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对薄公堂
作者:癸卯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38

此时此刻等在四海楼的杨冶望眼yù穿地看着铺得笔直的大道,他知道今天这出戏的收官就在这里了。

“来了...”杨冶看着远处那辆熟悉的马车一路奔来,心中的忐忑化作了期待。

“吁,老爷,四海楼到了。”马车夫拉开车帘,将张骏迎了下来。

也不顾和马车夫多说,张骏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入四海楼,四处一望,却没有看见杨冶的身影,就在纳闷的时候,店小二迎上来道:“客官可是在找杨冶杨老爷。”

“对,他在哪?”张骏急急地问道。

“杨老爷在二楼候着您呐,请跟小的来。”小二恭敬地领着张骏一路走上了四海楼的二楼。

不同于一楼的高朋满座,二楼却是异常的清净,盖因二楼一般是为达官贵人和官府老爷们留着的,所以较之一楼要清净得多,只是此刻在着异样的安宁中夹杂着一丝诡秘而不安的气氛。

“吱呀”一声推门声,小二将张骏让进了隔间。

“张老爷,您可总算来了,急煞小的了。”杨冶迎着张骏进了隔间,顺手带上了门。

“姥姥的刘权,不给老子活路,老子也不让他活,娘的。”张骏骂骂咧咧地坐了下来。

“张老爷,消消气,东西您可带来了?”杨冶一边给张骏倒水,一边问道。

张骏端着杯子一饮而尽,“钱呢?”

“带着呢。”杨冶掏出钱庄的票号放在了桌子上,张骏一看上面的数额,刚想伸手,却被杨冶拿了回来。

“哼...拿去。”张骏冷了杨冶一眼,将账本掏了出来,扔给了杨冶。

杨冶拿过账本,也不急于将票号给张骏,而是问道:“张老爷,不是小的多疑,就是想核实核实。”

张骏如何不明白杨冶的话,不过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只是催促道:“自个儿看仔细了。”

“诶。”杨冶答应一声,仔细地看了起来,翻了几页,便开口问道:“张老爷,这绍圣二年九月三十的七千六百贯,小的好像还有印象。”

张骏眼神一厉,咬牙道:“刘权这羔子,那年送这钱去的时候,这羔子还嫌少了呢!”

“这...这还少啊,那这绍圣二年十一月十二的三千贯岂不是......”

“姥姥的,娘的你以为这三千贯是几个月的数?那是迹?可是你和刘权不法往来的账目?”官差将账本拿到张骏面前,让其看见,张骏瞟了一眼哆哆嗦嗦地道:“是是。”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许提刑,我与张骏并无深交,其人yīn险狡诈,贪婪成xìng,为避祸端,便捏造出一本所谓的与下官往来的账本,妄图嫁祸本官。”刘权指着跪在地上的张骏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你......刘权你个狗贼,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我去你姥姥的......”张骏暴跳如雷,从地上跳将起来,便朝着刘权怒骂。

“肃静!张骏,提点刑狱司大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在许谦的怒喝之下,张骏这才平复下来。

“许提刑,你若不信,请看这个。”刘权从容地将杨冶诈自己的账本拿了出来,“此本账目亦是张骏刻意伪造,想要祸害本官的证据。”刘权知道,王诩从头自尾都没有留下破绽,所以目前暂时不能报复王诩,自保乃是第一位的。若王诩真的将他逼急了,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呈上来!”官差拿着假账本递给了许谦,许谦翻看两本账目之后,又让官差递给张骏。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对对对,一定是刘权老贼伪造的,这本是真的,这本是假的!”对于刘权想要将一切责任都推在他身上的作法,张骏的心智已经被逼到了疯狂的边缘,他要想尽办法弄死刘权。张骏猛地抢过假账本,想要毁掉,不过常年沉溺于酒sè的他又怎么会是官差的对手,两个来往便又被按在了地上。

“张骏,你若再做此扰乱公堂行径,本官便要对你上刑了!”

张骏听得浑身一哆嗦,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两个账本孰真孰假已难以分辨,所以张骏的话也不可采信。”刘权傲然地看着公堂的一众人等。

“照你所说,这两本账目有一本是真,有一本是假,是也不是?”许谦反问道。

“许提刑何必问下官,这一点许提刑应该比下官明白。”刘权负手笑道。

王诩心头暗惊,没想到刘权竟然如此难缠,他为了引刘权上钩而伪造的账本竟然被他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于是王诩伸出手指戳了戳杨冶,杨冶会意地点点头。

“许提刑,小的有话说。”杨冶出列道。

“讲来。”

“分辨账本真假并不难,除了张骏自己记下的总账目外,仓房有出酒的账目,每个酒铺有每天买卖的账目,以及包给其他州郡的账目都统统有记载,只有将所有的账目统计起来,将两本账两相比较,就知道孰真孰假了。”杨冶说完转身对着刘权继续道:“刘权,我知道你定然会说,这些账目是张骏授意下,我们篡改过的。”

“呵呵,杨管事既然知道了,那还拿出来现什么眼。”刘权得意地一笑。

“但是,刘通判应该不知道,酒坊场出的酒大部分售卖给了其他州郡的商人,他们手中也有自己的账本,就算张骏手眼通天,能说动所有的商人更改账目。但是刘通判不要忘了,商人们贩运出城,沿途的税务和税场可是根据酒的数目免除相应的过税的,张骏应该控制不了他们吧。”杨冶一字一句地击碎了刘权的算盘。

刘权朝着王诩冷道:“王诩啊王诩,你是要逼我下地狱才甘心呐。”

王诩出列,莞尔一笑道:“刘通判严重,逼死就行了,不用下地狱......嘶,按刘通判为人,这好像也难说额。”

“哼...许提刑,既然能够弄清哪一本账目是真,那么下官还有话说。”

“讲!”

“与下官合谋,窃取酒课的不止张骏一人,还有一人便是他——王诩!”刘权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王诩。

“下官和王诩合谋,以三十九万贯的低价买扑酒坊场,进而侵吞酒课六万余贯。此事杭州商贾人人知晓,下官府宅还有王诩向下官所贿钱财六万贯,望许提刑明察。”刘权终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不顾一切地将王诩拉入了

同伙的队列。

而深知内情的许谦也感到焦虑,一方面作为提刑官的他不可能在公堂之上偏袒王诩,更不可能作为人证帮助王诩辩白。另一方面,王诩做出以三十九万贯的高价买扑的异常行为,这的确是人尽皆知的事,几乎一度成为了笑谈,若王诩拿不出证据为自己辩白,那么刘权的话以及刘府见过王诩的下人,都将会对王诩不利。

虽说王诩让许谦不要担心,不过许谦依旧很是忐忑,而且公堂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孟纯不见了。

“王诩,你可有话说?”许谦不得不发话问道。

“小的无话可说。”王诩一脸坦然恭敬地答道。

“哈哈哈,王诩啊王诩,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许提刑你说......”

还未等刘权得意完,一个声音忽然打断道:“启禀提刑,小的有话要说。”