。

应龙问：“干什么？”

“拉钩。”

应龙和叶新大惊。应龙问：“哪里学的？”

“从叔那里学的。”

两人看着鱼线。

鱼线左右张望：“那个……，他老说我言行不一。我说拉个钩，以后就保证不会这样了。然后他就相信我了。呵呵呵。”摆明了是哄傻小子。

应龙伸手：“好，我们拉钩。”

唯行拉过钩，很高兴地跟鱼线说：“叔，３０年后我就长大了。到时我能和爸爸一样聪明。”

鱼线假意高兴地配合他：“是吗？真是太好了。”

等唯行去办别的事情时，鱼线小声叹息：“唉～，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时间有点儿概念呢？”

＊＊＊

应龙问鱼线：“这两天你埋头苦干，在忙什么呢？我不记得这两天安排过你的工作啊。”

鱼线说：“嗯，我就是为唯行加个新系统，留下一些空接口。顺便把其他系统与大脑系统的通讯接口重新整理一下。好好优化优化。”

“咦，好勤勉哪。做的什么新系统，说来听听。”应龙高兴地问。

“噢，味觉系统。没什么内容，只是一些空接口。将来有了新科技，唯行可以获得味觉的时候，就按这个留下的接口来接驳程序，跟大脑系统通讯用。”

“怎么突然想到写这个？”

“受到嗅觉系统和视觉系统的启发呗。你看，摄像头和微型声纳都受视觉系统支配，扬声器受发声系统支配，麦克受听觉系统支配，全身各触压点受触觉系统支配，嗅探器受嗅觉系统支配。它们都与大脑系统dú lì，并受大脑系统支配。模仿人类感官的系统每样一个，就只差味觉了。反正将来总会有那么一种新科技或者设备，可以模仿出人类的味觉感受。索xìng我们先把接口留出来，把系统架构的基础打好。反正也做了变更，不如把现有的感官系统的设计都重新整理一下。这样更统一，也更易于理解。”

“嗯，干得漂亮。不愧是我选中的接班人哪！”这是鱼线最近看的动画片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应龙即兴套用了一下。

鱼线爱听表扬。他得意地说：“呵呵呵，这才哪到哪？我还有更好的想法没说哩。”

“噢？还有？”

“我打算在唯行的心理感受系统里，做一点小小修改，在情绪模块里加个新指标——信任度。”

应龙眼睛一亮，赞道：“好极了！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鱼线叹了口气：“唯行这傻Ｂ。电锯说这是演习，他都不知道怀疑一下。谁说什么他都信，太容易吃亏。我们跟他这么亲近，比起那些陌生人，总要有所区别才对？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不为他建立一个信任度的累积呢？就像信用卡一样。谁敢骗他，就让唯行拉黑他。谁是诚实的，就让唯行更加信任他。”

应龙说：“你这个想法确实不错。放在情绪模块里也很合适。确实有种关于情绪的分类里提到过信任度的问题。我们可以先让信任度与其他情绪分离，单独生效。将来有必要，再进行混和效果。这样他对每个人和每件事，都会形成自己的信任判断。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应龙由衷地赞了起来。

鱼线呵呵笑：“原来歪打正着啊。我只是觉得放在这里，调用比较方便。没想到真的跟情绪有关系啊。”

这时叶新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唯行不太对！你们快去看看。”

两人一惊，扔下手上的工作，跟叶新一起跑了出去。

……

唯行坐在自己的铁凳子上，身边一大堆电子设备的零件。长几上摆不开，已经摆到了地上。唯行正在挑选着合适的工具，拆卸着手上的设备。

三个人互看一眼，应龙上前一步：“唯行，你在干嘛呢？”

“我在观察机器的内部。”

“你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

“不，我是要‘确认’里面是什么样的构造。不然不能确定它是否真正是我所知道的设备。”

“可是你拆了好多东西出来。万一拆的时候损坏了，就算你知道它是不是这种设备，以后也不能再用了呀。”

“可你说的，只看外观，不能判断准确。我只要提高判断的准确xìng。”

“这个……，鸡蛋和长得像鸡蛋的石头，因为外观相似度太高，所以只好打开来看看。但是不打开，也是可以看出一些区别的。比如重量上，石头重得太多了，足以证明是实心儿的。我切开他们给你看，只是让你知道的更全面。并不是每样东西都需要打开看，对吗？比如你正在拆的这些机器设备，想知道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设备，只要在不拆开的前提下，接上电源，运行一下。看看是不是执行了这种设备的功能就能清楚了，完全没必要拆开。就像我们常用的电视机，要想知道它是不是电视机，只要启动，看看演不演电视剧和广告，就知道是不是了。不用拆开。难道你今天看到的我，和昨天的胡子不一样长，你也要切开来看看，我是不是爸爸吗？你看看我做的事情，不就知道我是我了？”

“我不会切开爸爸，那会让爸爸受伤，违反黄金准则。机器设备的验证方法和爸爸的验证方法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按你说的进行确认。”

“对了唯行，话说你手上的这几块电路板好小啊，这都是些什么设备？我怎么完全没印象？”应龙抓起一件拆下来的电路板看，谁知后面拖了一条长线，扯出好多东西。

鱼线看到那线，大叫起来：“我你妈！这不是我的Ｐ摇杆线吗？！你还拆了些什么东西？说！”

唯行说：“还有你的Ｐ３、笔记本电脑、ＰＰ掌机，爸爸的电动剔须刀、打印机、影碟机、洗衣机……”

大到空调，小到剔须刀，无一幸免。奇怪的是，属于叶新的机器设备都好好的放在原位，没遭毒手。

鱼线怒问：“为什么只拆我们的，小叶姐姐的怎么不拆？”

“叔，你说过。咱们一家人，动你们的东西，不用打招呼。可是叶姑姑没这么说。”

鱼线用发抖的手指着唯行，“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下半句来。

应龙赶紧说：“唯行，别拆了。你还是快点儿组装回去。你叔都生气了。”

唯行说：“好的。不过我需要时间。在终有一天之前，我一定可以全都组装好。行吗？”

鱼线惨叫一声，接着就要扑上去踢打唯行。被应龙和叶新分别架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拖走了。应龙一边和叶新往楼下去，一边回头高喊：“一定要尽快组装好啊，尽快。我们和你叔说点儿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唯行高兴地起身向三人挥手：“你们慢慢聊。我会尽快组装的。快点回来。”

一块被拆下的电路板因为唯行起身，咣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鱼线的声音渐行渐远：“我怎么听到有东西摔地上了？摔的是什么？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要弄坏了你得赔我，不然咱俩没完！……”

好像是应龙的声音响起：“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