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桑树爱的过去(二)
作者:JY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360

“很正常啊,这正好证明我的论点是对的。无弹出广告小说 ”桑树爱兴奋地下了这样的批注:“整个梵蒂冈果然都被鬼妖控制了,所以一篇能够送我直达哈佛社科院的科展论文,在这个鸟地方却得了最低分!”

桑树爱,是他跟张叁眼中的真正英雄。

天花板上穸穸簌簌,开始有了某些动静。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渡边jǐng佐看着桑树爱,声音很低很低。

“嗯。”桑树爱的眼睛闪闪发亮。

“很有意思,但缺乏证据。”渡边沉吟:“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搜集大井先生犯罪的证据。”

张叁摇摇头,坚定地看着桑树爱与李肆:“我们来这里,是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三人齐伸手,静静地拳碰拳。

“我知道了。如果你们真有发现,李肆,记得通知我。”渡边站起,看了看表,说:“无论如何,搜集到齐全的证据之后,就是jǐng方该做的事了。”指了指腰带上的左轮手枪。

三人面面相觑。

“该发生的,就会发生。”渡边看着天花板,用手掌在喉咙上虚划一斩。

这个动作令三人jīng神大振。

天花板上的sāo动停止后,渡边jǐng佐便蹑手蹑脚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三人就在606室铺起睡袋窝居起来。

每天中午到附近商店买妥大量的零食跟饮料,并在房里布置各种道具,包括最重要的无线网络基地台。透过夜视望远镜、监视器画面转接、跟监等方法,开始记录关于大井先生的一切。

大井先生绝不早起,夜蛇子。

大井先生白天绝不打开窗户,更遑论窗帘总是紧闭。

大井先生甚少主动跟住户打招呼,但会微微点头回礼。

大井先生极少搭电梯,平rì通行的楼梯,距离电梯与第二座楼梯甚远。

大井先生绝无访客或同行进出的友人,孤立独行。

大井先生的信箱里绝对空无一物,连百货特价广告纸或信用卡账单都没有。

大井先生从不丢垃圾。……或者说,大井先生从不丢“真正的垃圾”。

张叁捏着鼻子,从社区共享的大型垃圾桶里翻出大井丢在楼下的垃圾,结果塑料袋里头只有一些加工食品的包装、空罐头、鞋盒、空便当盒、以及大大小小的饮料纸盒。

但这些“垃圾”全都经过仔细的清洗,例如饮料纸盒被剪开、里头被洗刷过;又例如啃过的鸡腿骨也被盐酸之类的酸液“破坏式地冲洗”。

更别提所谓的厨余,完全没有那样的东西,想必都冲到马桶里。

最可疑的是,里头没有一张用过的卫生纸。

“绝对不正常,原本应该跟垃圾一起丢掉的什么,被清水跟盐酸冲掉了?”张叁质疑。

“……口水?口水里头会有什么秘密?”李肆沈思。

两人看着桑树爱。

桑树爱正用手指搅拌着杯子理的茶水……沉思时近乎哲学家式的毛病。

“犯过谋杀罪或强jiān罪的人,会格外小心体液外流。毕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jǐng察不能强制嫌疑犯提供唾液、毛发等任何含有DNA的东西化验比对,所以jǐng方有时在锁定嫌疑犯时,会采取跟监嫌犯,伺机收集嫌犯丢弃的垃圾的策略……”桑树爱上起了犯罪侦查学的基本课程,直到他发现张叁黯然的神sè才住嘴。

“别介意。亚秀子凶多吉少,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张叁拍拍桑树爱的肩,强自和缓心情。

“找机会进去大井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异状。”桑树爱看着电子表上的rì历,推推眼镜。

李肆正sè道:“又快一个月了,大井是不是犯人,很快就可以知道。也许我们还是阻止不了第二十路口。

这几天下来,大井在经过社区摄影机的录摄范围时,总是习惯xìng地低着头,脚步加快。什么样的人会这么低调?或者说,如此刻意地畏惧曝光?

李肆与张叁看着他们的英雄。

“还记得我的科展题目?我有很坏的直觉。”桑树爱吸吮手指上的茶水。

每天天花板发出奇怪声音的时间与周期,大约在下午,似乎是某个特殊小组的标记。

迅速制服三人后,606室的窗户立刻被黑sè的喷漆封死,光线全然遮蔽。

yīn暗空气中弥漫着油漆的呛鼻气味,还有三人焦躁惊恐的喘息。

“你们是jǐng察吧?是我叔叔叫你们过来的吧?你们弄错对象了,我们……”李肆的肩膀被按得很痛,一旁瘦弱的桑树爱更是痛得叫出声来。

渡边jǐng佐果然从霹雳小组般的黑衣人后慢条斯理走出,但并没有叫这些黑衣人松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手表,皱着眉头。

“叔叔!”李肆压低声音,汗流浃背地说:“犯人就在楼上,他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了的角sè,他……喂!小力一点行不行!”

