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陌生海角
作者:子夜寥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122

不知过了多久,杨业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只感到身上暖融融的,极为舒服。努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轮火辣辣的太阳正高悬在头顶,刺目的阳光照在眼中,使杨业下意识的又立刻闭上了眼睛,直到渐渐适应之后,才终于睁开了眼睛,随即鼻端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

杨业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松软的白sè沙滩上,不远处就是一望无尽的水域,也不知是湖是海,亦或是某条宽广的大河。凤倾雪就坐在自己身边,而他的头,正枕在凤倾雪腿上。

凤倾雪一直在低头看着杨业,四目相对,凤倾雪展颜一笑,柔声问道:

“你醒了?”

杨业觉着十分尴尬,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体虚弱无力,竟然连起身都办不到。

凤倾雪见状,伸手将杨业扶起。杨业借力直起上身,如凤倾雪那般坐在了沙滩上,之后便又向凤倾雪看去,却发现凤倾雪仍在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便连忙将目光错开,看向别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之后,还是凤倾雪先打破了这似乎有些尴尬和暧昧的沉默,向杨业问道:

“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紧?”

杨业闻言仔细感应了一番自己体内的状况,摇摇头回道:

“我没事!只是使用那支小箭古宝的时候耗费太多灵力和jīng血而脱了力,等恢复过来就好了。你呢,你怎么样?”

凤倾雪坐在沙滩上,双手抱着膝盖,浅浅一笑,显得从未有过的温婉。

“我也很好!”

杨业从未见过凤倾雪这样温柔娴雅的模样,再加上此刻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倒真是显得我见犹怜。不过心下虽然诧异,却知道她向来xìng子古怪,就没敢多问,听到她也没什么大碍,便放下心来。

休息了片刻,杨业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景,只见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水面上一层一层的水波拍打在岸上,激起白sè的浪花,微风吹过,丝丝清凉之中,带着一股腥咸的味道。杨业见状,不由皱紧了眉头,说道:

“看这样子,我们应该是被传到海边来了,也不知道这是何地。有那个金丹境的黑衣人在,离开那里的传送法阵又被毁掉,不知他们几个是否能够脱险?”

凤倾雪看到杨业一脸愁苦忧虑的样子,轻声说道:

“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传到这里。你现在可后悔吗?”

杨业闻言摇了摇头,回道:

“我只是担心他们几个的处境。这一路上,我们同甘共苦,纵然宗门敌对,彼此也算得上是朋友,我岂能看着你身处危难却见死不救。况且,那黑衣人本来是要暗算我的,却被我躲开,误伤了你,算起来,还是因为我才致你身陷险地的。”

凤倾雪听到这番话,并不如何高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看着波涛起伏的大海,又问道:

“你就是因为这些才冒险救我的吗?”

杨业似是听出了凤倾雪话中的失望和不满,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道才好。

凤倾雪看着杨业,见他沉默不语,突然轻哼一声,柳眉紧蹙,捂着左肩脸上露出十分痛楚的神sè。

杨业这才想起她当时受了那黑衣人暗算,被那人的子午锥刺中左肩,见状连忙跑过去,紧张地问道:

“你怎样了?要不要紧?”

凤倾雪皱着眉头,许是因为痛楚,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那子午锥上面涂有剧毒,子不过午,被击中的人,最多六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痛苦的死去。我怕是,我怕是没救了。等我死后,你放把火把我烧了,骨灰就洒在这大海中就是了,反正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也没有人祭奠,用不着起坟立碑了。料理完我的后世,你自己一个人找路回去救他们吧。”

说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额头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杨业听她说的凄切,又联想到自己也是自幼孤苦无依,受尽了磨难,不由又是心酸,又是焦急,一手扶着她的身子,一手便打开乾坤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手忙脚乱的翻找着,企图能找到些什么救命之物,嘴里则不停地喃喃说道:

“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倚在杨业臂弯里的凤倾雪,看着杨业手忙脚乱,万分焦急担忧的样子,嘴角上翘,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咯咯”娇笑起来。

杨业听到笑声,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又被她给骗了,不由恼怒的一把推开凤倾雪,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冷哼一声,怒斥道:

“这样很有意思,很好玩吗?”

凤倾雪没有答话,只顾坐在那里得意地咯咯轻笑,直到笑声停歇,看到杨业仍站在离自己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凤倾雪朝杨业喊了一声:

“喂!”

见杨业还是不动,理也不理她,许是怒极了,于是就接着接着喊道:

“喂!真生气了?好啦好啦,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总行了吧。”

“喂!我都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

听着凤倾雪的话,渐渐地杨业也觉着这般生气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以前经常被她捉弄,也都是一笑置之,唯独现在,却莫名的发起了大火。许是因为担忧凤倾烟和程旺、周子元他们吧,杨业如是想到。于是转过身,对凤倾雪说道:

“算了,别说这些了。那子午锥上的毒,真的不碍事吗?”