渡边jǐng佐看看表,又看看天花板,用一种漠然的语气说:“不能够应付啊……”

天花板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声,然后迅速回归平静。

李肆与张叁还在挣扎不解,但渡边jǐng佐却恍若未闻,只是抽着烟,偶而用看陌生人的表情打量着侄子李肆。

被压在地上的桑树爱早已神智澄明,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胃里一阵厌恶的翻搅,涌起呕吐的冲动。

半分钟后,一双高跟鞋矗立在桑树爱面前,蹲下。

是个短发的妙龄女子,脸上除了一副时髦的红框墨镜,还有赞叹不已的甜美笑容。手里,却拎着大井死不瞑目的脑袋。

“桑树爱清一,很高兴终于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你。”妙龄女子伸出手,帮桑树爱歪掉的眼睛扶正。

“……”桑树爱怒瞪着妙龄女子,牙齿却不由自主打颤。

妙龄女子将大井的头颅随手往后一丢,立刻被黑衣人接住包好。

刚刚楼上的巨大撞击声,很明显是这个妙龄女子杀死大井所发出的声音。

“大井原来的名字不重要,但他并不具有惹出这种麻烦的资格,简单说就是体制外的烂鬼妖,擅自躲在食物里的废物。你很好,帮我们找出这种害群之马,省得我们一番工夫……要知道越是庞大复杂的控制系统,里头的漏洞越是千疮百孔呢。”妙龄女子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放我们走!”桑树爱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真不愧是那篇jīng彩的科展论文的天才作者,我一直很期待你的后续发展呢,你这孩子果然不只是纸上谈兵,还是个勇敢的实践派,当然了,你的朋友也是功不可没。”妙龄女子夸奖道。

桑树爱咬牙切齿,全身颤抖。

“桑树爱……这是怎么回事?”张叁徨徨然。

“叔叔!叔叔!”李肆奋力抬头,不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渡边jǐng佐。

此时,李肆与张叁颈子后被黑衣jǐng察注shè进不明的液体,随即缓缓昏倒。

“送进皇城吧,就说是上等的食材。”妙龄女子回头吩咐。

渡边jǐng佐躬身领葬法,几个黑衣人拿起黑sè的特殊塑料袋,有条不紊将软瘫的李肆与张叁“打包”进袋里,扛起走出房间。

“你们要把李肆跟张叁带去哪里!”桑树爱恐惧又愤怒地咆哮。

“天啊,你该不会真的不晓得吧?”妙龄女子假装失望,却掩饰不住她开玩笑的心情。

“你们这群烂鬼妖!烂人!烂jǐng察!全都是同流合污的混蛋!”桑树爱吼得脖子都红了:“把我的朋友放了!放了!”

渡边jǐng佐瞪着桑树爱,余下的黑衣“jǐng察”正等候妙龄女子进一步处置桑树爱的葬法令。他们准备的塑料袋恰恰还剩一个。

“打包吗?还是就地处理掉?”渡边jǐng佐恭敬地问。

妙龄女子仔细看着桑树爱,毫不理会一旁的渡边jǐng佐。

“桑树爱清一,你很讨厌鬼妖吗?讨厌会把你朋友丢进榨血机,作成酥脆甜血饼的鬼妖吗?”妙龄女子很认真的表情。

桑树爱没有回答,他抱着必死的心情,用最大的恨意凝视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微笑,露出期待的眼神:“身为一个纯种的鬼妖,人类是不是一种意志力很强的种族,我希望能够从你身上找到解答;身为你忠实的迷,我很期待你能够在全新的记忆里坚持现在的意念。我会带你去白氏那里……一个能够清洗你这个夏天所有记忆的地方。之后,你会在一连串巧合下进入jǐng大,当上最优秀的刑jǐng,然后……进入为鬼妖擦屁股的特别V组。”

桑树爱倒抽了一口凉气,却随即大吼:“天涯海角我都不可能忘记!不可能忘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赶出这个国家!”

“说得好,这也是我最期待的,让我见识一下人类的意志力吧。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变成一个让我心动的男子汉呢。”妙龄女子笑笑,轻轻地弹了桑树爱的额头一下。

桑树爱昏了过去。

暑假已接近尾声。

桑树爱恍恍惚惚地躺在病房里,因车祸所造成的脑震荡与颅内出血还在持续观察中。

车祸……哪来的车祸?

每当困惑的桑树爱想要仔细回忆“车祸”的一切,与这趟他根本没有印象的旅程时,他的左脑就会一阵痉癵的疼痛,痛到甚至流出鼻血。医生jǐng告桑树爱暂时别多想,否则大脑损伤的区域会负荷过重,只会加遽失忆的情况。

但桑树爱能不努力回想吗?

医生告诉他,与他同行的两个朋友,李肆与张叁,全都在车祸中不幸丧生。他们两人在意外发生后昏迷,来不及逃生的结果,是被车内的大火烧成焦炭。而桑树爱之所以几乎毫发无伤,据匿名的目击者指出,全是他第一时间被巨大的撞击力道给弹出车体。

“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桑树爱哭着,这种目击说词真是瞎掰一通,毫无逻辑可言。

更何况,他们三人全都没有驾照,也没有人会开车,怎么租车去旅行?

还一口气便在外面游荡了快三个礼拜?

如果是一场梦,至少还会留下片段的残留画面。偏偏这场意外连个梦都不如,只有两张潦草的交通事故报告。

如果说是私下串通的租车之旅,至少也会留下几张照片,但相机在车内大火里同样烤成脆化的炭块。而桑树爱号称天才的脑海里,却什么也没剩下。

莫名其妙的,桑树爱失去了他最要好的两个朋友。

李肆的直率热情,张叁的执着刚毅……如今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吊唁。

出院后,桑树爱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jīng神恍惚的状态。

无端流泪,无端头痛,无端害怕……

无端感到不能遏抑的愤怒与悲伤。

2018年,二月。

梵蒂冈新宿,jǐng视厅,特别V组新人资料审查室。

桑树爱西装笔挺,jīng神奕奕坐在长桌的一端。

面试他的长官,正是高中好友的叔叔,特别V组的高级jǐng司,渡边友尚。

渡边在拥有调动整个jǐng视厅资源的特别V组担任高阶刑jǐng,自桑树爱当上jǐng察那一天开始便非常帮他,给了许多相当实惠的建议。

尽管如此,但桑树爱就是无法理解,自己内心深处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位老是帮忙自己的长辈。要细究原因,却说不上为什么。

“桑树爱清一jǐng官,你的资历非常完整,破案率也是同侪间最高的,但……你知道的,特别V组是个很特别的行动组,‘最适合’比‘最优秀’还要重要。给我个理由吧小伙子。”渡边打量着桑树爱,想起了什么。

“因为我是最棒的,最棒的人到哪里都适合。”桑树爱自信满满。

“桑树爱jǐng官,你以为我们在拍电影啊?”渡边jǐng司失笑。

“如果我可以破‘子夜拔头人’的案子,我是不是就符合最棒、也最适合的定义?”桑树爱直截了当。

“行。如果你在一个月内破案,特别V组的大门随时欢迎你!”渡边jǐng司微笑。

冷冷清清的马路上。

一台不成摊车的烂泥,一个破掉的橱窗与满地碎玻璃,呜呜吹响的jǐng报器声。

兽甫落地,徐政颐已从地上爬起来。

而街的暗处,也慢慢走出身着蓝sè紧身劲装的蒙面女。

“会不会太慢了?”徐政颐抖擞着身子。

蒙面女不说话,只是敲敲手中的望远镜,然后丢在一旁。

徐政颐苦笑,原来他没感受到蒙面女的“气”,是因为蒙面女站得老远,用望远镜遥遥观察徐政颐与兽的死斗过程,想找出兽的弱点才杀出。

现在才出现,只有两个理由。

“你认为找到我的死角了?”兽冷笑,国中生面孔的他却一点也不青涩。

蒙面女摇摇头。

“那你是看出这小子不行了?”兽又皱着眉,摸着肚子,快饿昏了。

蒙面女点点头,从背后的金属箱重新抽出一条钢链,但链球已失却在货轮上,只有空甩着链子。

梵蒂冈jǐng车特有的jǐng笛声快速接近中。

麻烦了,这下十二使徒中的其他人也会找到这里的。必须速战速决!

“喂,等等,其实我还可以打啦。”徐政颐踏上前,停住,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兽眯着眼,面sè扭曲道:“从打斗到现在,你除了躲的功夫比别人行外,根本就没办法沾上我的边,也好像没打算这么做不是?”

“恩,因为就算靠近你,你的酸液喷杀也几乎没有死角。”徐政颐吹着手掌,笑笑:“但现在我有冒险的理由,因为你的眼角必须留点缝给她,难免心有旁鹜,我突然觉得嘛,我有三成的把握。”指着站在兽身后的蒙面女。

兽狞笑,脚一沉,高高跃起。

“三成?”兽张大嘴。

“够了。”

徐政颐屏气凝神,脚往下奋力_跺,下水道圆形金属盖飞起。

酸雨暴落,徐政颐抄起厚重的金属圆板,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