他清楚的记得,那子午锥sè呈乌黑,散发出腥臭之味,显然上面涂有剧毒,是以仍然有些担忧。

凤倾雪见杨业答话,得意地轻笑着回到:

“那种毒出自无极魔宫,虽然厉害,可是既然当初我便是为了对付他而来的,又怎会不防?来到这里之后,我便已经服过解药了,自然无碍的。”

杨业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吧,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打听一下这是哪里,也好及早赶回去。没有亲见他们几个脱险,我终究还是不放心。”

凤倾雪点点头,伸出右手,示意杨业拉她起来,杨业只做未见,理也不理地转身便走,也不知是还在恼怒凤倾雪刚才的戏弄,还是不惯与异xìng这般亲近。

凤倾雪见状撇了撇嘴,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如小狐狸般狡黠一笑,自己站起身来,捡起身边地上的一面古镜,放进乾坤袋中,跟着杨业离开了沙滩。观那古镜的外形,正是在蜃楼城中发现的那面,却不知凤倾雪什么时候拿了出来。

走出沙滩,便是茂密的丛林,要不是不远处哗哗的浪花拍岸声仍隐约可闻,咸湿的海风也习习吹来,两人几乎要以为此刻仍然身处南疆密林了。

适才杨业来到丛林边缘时,已经御剑飞到空中四下远眺了一番,发现这里像是一个海角,目光所及,左右和后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仅余眼前的一面,地形同南疆仿佛,山林密布,一望无际,连条小路都看不到,更不用说人烟了。两人一个刚受了伤,一个灵力耗尽还未尽复,只得钻进了密林,慢慢的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凤倾雪跟在杨业身后有气无力的说道:

“杨业,我走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吧。”

说罢也不待杨业答话,挪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大树旁,坐到地上,背靠着大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不停的喘着气。

再看杨业,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比凤倾雪好不到哪里去。走了这么久,杨业也已经疲惫不堪,听到凤倾雪的话,便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体力,萎顿地坐在了积满落叶的地面上,取出水囊咕咕猛灌了几口。

原来此处终究与南疆大不相同,若在南疆,即使头顶艳阳高照,穿过厚厚的雾霭和茂密的枝叶之后,落到林中的阳光也变得没有一丝热气,就算rì正当午的时候,深处南疆密林,仍然会觉得yīn翳湿寒。而这里的丛林,初时靠近海边的时候,有海风吹过,两人尚不觉得,等到离海越来越远,咸湿清凉的海风便再也吹不进来,头顶烈rì当空,树林中就显得cháo湿闷热无比。再加上两人一个有伤在身,一个体力未复,走到现在,终于累的撑不下去了。

杨业喝过水之后,抬起头透过密叶缝隙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向凤倾雪问道:

“从我醒来,到咱们走到这里,少说也要有三四个时辰过去了吧?”

凤倾雪伸手从杨业手中拿过水囊,喝了几口之后,回道:

“岂止是三四个时辰,我觉着十个时辰都有了。”

凤倾雪没有携带水囊,这一路上,每到口渴的时候,便要来杨业的水囊,就着水囊便喝,杨业有些尴尬,可是她一个姑娘家都没说什么,他就更不好提及,也只得装作不在意了。

接过凤倾雪还回来的水囊,放回到乾坤袋中,杨业神情慎重的说道:

“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太阳,就是正当午的时候。我们走了这么久,照说太阳应该偏西了才对,可是你现在抬头看下,这太阳似乎还是正悬在头顶,一点也没有移动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何地有这么古怪的天象。”

凤倾雪一路上只顾抱怨这闷热的异常的天气,倒是没有注意这些,闻言抬头向空中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杨业说的那般,不由也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们无极魔宫所在的极北之地,一年之中倒是会出现一次极昼和一次极夜,极昼的时候,太阳就会半个多月不落。可是那里大多数rì子里都是冰天雪地,一年中最暖和的几个月,也跟你们的初冬时节差不多了,从来不会像这里这么热的,而且那里的树木也不像这里枝繁叶阔,景sè和此地完全不一样的。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哪里会有这般太阳长久不落的景象了。”

杨业点了点头,说道:

“极北之地的极昼,我也常听人说起过的。可以肯定的是,此地绝非极北之地,可是拥有这般奇异的天象,此地应该也如极北之地那样闻名遐迩才对,为何却从未听人说起过?”

凤倾雪想了想,有些犹疑的说道:

“莫不是,此地是一处以前未曾给人发觉过的玄界?”

这一路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花草树木,还有头顶诡异的烈rì,杨业其实就已经觉着此地应该并非世俗世界,想必也是一处玄界,听凤倾雪这么说,心里头便有些沉重,皱紧了眉头,说道:

“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就麻烦了,要是不能找到离开的办法,又该如何是好?”

玄界并不全都一样,里面环境各异,像太清观所在的玄界,除了只有一条秘境与中土俗世相同,灵气也格外充沛外,其余与俗世环境并无太多差别。而像南疆那样,与中土接壤的数千里边界,都与中土畅通无阻,几乎已经算不上是玄界了。另外还有一些玄界,并不为世人所知,这些玄界,要么就是彻底孤立,不与中土或者其他玄界相通,其实是个死界,外面人发现不了它,更进不去,里面要是有人的话,自然也出不来,就像之前那被封死的蜃楼城,就算是这种玄界了;要么就是与外界相通的秘径十分隐秘,一直未曾被人发现,才不为世人所知。

杨业听了凤倾雪的话,便是担忧这个玄界是一个尚未曾被世人发现的玄界,这样的话,寻找与外界相通的秘径,就要变得十分困难了。

凤倾雪倒是一副丝毫不担忧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到中土的样子,闻言轻轻一笑,似是十分开心的说道:

“你问我么?你一个大男人都没什么办法,我一个有伤在身的弱小女子,还指望着靠你照顾呢,又怎会知道该如何才好?”

自从来到这里醒来之后,杨业就总觉着凤倾雪有些怪怪的,让本已习惯她古怪xìng子的杨业重又觉得难以招架起来。

听凤倾雪这么说,杨业只得无可奈何地再次擦了擦汗,说道:

“走吧,休息的差不多了,该动身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人烟,打听到这里的详细情况才行。”

说罢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凤倾雪仍是灿烂地咯咯一笑,也起身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